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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贵人”们设置的雅间用心，给大众食客的“娱乐”，也不含糊。沈韶光与邵杰商量，在一楼大堂开出一块地方来，砌成舞台，自家的张二郎等可以在这表演《报菜名》和《扶墙出沈记》。</p>
邵杰拊掌：“很是应该！我们这‘戏弄’在东西市可是独一份。全不似他们弄两个歌姬咿咿呀呀的，都没几个人听……” ②</p>
像这种戏剧小品形式的席间表演，在此时不是没有，只是大多都在权贵豪富之家的宴会上，而东西市的酒肆，有些会请平康歌姬来弹唱揽客，邵杰说的便是这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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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杰又道：“那日我跟随家祖父去赴行首周家的宴席，席间便有‘戏弄’，听说那两个杂戏人从前在王府里伺候过呢，我看也不过尔尔，关键是——段子太老。” 邵杰嫌弃地撇撇嘴。“段子”这个词显然是从沈韶光那里学的。</p>
沈记的“段子”确实新，却不是沈韶光脑洞大，擅原创，或者她记性好，储备了几个G的笑话，而是她发动了人民群众。</p>
沈韶光早便觉得“剧本”才是这种表演的灵魂，就像菜品一样，不断出新，才有生命力和吸引力。</p>
然而不原创段子，不知道自己的幽默细胞匮乏，靠着前世看的《笑林广记》之类笑话书，也撑不了多少时候。沈韶光想起从前听说的聊斋先生以茶换故事的典故，便决定也加这么个互动——请食客投稿，题目限定与吃饭相关，要求滑稽有趣，凡是投了的便赠应季花糕一碟。</p>
这一举措已在沈记四家老店实行，果然群众的力量是无限的，收集上来不少有趣的段子。沈韶光便把这些段子编纂改造在一起，除了吝啬贪吃客张二郎系列以外，又加了读书人们喜欢的雅谑系列、略有些香艳的闺阁系列、大众喜闻乐见的痴愚系列，故事大多与吃有关。</p>
沈韶光创作不行，选择编撰的本事还是过关的，立意不正的、太黄暴的、涉及政事的等等全不取，只取那些“全家坐在一起吃饭都能看的”——毕竟，我们就是为了逗个乐子。</p>
食客们，能讲出这样幽默故事的人，都是好这一口儿的，此时见自己的笑话被演出来，颇感自豪。有自恋的，问准了什么时候演，不断重复来看，不光自己看，还约着亲朋好友来看，沈记无端又创了一波收，圈了一波粉。</p>
邵杰便是“戏弄”粉，闲着没事便听几段，也所以才格外看不上人家的——无他，胃口被养刁了。</p>
沈韶光却又道，“光戏弄到底单调，我们莫如与东市演百戏的、跳胡旋舞的这些签个契，让他们每旬来一两次，客人们的打赏他们自留，我们再额外付他们些钱。”</p>
“那更好了！”</p>
沈韶光没提请平康坊的歌舞妓子来，倒不是她清新脱俗三观正，而是请不起——有名的、漂亮的、弹唱好的，请一次，太贵；不那么好的，请来做什么呢？</p>
进了腊月，东市沈记酒肆开业了。</p>
站在二楼围栏边儿，看着云来的食客，听着许四郎那经典的开场《报菜名》，沈韶光问专门来捧场的林晏：“是不是觉得还不赖？”</p>
“不是不赖，是甚好，”林晏笑道，“特别好。”</p>
沈韶光生出些圆满感来，笑得眯起眼。</p>
“也不枉我在你那里虚等喝的那些茶水。”</p>
沈韶光扭头看他，林晏眼角翘起，神色中带着三分调笑，两分委屈。</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