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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内，几个年轻官员每人举着一个煎饼嚼着。</p>
“幸好有柳录事，不然我等就要饿着肚子办公了。”一个眼睛上还带着眼眵的道。</p>
年轻人，夜生活丰富，睡得晚，起得自然也晚，每日磨蹭到最后一刻从床上爬起来，略洗漱整理仪表，便急匆匆往衙门赶，哪有功夫吃朝食？</p>
录事柳丰住得近，某次多买了一个饼，被饥饿难耐的同僚吃了，顿时惊为天人，这裹着捻头的鸡蛋煎饼在京兆中下层官员中一炮打响，柳录事从此走上了早餐外卖小哥之路。</p>
“这辣的真有味道，吃了一个，倒越发开了胃。柳三，下回多帮我带一个。”</p>
“关键是这饼讲究。何曾见街头小食有用纸袋盛装的？你们看，这袋子角上有个小小的篆体‘沈’字章。”</p>
长得文质彬彬的青年拿帕子拭拭嘴角的酱汁子，慢条斯理地把纸袋子抻平，指着角上的字给大家看，“雍容秀雅中带着淳劲，混不似时下以楷入篆者，颇有两分先时李少监的意思。”</p>
本朝楷、草皆有不少大家，读书人们平时楷行并用，工于篆隶者却是不很多，小篆最有名的便是玄宗时李阳冰。</p>
其余几位对篆书说不上有研究，但毕竟都是读书人，当下也都看自己的饼袋子。</p>
其中一个笑道，“我倒觉得有两分闺阁气，莫非这刻章子的是个小娘子？”</p>
众人皆笑。</p>
柳丰脸微红，目露一丝疑惑。</p>
适才说闺阁气的，一抬头，恰看见京兆尹和少尹走过来，忙放下饼，站起来行礼。</p>
京兆尹白静山是个顶和气的人，笑着对小年轻们摆摆手，少尹林晏则微点一下头，两人便走了过去。</p>
年轻的小官员们互相挑挑眉挤挤眼，三口两口吃完，拿茶水压下去，便各自回了廨房。</p>
白府尹笑道：“闻起来还怪香的，小子们这是吃的什么？”</p>
闻着每天早晨都会在坊门口闻到的香味儿，林晏微笑道：“左右不过是糕饼之类。”</p>
“某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待漏院里啃胡饼的勾当。年轻人啊，总是感觉睡不足，吃不饱。”</p>
林晏再微笑一下。</p>
白府尹转过眼睛看身边年轻的副手：“却从没见安然有这等时候。莫非对这些街头货色无甚兴趣？”</p>
“下官口舌驽钝，不辨五味，饮食只求果腹。”</p>
白府尹哈哈笑道：“安然出身钟鸣鼎食之家，想来是舌头早被惯坏了。”</p>
林晏只淡淡一笑。</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