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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宝儿愣了一愣,随即说:“是实话,掌柜的。”</p>
我急了起来,拽着高宝儿的衣襟问:“胡说,日本人凭什么放过你和松子!”</p>
高宝儿任由我拽着,沉默了一会,方小声说:“是因为薛二爷。”</p>
我一个挺身坐起来,却觉头痛欲裂,又直直倒下去。</p>
“掌柜的!”高宝儿惊呼一声。</p>
“薛二爷在那里?”</p>
高宝儿抿着嘴唇,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对我说道:“薛二爷好像是陪着那个领头的日本人的,他们在姚先生摊上算命,等算完,她跟那个领头儿的说了几句,那群日本人就把姚先生的桌子掀了。后来松子跑来,其实也是要跟日本人干架,日本人本来要杀他,还要抓我,是薛二爷拦住,又跟那个领头儿的说了些什么,他们才放我们走了……”</p>
我躺着听高宝儿说话,眼珠也不眨一下,高宝儿见我这样,便打住不说。我没理会,只管躺着,高宝儿犹犹豫豫,又开口说:“我们知道,掌柜的跟薛二爷不是一路人……”我摆摆手,高宝儿只好领着松子从房里出去。</p>
房门刚关上,我腹中突然绞痛,腥甜和苦涩直冲鼻腔,我又哇的一声吐出来,肚子里没东西,只能吐出胆汁,夹杂着点点血迹。扒着床沿喘了好一会,我想自己还不到三十,就呕血了,看来命不久矣。忽又觉得释然,命不久矣也好,强似活着。</p>
金贵儿的尸身也是装殓在那个马槽改的棺材里,照旧停灵七天。我为他守了头一晚,第二天我回到自己房里,开始收拾屋子。这间屋子是当年专门留出来给薛二爷住的,后来她去了东洋,便一直闲置。再后来她回国,还是做她的房间。</p>
我第一次见薛二爷,她就是把我扶到这间屋子的床上,蹲在床边搭着我的手问我:“叫别人知道什么?”</p>
我出徒那天,在众人的哄闹声里,我也是把她抱进这间屋子。薄薄的门刚把众人隔在外头,我就急急地把她抵在门上亲吻。</p>
我当上掌柜的那天,她送了我算盘,又笑着说:“这间屋子以后给鲜海楼掌柜住着吧,也算成家立业了。”我问她:“我住着,那二爷呢?”二爷往我怀里轻轻一靠,点着我的嘴唇说:“我就是你成的家。”</p>
……</p>
我一边想一边收拾屋子,把我自己用过的、穿过的全都打成一个包袱,又把床单被罩扯下来,连同薛二爷的衣服,也一起打成个包袱。我没叫别人帮忙,自己从后院提了两桶水,用瓢舀着把地泼了,把桌子和椅子都泼了一遍。最后我带着两个包袱到后院,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原先师哥的房里,把另一个包袱扔到后院地上,加些干草点火烧了。火光冲天,熏地我眼睛辣辣的,高宝儿一把将我扯到他身边,我有些不明所以,只看他一脸忧惧地说:“掌柜的,您别靠火那么近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