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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p>
“阿瑾, 一直留在宫中, 你是不会安心的。”萧太后说, “你去找他吧, 你心里是有他的, 再怎么也无法违背这一点。”</p>
听到朱槙或许还活着的消息, 元瑾自然是非常急迫地想去找他。</p>
只是她还是想到了薛闻玉。</p>
之前她提出走的时候, 他曾经爆发过一次。若是他再提，薛闻玉必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再次爆发, 出现更严重的后果。</p>
她倒不怕薛闻玉的手段，但是他怕他以伤害身边人，或者以伤害自己的方式逼她就范。</p>
她始终还是放不下他。</p>
萧太后知道她在想什么, 阿瑾如今虽经历这么多, 心肠却和以往一样柔软。当初她是怎么对朱询好的，她还历历在目呢。薛闻玉比朱询好的地方是,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伤害元瑾, 他比朱询更绝情, 但又更纯澈无暇。</p>
所以这次, 元瑾总算没有识人不清。</p>
“阿瑾, 今儿有我在, 有你五叔在。便能让你做任何想做的事。”萧太后说，“你尽管放心地去做吧，不要有后顾之忧。”</p>
元瑾看着姑母坚定的眼神, 她知道姑母是说真的, 她一言九鼎，从来都是说到做到。</p>
但她却想了很久，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姑母，还是让我试试吧。”</p>
元瑾心中终于松了下来。她喝了粥又尽了药，总算是能下床梳整一番了。她叫萧风先护送姑母回去，自己等薛闻玉来。</p>
到了晚膳的时候，薛闻玉果然来看她。</p>
他发现她的气色比他离去的时候好多了，并且叫尚膳监备了一桌子的菜，同他一起吃。</p>
他很高兴，嘴角都带上了微微的弧度。“姐姐若能每日如此，那我又何至于担心你。”</p>
元瑾笑了笑，她将一碟牛乳菱份糕放在他面前说：“这是我亲自下厨做的，你尝尝？”</p>
他很给面子，立刻就夹了一块来尝，说：“还不错，姐姐应当多做一些菜给我吃。”</p>
元瑾自己也夹了一块吃，觉得果然很一般，她的厨艺仍然没有丝毫的长进。但是闻玉自小对她的认知就有光环，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是好的。</p>
“闻玉，”她又给他夹了一块糕点，突然说，“我想去一趟山西。”</p>
闻玉握着筷子的手立刻发紧，他强笑说：“不是早说了，那匪首不是朱槙么，并且已经伏诛了。姐姐为何还要去。”</p>
元瑾抬起头说，“闻玉，你让白楚查过，朱槙是否真的死了，对吗？并且白楚还发现了一个，长得极像朱槙的人。”</p>
薛闻玉嘴角一抿，在这一瞬间，他心里闪过很多的念头。</p>
的确，他是让白楚查过。并且当时他就对白楚下了命令，马上处死那人。可是姐姐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除了他和白楚之外，再无第二人知道。</p>
“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薛闻玉缓缓一笑，“我若是真的有所发现，怎么会不告诉你呢。”</p>
“你不必伪装。”元瑾说，“我现在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并且我现在就要去山西找他，亲自确认他有没有死。这次没什么危险，所以你也不必在意我的安危。”</p>
“可是姐姐……这是不可能的！”薛闻玉立刻道，他扔下筷子，抓住了她的手，“你要是去了，你就不会再回来了。”他像只幼兽一般，带着哀求的眼神。“所以你不能走！”</p>
元瑾轻轻一叹，她将手覆在他的手上，柔声说：“闻玉，你觉得我这几天，过得如何？”</p>
薛闻玉顿时就沉默了。</p>
“我的确爱靖王，但我如此伤神却并不全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我在深深的愧疚。”元瑾说，“我亏欠他的，我一定要还给他，你明白吗？若是不解决这个问题，我便一辈子都心结难解。你若是想着我好，就让我去找他。”</p>
她一说到这个，薛闻玉也不能反驳。</p>
其实他这几天也因此而动摇，他想要元瑾过得好，他坐到这个位置，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要让她高兴的。但是他又怕极了她会离开他，从此与朱槙双宿双飞，再也不回来。</p>
他深深地吸气，仍然说：“不行，姐姐，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放你走的。你只需知道这点，旁的就什么都不必说了。好了，我们继续吃饭行么？”</p>
“闻玉，其实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永远在你身边的。你封了我为长公主，不是吗？那我便永远都是你的姐姐，只要你在这里一天，我便肯定会回到京城，回到你身边。”元瑾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告诉他。“你怕我去找他，并非怕我同他在一起，而是怕我不会再回来，是吗？”</p>
薛闻玉将筷子握得越来越紧，但仍然不说话。</p>
元瑾就继续柔声说：“你是我弟弟，这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牢固的关系。既然在明知道你受伤博取我同情之时，我无法放开你，那么你日后出任何事，我都不会放任你。在你软禁我的这段时间里，你当真以为，我没有反抗你的办法？只是我不会对你做那些事情罢了。闻玉，你若是继续如此，只会让我们二人越来越远，最后都落到不好的境地，你知道的！”</p>
薛闻玉终于被她这句话所触动了。</p>
“不……不是的……”他的眼中透出一些悲凉，“姐姐，你走了，就会永远和朱槙在一起了，你就根本不会理我了！”说到最后他站起来，几乎是嘶吼着说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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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闻玉！”元瑾也生气了，她道，“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几天你我弄得彼此都遍体鳞伤，有意思吗？你我本该是至亲之人，是我最看重的弟弟，但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想变成下一个朱询吗！”</p>
薛闻玉终于承受不住心中的绝望，缓缓地，半跪在了元瑾的脚下。他抓住了她散落在地上的裙裾，但是他的手一直在颤抖。</p>
正如元瑾所说，很多事其实她都能做，可是她一直没有做。</p>
其实姐姐对他从来都是宽容的。但是他却用各种手段来要挟她，他和那些伤害她的人，又有什么区别！</p>
他不想做下一个朱询，他不能和她反目成仇，他也受不了半分姐姐的疏远……一点都受不了！</p>
“闻玉。”元瑾终于最后说，“既然我知道你让白楚调查的事，那么很多事我也知道了。你现在，是斗不过我的，姐姐跟你谈，只是因为我们是姐弟，我们不应该用别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我永远不会那么对你，而你，也永远不会这么对我。你明白吗？”</p>
薛闻玉沉默一会儿，突然将头靠向了她的怀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p>
元瑾本来想将他抬起来，但是她听到薛闻玉压低到极致，沙哑得快要听不出来的声音说：“姐姐，我答应你。最后一次了……”</p>
她的身体僵住，不再动了，不是因为薛闻玉的话，而是感觉到一团温热的濡湿，浸没了她的衣裳。</p>
他哭了。</p>
他大概是不想让她看到他哭吧。</p>
她轻轻地摸着他的发，这个新任的帝王，如今在她怀里，仍然如孩童一样的无助。</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