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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朱楠穿着绯红冕服,坐在小几旁边看书。小几上放着一碗核桃。</p>
朱槙那时候还因孝定太后的死而伤心,站在一旁沉默的不说话,只望着隔扇外的草长莺飞,春意融融。</p>
朱楠喊了他两声呆子,见他不理会自己,就从盘中拿了一颗核桃扔向他,砸中了他的脑袋。</p>
朱槙回过头,也是被砸痛了头,道:“你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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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楠很小就是皇长子,皇后无出,他日后许是要继承大统的。因此身边的人自小就喜欢吹捧他。他一看朱槙的神情就被触怒了,道:“我是你兄长,我叫你,你必须要听我的!”</p>
朱槙还小,又转过头,根本就不理会他。朱楠却被彻底激怒,下了罗汉床,怒气冲冲地径直朝朱槙走来,一把就揪着了朱槙的头发踹他。</p>
因为知道朱楠是兄长,比他高比他大,朱槙只懂得躲闪退让,直到朱楠一脚踹在他的心窝子上,当真踹痛了他,他才猛地吸了口气,忍不下去了,突然捏起拳头砸向朱楠。朱楠却是个虚架子,他自小养尊处优,力气竟还比不过比自己小的弟弟,最后被朱槙按到在地上猛揍。</p>
朱槙把这个哥哥按在地上时,才发现他并没有自己那么强,他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而他完全可以打败他。</p>
他就像对待平日里同他训练的小侍从一样,捏着朱楠的脖子问他:“你还敢不敢了?”</p>
朱楠面色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p>
正在这时候,淑贵妃从外面进来,她一看到屋内的场景,简直是肝胆俱焚,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来,一把拉起朱槙就揍他:“你做什么打你哥哥,你个小人,还反了天了!”</p>
朱楠被宫人扶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p>
“是哥哥先打我的……”朱槙不服气道。</p>
“你还敢顶嘴!”淑贵妃气发抖,“好啊,果真是养在太后那里,叫你学得蛮横无理!”</p>
朱槙震惊地看着淑贵妃,淑贵妃却让宫人拿了藤条来,准备要打他。他满心的不甘和委屈,明明他没有错,为什么被训斥、被打的却是他!</p>
他大哭,争辩,但是没有人理会他。</p>
宫人终于进来了,但是他托盘上放着的,却不是一根藤条,而是一把尖刀。</p>
刀,怎么会是刀呢……他仓皇无助地问:“母妃,您要杀我吗?”</p>
不是的,她是他的母亲,人家说虎毒不食子,她怎么会要杀他呢!</p>
淑贵妃却不说话,表情突然变得非常狰狞,突然,她一刀刺向了他的腹部!</p>
……</p>
朱槙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惊魂甫定。盯着头顶的承尘,久久地回不过神来。</p>
腰部的伤口还在痛。</p>
好似梦中,真的被人刺中了一样。</p>
他又闭了闭眼,怎么会在事变前梦到这件往事。想再提醒他一下,他那兄长有多可恶不成?</p>
元瑾本来就睡得浅,突然被这动静惊醒,她支起身看朱槙:“殿下,您怎么了?”</p>
朱槙转过头,看到了元瑾。</p>
她穿着纯白的长袍,脸如白玉般温润。在黑沉的夜色中有种暗莹的柔光。目光中是对他的关切。</p>
元瑾却发现他的神情,有种往常没有的东西。</p>
究竟怎么了!</p>
她看到他额头上的虚汗,问:“是不是您的伤口太疼了,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p>
朱槙闭上了眼,他道:“……你能给我倒一杯水来吗?”</p>
倒水?</p>
元瑾看了他片刻道:“那你稍等。”</p>
她翻身下床了。</p>
朱槙看着元瑾的背影,在元瑾看不到的时候,其实他的眼神跟平时是很不同的。既不是温和,也不是冷漠,而是平静和洞悉。</p>
其实在此之前,他未曾完全的信任她,他是个生性多疑的人。虽然元瑾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是个幕僚,但他并未完全放下戒心。他用了很多种办法,来测试元瑾是否真心待自己。</p>
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还利用她去做一些事情,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p>
但是最后他发现,她是真的关心着他。</p>
现在,他终于真正,完全的信任她。而之前那些试探、猜忌甚至是利用,她也永远都不会知道。</p>
隔扇外面是留了烛台的,烛台的灯透过镂雕的隔扇透进来,光线朦胧昏黄,她立在光线之中,好似马上就要幻化成光一起消失了。</p>
朱槙看着她许久,想起那**要走的时候,回头看她。</p>
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自此后,不再试探和利用她了。他会好好爱她,将她当真自己最重要的人。</p>
元瑾端着水过来了,因他不好起身,她半跪在他身侧,将水喂了他。</p>
一杯已尽,元瑾问他:“你还要吗?”</p>
他看着她并不说话,突然将她拉入怀中。元瑾一时不察,跌落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咚咚的胸膛声,和沉默的呼吸。</p>
“殿下,”元瑾问,她努力抬起头,“要是伤口痛,您就跟我说。”</p>
“……不是。”朱槙只是道。</p>
在那些年轻的日子里,他曾做过很多荒唐的事。但是随着时间的渐长。他渐渐的越来越心硬,到现在,他觉得关于那些人的事,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了。但是他心中总觉得差了一点东西,那种东西他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这样,才会做那个梦吧。</p>
缺的究竟是什么呢,是一点人的性情,是他可以完全放心戒心,去拥抱的那个人。</p>
“只是梦到,少年时候的事罢了。”朱槙笑了笑道,“那时候孝定太后刚死,我同母后同住,被皇兄欺负。不过那时候,母后只帮着兄长,并不会帮我。”</p>
元瑾也笑了笑:“原来是这样的事。太后娘**确偏心皇上一些。”</p>
元瑾觉得人在受伤的时候,是个极脆弱的时候。她知道两个人日后恐怕再难同途,那么这仅有的时间,她便尽力地对他好一些吧。“那您好生睡吧,我会陪着你的。”元瑾说。</p>
“你陪我?”在暧昧不明的光线中,元瑾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问她,“那你会陪我多久?”</p>
“我已是你的妻,自然会一直陪着你。”元瑾轻轻地说。</p>
元瑾是一个性情含蓄的人,她从不会直面说这些话。</p>
这让朱槙觉得有些意外,她是在安慰自己吧?他又沉沉地一笑。“好,我记住了。”</p>
他略低下头,在元瑾的耳边说:“你可得照做。”</p>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这个时候的表情,是略带一丝血气的。</p>
他是真的记住了,她若不履行诺言的话,他会用尽办法,让她履行的。</p>
元瑾却又不再说话,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口。放松了身体随之靠着他。</p>
而他也紧紧地搂着她,两个人的体温彼此交织感染,像是这漫长无尽的黑夜里,永恒不变的偎依。</p>
她的贴服,让他觉得温暖和放松,很快朱槙又闭上了眼睛,慢慢地睡着了。这次好眠无梦。而元瑾却睁开了眼,就这么静静地清醒了后半夜。</p>
***</p>
朱槙的伤口恢复得很快。</p>
裴子清来看朱槙的时候,他已经可以面色红润地啃桃吃了。不过是因为要装得病重的样子,才特地弄得一副血气不足的样子。</p>
虽然裴子清很早就来镇守靖王府,但是担心殿下多想,他一直没曾踏入后院。直到今天朱槙派人传他过去。</p>
“殿下。”他对朱槙行了礼。</p>
朱槙嗯了一声,指了圆凳让他坐下:“一切准备的如何?”</p>
“都在您的计划中。”裴子清道。</p>
朱槙听了一笑,略抬起头:“所以,你现在,可是被架空了?”</p>
“应该是整个锦衣卫都被架空了。”裴子清苦笑说,“现在守皇城的是金吾卫和羽林军。”</p>
“那很好。”朱槙又问起薛让的事:“顾珩可把人找到了?”</p>
裴子清摇头:“顾珩还在继续找,但是已经传话回来,说怕是凶多吉少……”</p>
朱槙轻轻地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他。”</p>
元瑾这时候,正好端着一盘新嫩的桃子进来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侍从见是王妃娘娘,就并没有拦她。于是她在门口听到了这番话。</p>
她心中一紧。薛让还没有找到?</p>
而且朱槙为何会说,是他对不起薛让。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p>
她脑海中瞬间转过了许多念头。跨了进去,将桃子放在小几上,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问朱槙:“殿下,这都两三天了,怎的顾侯爷还没有把国公爷带回来。可是需要加派人手去找?”</p>
“顾珩还在找,动作不能太大,否则也是打草惊蛇。”朱槙道。</p>
元瑾却摸到他的茶杯已冷,叫人进来给他换了杯热茶。“小厨房已经备下了饭菜,您和裴大人说完,便可以开始吃饭了。”又说,“现在定国公府,唯国公爷和我弟弟在,弟弟又还不能独当一面。国公爷若真的出事,恐怕祖母承受不住。”</p>
“你放心,我亦是极想找到他的。你不要着急,顾珩手底下能人不少。”朱槙道。</p>
裴子清看到元瑾竟把朱槙照顾得格外妥帖,不仅是日常的茶饭准备好,朱槙的本人也是收拾得整整齐齐。想起上次殿下在山西也受过一次伤,虽然也有小厮照顾,但哪里能像元瑾这样好。她心细如发,又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能领会你的索求。</p>
殿下似乎也挺享受这种照顾的,这几天都只呆在湛堂,都不回他的院子了。</p>
“殿下虽受了伤,日子倒是好过的。”裴子清笑了笑道。</p>
朱槙也是一笑,“也是我受了伤,才得了她的照顾,寻常时候都没有的。”</p>
元瑾就说:“说得也是。您若想我多照顾,那总是受伤也就行了。”</p>
朱槙听了只是笑,没有说什么。他可不会在这些口角上和元瑾计较。</p>
他已经接连吃了好几天的猪血粉丝汤了,不想再吃了。</p>
裴子清发现,薛元瑾和殿下都有些不一样了。殿下从没有待旁人这样亲近过,看来,他的确很信任元瑾。而元瑾,待殿下也是真的好,不然她是不会这样去照顾一个人的。</p>
既然如此,裴子清想,那应该是一个好现象吧。</p>
没想到到了下午,顾珩就回来了,看得出几天没有休息好了。说他找遍了京郊一带,都没有发现薛让的丝毫踪迹,竟不知是死是活。朱槙听了面色凝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找。”</p>
但是大家都明白,这么久了都找不到人,那势必也是凶多吉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