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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p>
溺水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像她涌来, 将她淹没。元瑾紧闭着眼睛, 挣扎也渐渐的没有了力气。她的意识仍然想摆脱, 但是身体已经没有丝毫力气, 仿佛被缚千斤重铁, 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挣脱束缚。</p>
池水冰冷刺骨, 光线幽暗, 晃动的波漪也渐渐不见。</p>
她像个断线的木偶一般下沉。在这个意识交界不清的时刻，所有的黑暗都向她淹没而来，而她将永远地沉没入之中, 再也无法解脱。</p>
突然，水面哗地破开！似乎是有人跳下了来！</p>
那人如游鱼一般向她游来。</p>
元瑾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感觉到一双大手托住了她的腰, 从后面抱住她, 她的后背贴上了他坚实的胸膛。他带着她上游。上岸之后他将她打横抱着，快速向前走。但他的步伐很稳, 手臂结实有力, 没有丝毫的颠簸。</p>
随后他将她轻柔地放在什么地方, 只听到他俯下身, 在她身边声音道：“没事了, 元瑾, 我在这里。”</p>
她怕他扔下自己，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他的衣角。</p>
四周一片混乱，元瑾听到了很多人说话, 但这个人的声音却非常熟悉, 给人以安定感。好像她便永远真的不用担心，而他会一直护着她。</p>
元瑾的心终于安定下来。</p>
立刻有婆子们给元瑾按胸口，让她将呛进去的几口水吐了出来，如此一来，她虽然没有醒过来，但呼吸已经渐渐平稳了。</p>
有个婆子说：“殿下，娘娘这衣服得赶紧换了才行，但是您看……”</p>
王妃昏迷中还紧紧抓着靖王殿下的衣袖不松开，殿下也任由王妃抓着。她们想换衣裳都不好换。</p>
元瑾的小脸雪白毫无血色，躺在床上宛如琉璃娃娃。手是抓着自己的衣角不放，好像抓着救命稻草般，朱槙看着心中微微地一抽。她想来是骄纵如小老虎一般的，怎的现在这般羸弱可怜。</p>
他一向强势，在朝堂纵横捭阖，年轻狂妄的时候，觉得这天底下自己无所不能，就是到了现在，他也是个绝不容别人挑战他权威的人。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害了元瑾，他绝不会轻易放过。</p>
朱槙先道：“拿把剪子来。”</p>
立刻有人去拿了剪子，朱槙两下就将元瑾捏着的衣袍的一角剪了。她倒也没有闹腾，攥着那快布片继续睡。</p>
朱槙看着元瑾躺在床上，生气全无的样子。他面无表情，眼神阴沉得不像他平日的样子。李凌在旁看得胆战心惊，他是最了解靖王殿下的人，靖王殿下这般神情，分明是已经生气到极致了。也是，新王妃进宫的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殿下怎么会不生气！</p>
王妃娘娘不是不小心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跌落水池，定是有人害王妃。</p>
但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害靖王妃！</p>
朱槙站了起来，淡淡道：“御医可来了？”</p>
李凌立刻道：“已经来了，只待王妃娘娘收拾妥当就进来。”</p>
溺水之人，只要水吐了出来，倒也没有危险，故御医不急着进来。里头还没收拾妥当，御医进来也怕冲撞了。</p>
朱槙点头示意知道了，随后走了出去。李凌也赶紧跟在殿下身后出来。</p>
外面皇后、太后、徐贵妃等人正守着，一看到他出来便围了上来。皇后先问道：“殿下，王妃怎么样了？”</p>
朱槙却仿佛没看到她一般，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面无表情地吩咐守在外面的裴子清：“你派锦衣卫将这御花园封住，一应人等不许进出。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带到绛雪轩来，一一审问。”</p>
皇后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而徐贵妃则是低下头，眼神有些游移。若仔细看，只发现她的手有些轻颤。</p>
淑太后却是冷下了脸：“靖王，你莫要胡闹，这御花园中多少宫女太监，怎审得过来！再者你现在在皇宫中，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还顾不顾及你皇兄？还不如等她醒了，不就是一问便知了么！”</p>
朱槙突然回过头看向淑太后。那眼神极其冷酷，竟让淑太后一时愣住。</p>
但朱槙却没有说任何话，便朝屋中走去。</p>
淑太后还想说什么，郑皇后却拉了淑太后的手：“母后莫急，无论咱们怎么说，靖王殿下都是听不进去的，不如先禀了皇上，叫皇上定夺就是。”</p>
郑皇后心中也是胆寒。</p>
朱槙并不是个脾气和善的好人，这人凶狠起来就是个活阎王，否则他当初怎能斗得过萧太后。他的王妃在宫**事了，朱槙肯定会把宫里翻个底朝天。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敢对朱槙的王妃下手！</p>
郑皇后心思一转想到了朱询。她没有子嗣，朱询在继位太子前被记为她的养子，故两人关系尚可。若是想和靖王朱槙应对，那还是找他来比较好，他亦是足智多谋之人，有他在稳妥一些。</p>
她便又立刻差人去知会朱询。</p>
而这时候，朱楠和朱询站在养性斋的书房内，正在谈论这事。</p>
朱楠面色变换不定地思索，朱询在一旁看着，并没有打扰他。</p>
“这事你怎么看？”朱楠转向朱询。</p>
他知道自己这儿子是有几分本事的，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承诺他太子一位。</p>
朱询看皇帝的面色，就知道此事他的确不知。那就怪了，难道薛二姑娘出事当真是意外？</p>
“的确有些蹊跷。”朱询说，“您并不想现在与靖王撕破脸面，更不想这样的事发生。那究竟是谁所为，是人为还是意外，倒是值得深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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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楠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会不会是靖王自己设的局，想要借此谋划宫变？”</p>
朱询心中冷笑，面上却和缓地说：“父皇所想自然是有可能的，只是若真如此，恐怕靖王就不会选择查，而是会直接起兵了。拖延时间也对他不利。”</p>
朱楠点点头，朱询说的也有道理。他又道：“那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p>
朱询思索片刻后道：“父皇，儿子觉得此事就让靖王查吧，否则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虽说有些退让，但您以后加倍讨回就是了。”说到这里，朱询的声音一缓道，“再者……锦衣卫还是他的人，他想查您恐怕也阻止不了。”</p>
听到这里朱楠就脸色一沉。</p>
历朝历代，锦衣卫都是听由皇上指挥的。但萧太后在世时，锦衣卫听命于她。萧太后死后却由朱槙完全接手。他已不满多年，但无法将锦衣卫收归，他也无法对裴子清下手。只能将锦衣卫架空，扶持金吾卫与锦衣卫平分秋色。</p>
朱槙的权势之盛，已经到了他都要退让的地步。</p>
朱楠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思索了许久，只能点点头。</p>
很快绛雪轩就接到了太监的传话，说陛下对于靖王妃出事也非常震惊，勒令宫中一切人员听由靖王调配。若是有人害王妃，严惩不贷。</p>
已是天黑的光景。宫中点上了灯笼。</p>
御花园中伺候的宫女太监人数众多，一应的审问下来，却未发现脸生或者形迹可疑的人物。</p>
朱槙听到来人禀报时，面无表情，嘴唇紧闭。禀报的人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不敢再说下去。</p>
“殿下，不然属下先领人带王妃回去吧。”李凌轻声道，“再过一会儿，宫门该下钥了。”</p>
朱槙喝了口茶，淡淡道：“今天宫门不下钥。”</p>
他这话一出，李凌心中暗惊，知道殿下是绝不会罢休的。</p>
对于殿下来说，恐怕心里还在揣测，是有人指使害了王妃吧！</p>
若说是谁指使，在这皇宫之中，还能是谁呢。</p>
王妃到现在都还没有醒，御医虽是立刻开了药，但王妃在昏迷之中，连水都喂不进去，更遑论是药了。越看王妃这样可怜的样子，殿下就越是不会放过害王妃的那人。</p>
“裴子清可过来了？”朱槙问道。</p>
李凌道：“尚还没有，不过小的估摸应该快过来了。”</p>
裴子清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朱槙要守着元瑾不能走开，只能派他去元瑾落水的那水池边勘察，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将今日见到元瑾的人，从小丫头到惠嫔等人一一审问过。</p>
其实裴子清刚从那水池边回来。</p>
知道元瑾落水的事，他亦非常愤怒。元瑾于他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容不得别人伤害她分毫。他无力阻止她嫁给靖王，便只能希望她能过得让自己开心。却不想这些人竟然还不放过她。他便想把这事查清楚，看究竟是谁想害她。</p>
他正好在绛雪轩外遇到了惠嫔，她是元瑾落水前见到过的最后一个人，因此裴子清就询问了一番。</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