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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p>
而元瑾却未察觉到此事, 她正想着明日去见陈慎, 是不是应该给他带点什么。</p>
毕竟是要请人家做闻玉的先生的。</p>
眼下已经知道他并不穷困了, 自然不能和以前一般送银子。文房四宝什么的又太过常见, 于是最后元瑾决定亲自下厨, 给陈慎做几道精巧的点心。</p>
但是听说她要下厨后, 对她的厨艺极为了解的柳儿杏儿却吓了一跳。然后很是含蓄地劝她：“小姐想吃什么, 叫我们去张罗就是了。何必自己下厨呢！”</p>
元瑾看一眼她们忐忑的神色，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她道：“你们别担心，我来京城之前, 跟着灶上的媳妇学过几道做点心的手艺。眼下做的应当还是好吃的。“</p>
她挽了袖子，准备洗手作羹汤了。</p>
杏儿低声问：“柳儿姐，咱们怎么办？”</p>
柳儿就低声回道：“见机行事。”</p>
于是等元瑾在厨房里时, 准备和个面, 柳儿便很勤快地从她手里接了过去：“小姐您调馅儿就行了，这个费力, 奴婢来。”</p>
她想炸个果子酥, 杏儿把锅铲从她手里拿走, 笑着说：“油太烫了, 二小姐给我帮您炸就是了。”</p>
元瑾顿了顿, 觉得整个小厨房都挺忙碌的……除了说要亲自下厨的她。</p>
到最后, 她基本只做了些包馅儿摆盘这样的工作。可能因为大部分都不是她做的，竟然尝起来还挺好吃的。</p>
元瑾尝了后很满意，让柳儿她们包起来了。</p>
“我说了, 我做的味道还可以吧。”元瑾有了些厨艺上的自信, 决定以后要多下厨。</p>
柳儿她们只是笑着应是，将东西包好。</p>
元瑾又拿了两支老夫人赏的十年参，才和崔氏一起出门了。</p>
崔氏今日要去薛家探望薛老太太，元瑾正好同她一起，只是在十字路口就要分开了。</p>
崔氏还纳闷：“你不是跟我一起回去看你祖母吗？这是要去哪儿？”看了看她手里的人参，“这不是给你祖母的？”</p>
这怎么可能给薛老太太。</p>
元瑾道：“女儿是听说这附近的灵云寺求姻缘很灵，所以才想去拜拜。您放心就是，这不是还有柳儿跟着吗。”</p>
崔氏一听说女儿是去求姻缘的，立刻就不反对了，面上还出现几分欣慰。“你现在可算知道重视自己的亲事了吧！以前娘跟你说你还不耐烦，娘也是为你好，这什么好都不如嫁得好。”然后还问她：“要不要我同你一起去？”</p>
元瑾以母亲去了就不灵为由拒绝了崔氏，很快就上了另一辆马车走了。</p>
崔氏的马车跑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不对，皱眉道：“怪了，她说是去拜佛的，怎的还提那些东西！”</p>
她身侧的婆子还低声说：“再者太太，小姐的马车跑的是去西照坊的路，灵云寺不在那个方向……”</p>
崔氏拍了拍大腿，道：“这鬼丫头又骗我！”撩开帘子，朝着后面望了几眼，却已不见马车的影子，嘟囔道，“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p>
但是朱槙这时候并不在西照坊。</p>
淑太后说这两日身子不舒服，让他进宫瞧瞧。朱槙想着她生了病，就带了些补品，和稀罕玩意儿进宫探望。</p>
坤宁宫仍然陈设着佛像，地龙烧得暖暖的。淑太后被人扶起靠着迎枕喝汤药，她面色红润，未瞧出病得严重。</p>
朱槙坐在太师椅上，让人将他带的匣子打开：“母后虽然在宫中，但这样上百年份的人参也不是能寻常得到的。我亦用不上，便给您拿了过来。”</p>
宫人打开的匣子里头铺着红绸，一株老参正躺在上头，端看芦头就有手掌长，参须也极长，果真是年头极深的人参。就是贡品也罕有这样的好参。</p>
但淑太后只是看了一眼，就叫人收了起来，然后问他：</p>
“我听说，你最近抓了几个朝中大臣。竟把神机营指挥使，兵部侍郎都下狱了？”</p>
朱槙沉默后一笑道：“母后既然身子不适，就不必过问朝中之事了。这些儿子自有分寸。”他似乎不大想说这个话题，又叫人拿了个盒子上来，打开后却是个五彩琉璃的玲珑球。</p>
“这样的琉璃球极难烧制，一共有五层，里头是颗鸽蛋大的夜明珠。夜中便可透过五彩琉璃，看起来极漂亮。您一贯喜欢五彩琉璃，故我在珍宝阁看到，便给您买了回来。”朱槙说了之后，就把这五彩琉璃的如意球递给淑太后看。</p>
淑太后却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而是坐直了身体。语气也更重了一些：“槙儿，你究竟要做什么！你明明知道这些人都是肱股之臣，于朝廷有益。就算犯了一些小错，何至于要下狱这样严重！你哥哥现在身体染恙，你便这般作乱朝野，可对得起他，对得起先皇！”</p>
朱槙收回了手，淡淡道：“儿子做事，自有儿子的道理。这些人是留不得的。”</p>
“什么叫做留不得！”淑太后越发生气，“他们是抢了你的功劳，还是占了你的勋荣了？”</p>
朱槙一开始还算勉强忍耐，听到这里眼眸却迅速冰冷起来：“母亲觉得我抓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功绩？”</p>
“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江山社稷！”</p>
朱槙因为忍耐，手捏得极紧，手中那五彩琉璃球竟发出咯咯的声音，刹那间，琉璃球竟被他生生捏碎，五彩斑斓的碎片落了一地。他的手还未放松，锋利的碎片扎进了手掌之中。他却不知道疼痛一般，冷笑道：“原来在您心中，我便是这种自私自利，只为自己名利的人。若我说，我抓他们是因为他们刺杀了我，恐怕您就更不信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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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太后自然是不信的：“他们在京城，你在山西，山西又是你的地界，更何况你身边随时都有亲兵围绕，他们怎么刺杀得了你！”她似乎越说越生气，“你杀他们，莫不过因为他们是当年直谏过你的人。不是为了名利，还是为了什么！”</p>
朱槙的心里一片冷冰，他略俯下身冷笑道，“母亲，若是我当真如此重名利，在宫变那天，我就应该把皇兄和萧太后一起铲除，自己称帝了！我没这么做，只是因我不想而已！”</p>
淑太后知道朱槙的性子看似和气，其实极其冷漠残忍，异常强势。只是他之前从不曾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p>
“你……”她嘴唇微抖，“你这是什么态度！你那话又是什么意思，你还想夺你皇兄的皇位不成！你何时这般自私自利了？”</p>
朱槙随即冷笑：“自私自利？当初需要靠我铲除萧家势力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儿子自私自利。现在不需要我了，便觉得我自私自利了？”</p>
淑太后一拍桌子，气得手指都在抖：“你这是对母亲说话的语气吗！母亲还不是怕旁人诟病你无故害人，你可知道旁人私底下都怎么说你……”</p>
朱槙嘴角又扯出一丝冷笑：“我没兴趣知道。”他冷漠说，“今日就告辞了，您好生休息吧。”他拂袖离开，大批亲兵顷刻退去。</p>
淑太后在他之后厉声喊他站住，他也置若罔闻。</p>
淑太后气得发抖。</p>
朱槙的马车疾驰在回西照坊的路上时，已是近黄昏时分。</p>
他神情冷漠的闭目休息。手摊开往上放在膝盖上，他的掌心扎进琉璃碎片，还一直在渗血。</p>
近身侍卫李凌将碎片一一小心取了，将血擦净：“殿下且忍片刻，这车上没有备金疮药，回府了小的再给您包扎……”</p>
朱槙嗯了一声，闭目不言。</p>
李凌是他从战场上救下来的，对他极为忠心。见殿下神色疲惫而冷漠，是不大想说话的样子，便不再出声。</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