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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阿冬小小年纪,她也是很会算这笔账的,而且说得有条有理。</p>
唐泛深沉道:“在你眼里,你大哥我就这么不顶用啊?搬出去咱们就得风吹雨打了?”</p>
阿冬伤感道:“可不?大哥你俸禄那么少,还那么喜欢吃,天天吃那么多东西,把人也给吃穷了,以后可怎么办,你每月给我买米买面的银钱,我可是都精打细算用着呢,咱们现在院子里自己种点瓜果,再出去买点肉,每月还能留个几钱银子,给你将来娶媳妇用,可要是搬出去之后,这点银子只怕也省不下来了,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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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泛听得那个滋味哟,真是又想翻白眼,又是好气,又是感动。</p>
搞了半天,敢情这丫头那么关心隋州和乔氏女郎成不成,就是为了这回事?</p>
唐泛摸着她的脑袋,粗声粗气道:“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好了,咱们总不会流落街头的,再说了,就算我流落街头,你就不认我这个大哥了?”</p>
阿冬猛摇头。</p>
唐泛道:“那不就结了?有我一口饭,就有你的一口饭!”</p>
小丫头听得眉开眼笑的:“好吧,大哥,那我以后再也不怨你多吃了,你还是多吃些才好,病了这一场,脸上都没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逃难过来的呢!”</p>
唐泛去掐她的脸:“你再胡说八道,不用等你隋大哥娶妻,我直接就先把你赶出去!”</p>
两人正在胡闹,冷不防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谁要娶妻?”</p>
二人循声望去,就看见隋州来到门口,好巧不巧听到了半句话。</p>
他后面还跟着乔氏女郎和她家的丫鬟。</p>
隋州道:“表妹听说你病了,特地让我带她过来看看你。”</p>
唐泛笑道:“乔姑娘客气了,那一日本也是不知身份造成的误会,如今误会解开,自然也就没事了。不过我如今染了风寒,唯恐过了病气,还请乔姑娘不要久留才好。”</p>
乔修月点点头,又说了两句客气话,她对屋里的药味显然也不是很适应,连坐也没坐,只站在门口处与阿冬也打了声招呼,便告辞离去了。</p>
身为主人,隋州自然是要送客的。</p>
走向大门的时候,乔修月就带了一点娇憨似的道:“表哥,眼看就要入冬了,要不找个天气好点的日子,你陪我到云居寺去上香可好?”</p>
虽说隋州为人有些冷淡,可抵不住高大英武,外表出色,又兼之能力卓越,前途光明,隋家自然多的是上门提亲的媒人,只是隋家父母向来做不得这小儿子的主,加上从前隋家和周家还有口头上的约定,所以就一直搁置下来。</p>
如今周家舅父带着家小回京,一方面是为了照顾老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儿女的亲事。</p>
实际上乔修月的父亲已经另外物色了人选,对方父亲在翰林院任职,自己也正在国子监读书,可谓书香世家,与隋州这样的锦衣卫毕竟还是有所不同。</p>
自从出了周太后这号亲戚之后,乔家便心心念念想着也往书香门第,簪缨世族上靠拢,人往高处走,周家舅父会这么选择,这也是正常的。</p>
当然,就隋州自己本人来说,也未必非乔家表妹不可。</p>
两个人仅止于幼年时的情谊,又时隔多年,没那么多山盟海誓非卿不娶的狗血情节。</p>
只是乔修月似乎对隋州仍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这才三番两次上门,想要试探表哥的心意。</p>
奈何两人的心思不在一条线上。</p>
女方好不容易主动开口邀请,隋州却摇摇头:“不了,这阵子唐泛生病,阿冬一人忙不过来,我须得在家看顾些。”</p>
乔修月咬了咬下唇:“那我从家里头找个婢女仆役过来帮忙照料呢?”</p>
隋州淡淡道:“算了,别大费周章了,你与舅父他们同去就是,我听说舅父有意为你寻一门亲事,想必男方人品必是很好的,虽说我们是表兄妹,终归男女有别,往后你还是少上门的好,免得落人闲话。”</p>
乔修月的脸色一下子难堪起来,她狠狠瞪了隋州一眼,丢下一句:“你真是太可恶了!”</p>
转身气冲冲就往外走。</p>
乔家婢女正跟在他们后头,见两人似乎在说悄悄话,便很有默契地离了一段距离。</p>
眼见主人忽然莫名其妙发了火,还拂袖而去,她忙不迭一头雾水地追上去。</p>
隋州眼看着人家远去,连表情也没什么变化,转身就去了唐泛的屋里。</p>
那头药效上来,唐泛已经沉沉睡过去了。</p>
阿冬小声道:“大哥刚睡没多久,隋大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p>
隋州点头:“随便,回头把刚才吃剩的粥热一热就好了。”</p>
这两天忙着照顾病人,病人又吃不了太多花样,阿冬也懒得折腾了,闻言答应一声,就往外走。</p>
她一离开,屋里就剩下两个人。</p>
一睡一醒,一站一卧。</p>
唐泛这几天睡觉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还长。</p>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p>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唐泛绵长的呼吸声一起一伏。</p>
隋州为他盖好被子,又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p>
直到外头阿冬敲门喊他吃饭,这才转身离去。</p>
唐泛这一病,就足足病了半个月。</p>
隋州也由此见识了他的人缘。</p>
那些与唐泛同一年考中进士的同年就不说了,他们之中大多数已经外放,还有少数名列前茅,现在还待在翰林院熬资历——能够在这种部门熬资历是一种荣耀,不是每个人都像唐泛那样“傻”得从翰林院外调的。</p>
在这半个月里头,陆陆续续过来看唐泛的同年就有四五个,其中还包括当年的状元谢迁等人。</p>
这个人数已经挺多的了,毕竟唐泛又不是万人迷,不可能人见人爱,而且京官清贫,那些跟唐泛不是很熟的,上门探望总要带礼物,买不起礼物的,自然索性就不来了,送个帖子问候一声,也算是尽到了心意。</p>
还有唐泛所任职的顺天府里,通判魏玉和检校杜疆也过来看了他一遭,小坐片刻,还带来了府尹大人和衙役老王等若干人的问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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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抚司里,跟唐泛相熟的薛凌也来了,带着庞齐。</p>
当然,这两人更多的应该是看在唐泛跟隋州的交情上,跟老大的好朋友交好就等于间接讨好了老大,这其中的联系很好理解。</p>
不过老薛这人挺幽默,话又多,跟他顶头上司完全不像,他在这里坐了半天,唐泛屋里的笑声就没断过,只是唐大人的嗓子因为生病而变哑,又边笑边咳嗽,听起来就像鸭子在嘎嘎叫,实在有伤市容,再加上隋州在旁边一直冷眼瞅着他们,活像他们是在妨碍唐泛养病,最后薛凌实在坐不住了,把礼物一丢,拎着庞齐跑了。</p>
然后不得不提的,自然就是西厂汪公公了。</p>
汪公公最近估计正忙着跟朝廷大臣们因为北征的事情掐架,又要忙着搜查上次东宫案里头可能跟福如勾结的幕后内应,实在分身乏术,不过那并不妨碍他三不五时派手底下的人过来。</p>
假如唐泛现在是六部尚书或内阁阁老,又或者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那么一生病就络绎不绝有人过来探病,倒也不稀奇,但问题是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从六品推官,大家过来探望他,充其量也就是想结个好人缘,跟唐泛联络联络感情,又或者尽尽朋友的本分,而不是想从他身上图点什么。</p>
这就可以看出唐泛的人缘有多么不错了。</p>
西厂的人名义上是奉厂公之命前来探望唐泛,每次也都提着礼物,但唐泛从隋州那冷得可以的脸色上来看,总觉得汪公公是故意来膈应隋州的。</p>
但想来想去,貌似这两人也没什么旧怨啊,难道是西厂跟锦衣卫天生就互看不顺眼?</p>
唐泛看在眼里,找了个机会对隋州说:“要不等我病好了,就找房子搬出去罢?”</p>
隋州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一茬,眉头一皱:“为何?”</p>
唐泛道:“虽然咱俩交情好,你也免费让我和阿冬住着,可说到底,这里毕竟是你的地方,我那些朋友同僚总是出出入入的,不是很好,也打扰了你的休息……”</p>
隋州道:“不打扰。”</p>
唐泛还想再说什么,被隋州阻止了,他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汪直对你来说,是朋友还是同僚?”</p>
唐泛微愣:“都不是罢?”</p>
隋州有点意外:“怎么说?”</p>
唐泛一笑:“朋友是要坦诚相待,肝胆相照,两肋插刀,我和汪直之间,若说是朋友,还少了那么点火候,你看我现在住你家,都快鸠占鹊巢了,你让我去住汪直家试试?我定是不会去的。”</p>
本朝宦官与大臣交往不是新鲜事,但也要顾忌影响,如果是怀恩那样的也就罢了,汪直这种亦正亦邪的,很容易影响到跟他交往的人的名声,到时候名声一坏,官声前途也就完了,隋州正是因为上次看到他们俩过从甚密的模样,才会有此一问。</p>
此时见唐泛神智清明,对个中玄妙都一清二楚,便满意地点点头:“那就不要再提搬出去的事情了,以后也不必提了。”</p>
唐大人迟疑道:“可是……”</p>
隋州:“你若愿意,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p>
唐泛微微动容。</p>
隋州拍拍他的肩膀:“你我虽认识不久,但交情深浅从来都不是以时间长短来计算的,彼此心意相知,方为朋友。你这人生来是要做大事的,对小节不甚在意。就算搬了出去,说不定哪天又要为房租或其它什么问题而烦恼,倒不如直接安安生生在这里住着。几年之内,我暂且都不会成婚的,你不必有所顾虑,再说以我的身份,也没什么宵小敢闯空门,你在这里住,我也放心些。”</p>
其实隋百户一点都不笨口拙舌,他平时只是不乐意多说罢了,一旦真说起来,那效果绝对比平时口灿莲花的人还要强上百倍。</p>
唐大人果然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向来口齿玲珑的他却忽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p>
趁着这个时候,隋州将手里的药递过去,唐大人正满腔的豪气干云,兄弟情义,想也不想接过来,当成白开水似的仰头便灌。</p>
结果他的脸完全扭曲了。</p>
这都是什么鬼……隋广川你趁人之危啊!</p>
看到他控诉的表情,隋州眼里浮现出淡淡笑意,将空碗拿起来,像安抚小动物似的把一块桂花糖喂了过去。</p>
唐大人气哼哼地撇过脸,表示不领情。</p>
隋州也不在意,直接抬起手,桂花糖就送入自己嘴里了。</p>
唐泛:“……”</p>
隋州刚走,阿冬后脚就进来了。</p>
“大哥,外头又有人来探望你了。”</p>
唐泛这几天忙于应付前来探病的人,自觉比平时去上班还累,闻言就道:“你出去说,就说我喝了药已经睡下了,让他留下名字,改天我会上门致谢的。”</p>
阿冬答应一声,正想往外走,那客人已经等不及自己走进来了。</p>
不悦的声音随之传来:“润青啊,你也忒不厚道了,明明就没在睡觉嘛!”</p>
唐泛:“……”</p>
大人,你怎么能不照规矩来啊!哪有不请而入自己跑进别人屋里的呢!</p>
潘宾身上还穿着一件官服,瞧见唐泛纠结古怪的脸色,摆摆手:“行了行了,我今天来,是有事和你说!”</p>
唐泛无奈道:“师兄,我过两日便可以去衙门了,有什么事不能等那会儿再说啊,你都派魏玉他们过来探望过我了,何必还亲自来一趟呢?阿冬,快给大人上茶,这位是顺天府尹潘宾潘大人,咱们的父母官!”</p>
阿冬是典型的小老百姓心理,面对权势熏天的汪公公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倒是一听到父母官,就连连咋舌,像看稀奇动物似的打量了潘宾好一会儿,这才蹬蹬蹬地跑出去煮茶。</p>
潘宾压根就没顾得上搭理阿冬,他在床边的椅子坐下,急急就道:“润青啊,咱们老师恐怕闯祸了!”</p>
唐泛一愣,忙问:“此话怎讲?”</p>
他们的老师便是丘濬,目前在国子监任祭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