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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命激发了活着的人们的潜力，他们很快跑上了一个山坡，直到此时，已经跑疯了的人才停了下来。</p>
一条往山下流淌的比往常都湍急的溪水挡在人们面前。</p>
长安这才轻轻地把阿芬和她的儿子放在地上，阿芬整个人都是愣愣的，长安试探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毫无知觉。</p>
他于是闷闷地蹲在女人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p>
吉拉是为了他的女人和儿子死的，如果他不扑过去，那些石头就砸不到他，长安心中隐隐似有动容，他却不明白。</p>
他总是记得小时候一直和哲言打交道的首领有三个老婆的事，总是记得木匠提起他的老婆时那样痛恨又恶心的眼神。他只知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为了做那事生孩子，却还从没有见过，什么叫做生死相依。</p>
索莱木跟山溪带着一批男人开路，搬起平整的大石头，一边走一边放在水里，供后面的人通过，在溪水的另一头接应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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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七手八脚地先是把年幼的孩子一个一个地送了过去，随后开始相互扶持着渡水，而就在一半的人还没有通过的时候，那水流便湍急得叫人着急起来。</p>
很快，前面人放的大石头都被埋在了水下，那一头，索莱木吼破了嗓子，破锣似的在对岸一个劲地催，叫人快一点再快一点。</p>
长安皱眉往那越来越湍急的溪水上看了一眼，轻轻地推了阿芬一把：“我们要过水，你把孩子抱好，我背你。”</p>
阿芬被他一推，定定的目光一转，像是干枯的石像突然活了过来，她并没有哭，也流不出眼泪来，却只是歇斯底里地大声尖叫起来，要把她胸口所有的气都给喊出去一样。</p>
然而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嘶吼的声音，却高不过山崩地裂，高不过生离死别，甚至高不过身后那湍急的水声。</p>
阿兰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搂过阿芬的肩膀，把她的头抱进自己的胸口上，漂亮的大眼睛里先是有泪花闪烁，然而很快又被她憋了回去。</p>
她说道：“阿芬阿姐，你起来，我们得过河！你的孩子还没取名呢！你快点起来！”</p>
阿芬被她自己喊得没了力气，呆愣了片刻，低头看了一眼哭得脸红脖子粗的婴儿。</p>
随即，她面露凄苦，却慢慢地伸手拢了拢婴儿的襁褓，然后突然握住阿兰的胳膊，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p>
索莱木仍然在对岸催命一样地大喊大叫，华沂站在溪水中靠对岸的位置，溪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华沂满脸都是水，露出了两条充满了力量的手臂，连成年亚兽男人也能被他轻易托起来直接扔到岸上。</p>
他目光搜索到长安，大声道：“动作都快点！快点！长安！别磨蹭，赶紧过来！”</p>
那水像是疯了一样，一点一点地变宽，一点一点地漫过他的膝盖，竟顺着大腿往上一路涨上去，几块大石头已经一点边也看不见了。</p>
长安迟疑地看了阿兰一眼，他放眼一扫，一时没有发现周围有能用得上的人，看着那越来越湍急的水皱眉道：“你……你怎么办？”</p>
阿兰推搡着他的肩膀，快言快语地说道：“你不用管我，先把阿芬阿姐他们两个送过去。”</p>
长安背起阿芬母子，用马刀刀柄戳向水下，一边尽可能快地往前走去，一边说道：“我马上回来接你。”</p>
阿兰却直接跟着他下了水，水流冲得她险些站不住，她腰往后一闪差点跌倒，好在抓住了长安的衣服，却仍然勉强笑道：“我十三岁的时候还跟我阿爹一起进过林子打猎呢，过个河而已，我才不怕，就在后面跟着你，我能自己走过去！”</p>
这时，水已经涨到了长安腰间，他只得把阿芬往上托了托，那本该温柔的水下隐约传来的暴虐的力量，让他心里暗叫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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