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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淡离开后, 千茶撑着脑袋发起了呆。</p>
考淡离开前同千茶说, 狼鸟交战之后, 旋离便向他坦白，是她夺了长老的骨, 狸族若是有恨有怨，待她将长老的妖骨养好，要罚要杀, 她全受。</p>
考淡一开始确实有恨, 长老被杀之事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长老死相也被传得夸张，她在虚妄海岛上见着旋离，当下便起了杀心。</p>
但旋离这样抗着虚弱的身子一年又一年地养着长老, 久而久之, 考淡也放下许多，只想将妖骨养好。</p>
考淡还道：“长老, 我想旋离也是无心的，虽说她夺了你的妖骨确实不对, 但这些年, 她受的苦也够了。”</p>
考淡宽慰人的本事向来不好, 他能为旋离说这些, 已然让千茶觉着讶异, 更别说最后他还提了一句, 他已帮长老打听好旋离今日所在之处, 望长老三思。</p>
于是千茶在洞中发呆片刻，便起身去了幽都。</p>
她用了隐足术偷偷进去，见里头坐着十来位幽都大将，引儿坐于主位，旋离坐在她身侧。</p>
千茶在一旁听了片刻，大抵是说幽都的琐事，她不久待，又走了出去。</p>
今日天甚好，有回暖的样子，她养了几日的身子也精神许多，此刻日头正从她背后照来，打下她的影子在地上。</p>
千茶站着无趣，抬手做了两只兔影子，地上打架，没多久便听闻远处走来了一人。</p>
那人手中抱着几卷册子，经过千茶身边时偷偷瞥了她一眼，继续朝前去。</p>
无籍谱的小妖，大抵是个打下手的。</p>
千茶又抬手，这次她准备做条狗，可狗才露出耳朵，方才那个送卷子的小妖又回到千茶身边。</p>
“我从未见过你，你是来此地寻人的么？”</p>
千茶迟疑片刻才点头，指着里头道：“里头那个，发上系有一根玄色羽毛的女子，你们叫她什么？”</p>
小妖道：“大殿下。”</p>
千茶点头：“我来寻大殿下。”</p>
小妖走后不过一口茶的功夫，旋离便从里头急匆匆地出来了。</p>
“何时到的？等久了么？怎么不说一声？”旋离还未至跟前便开口问。</p>
千茶踢开脚边的石子，抬头又探了探旋离身后：“你不忙么？”</p>
旋离摇头：“不忙。”</p>
千茶低头，又踢了踢：“不忙为何四日都不来寻我？”</p>
旋离一顿，片刻才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p>
千茶抬头，才想说话，却见方才送卷的小妖走了出来。</p>
旋离也转头瞧去，听小妖对她恭敬了句：“大殿下好。”</p>
旋离点头，小妖远去。</p>
旋离靠近千茶一些，小声道了句：“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p>
她说完抬手，犹豫想牵千茶的手，缓缓过去见千茶没有避开，直接拉着她到她从前住的那个洞中。</p>
大抵是这几日旋离都住这儿，洞内干净的很，千茶抬头扫了一圈，又将视线落在旋离身上。</p>
二人对视一眼，旋离垂眸跪了下来。</p>
千茶深深吸了一口气，也没叫旋离起身，坐在了一旁。</p>
“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你。”</p>
旋离抬头看她，似有些欣喜：“你说。”</p>
千茶没有立即开口，她斜斜靠着桌子，垂眸看着低着脑袋的旋离，洞中不透光，她转头又打了个烛火。</p>
这下旋离看得更清了些，连蹙着的眉，都叫千茶看得清清楚楚。</p>
千茶瞧着她眼眸半晌，才轻声开口问：“你疼不疼？”</p>
你疼不疼？</p>
被聊缺缺的短刀穿透了手心，你疼不疼？在虚妄海的岛上，日日如蚀骨，却待了两百年，你疼不疼？娘亲因听闻你不在而自缢，你疼不疼？西王母那一掌，你疼不疼？聊缺缺夺了你的骨，你疼不疼？</p>
旋离没问千茶，她所言之疼是为何事，只摇头道：“不疼。”</p>
千茶蹙眉，轻轻吸一口气，仿佛疼的是她，委屈又问：“真的不疼？”</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