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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跟医生说话，看起来是很熟稔的样子了，只是离得太远，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中年女医生的脸上露出些惋惜的表情，最后还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像是鼓励。</p>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p>
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有些落拓，跟平时在学校里遇到任何困难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完全不同。</p>
高月觉得那仿佛是人在不想屈服，却又不得不屈服时才会有的神态。</p>
他走向拐角处的一间病房，高月悄悄跟了过去，看到他在病房门口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才推门进去，叫了一声：“妈。”</p>
声音里带着笑容，如沐春风，辛酸和难处都藏在看不见的地方。</p>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妈当年在那场大火中被严重烧伤，在抢救的过程中就有严重的肾功能不全这样的并发症。</p>
外伤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只怕身体机能的损伤还是有相当一部分是不可逆的。</p>
唐劲风缺钱，其实主要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而是因为**妈长期医疗的巨大开销。</p>
高月也没想到**妈就住在这家医院里，既然碰上了，不如听听他们到底面临着什么样的困境。</p>
病房早晨有病人和医生进出，门都敞开着，高月就站在门外，唐劲风从里面也看不到她。</p>
唐妈**呼吸道和声带想必也曾被高温灼伤，带着厚重的沙哑，音调却很温柔：“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没有考试？”</p>
“基本考完了，马上就放寒假了。”</p>
“嗯，你是不是又找了兼职打工去了？好歹休息两天啊，放假跟同学们出去玩玩，别太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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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不累的。”他似乎捧起了母亲的手，“妈，你指甲长了，我帮你剪剪。”</p>
门外的高月被他这种温柔给打动了，眼眶竟然微微发热。</p>
唐妈妈显然也很欣赏自己的儿子：“……你这么乖，将来谁嫁给你做太太，一定也很幸福的。”</p>
点头，点头，高月表示完全同意。</p>
“妈，你想得太远了。”</p>
“哪里远，你都二十岁了，终身大事总要放在心上的。都说学校里的感情最单纯，不像进入社会以后那么现实，你现在要有喜欢的姑娘就谈一谈朋友，也许人家不介意我们家里的事……”</p>
“妈。”</p>
“你不让我说，我也要说的。你爸爸这个情况，一辈子都有案底在那儿，抹是抹不掉的，难道因为这样，你就不成家了吗？我现在身体又这样时好时坏，可能撑不了几年了，我一走你就是孤零零一个人，我不放心啊！”</p>
感觉唐妈妈是那种特别温柔又特别坚定的人，虽然说到后面哽咽了，但心气始终在那儿撑着，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脸：“你听我的话，别太委屈自己了，别太累，知道吗？”</p>
“嗯，我知道。”</p>
“那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唐妈妈话锋一转，又变得调皮起来，“人家愿不愿意跟你好？”</p>
短暂的沉默，居然让门外的高月隔着厚厚一堵墙都感觉到了唐劲风的羞涩。</p>
“有，我有喜欢的人。”</p>
嗡的一下，高月突然感觉他的声音拉得好远，远的都不真实了。</p>
他说什么？他有了喜欢的人？</p>
其实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可能性，可她一直都心气甚高，又有谜之自信，觉得就算他有喜欢的人或者还有其他人喜欢他，她大不了跟对方公平竞争。</p>
可是亲口听他说出有喜欢的人，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方啊！</p>
那人是谁？多大年纪？长得好看吗？是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p>
她也心怀侥幸希望那个人是她，可偏又觉得一定不可能是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