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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p>
庭审持续了一上午，比想象中时间长，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抗辩激烈。</p>
高月这才知道原来那些不靠谱的国产剧里，律师在法庭上高喊“我反对”都是瞎编乱造的。咱们跟欧美法系的法庭对抗制不同，控辩双方提交证据、盘问证人的程序都一板一眼的，时间一长，多少有些沉闷。</p>
可高月最后居然掉眼泪了，倒不是因为检察官和律师的辩论有多么精彩震撼，而是因为被害人家属的表现。</p>
失去了女儿的妈妈坐在证人席上，强忍着眼泪，声音哽咽地回答问题；法官宣布休庭的时候，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失声，朝犯罪嫌疑人伸手要他还自己女儿来。</p>
嫌疑人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法警离场，而早已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当然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p>
高月抬手抹泪，唐劲风干净修长的手递过来纸巾，示意她：“我们先出去，今天的庭审已经结束了。”</p>
“不宣判吗？”</p>
“择期宣判。”</p>
高月只好擦了擦眼泪，跟他一起往外走。</p>
到了法院门口一看，她停在路边的车被、拖、走、了！</p>
她这是赶上水逆了吗？这一大清早到现在，感觉诸事不宜啊！</p>
她看了看唐劲风，问：“你……怎么回学校？”</p>
“走路回去，不到三公里路。”</p>
“那我跟你一起走。”</p>
他竟然难得的没有表示反对。</p>
两人朝着学校的方向走，中途经过一条河，马路就沿着河流的方向延伸。路边行道树的叶子开始枯黄落地，踩在脚下咔嚓咔嚓响，终于有了一点秋天的意思。</p>
高月眼睛还有点红红的，擤鼻涕的纸巾已经扔了好几张。唐劲风蹙了蹙眉头，似乎这时才想起问她：“为什么哭？”</p>
高月也这时才想起来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其实也没什么，就觉得被害人家属很可怜。被告那渣男怎么下得去手的？再怎么说曾经也是一家人啊，就为了骗一笔保险金，就把自己太太给杀了，有没有人性了！”</p>
唐劲风沉默一阵，说：“有时候恰恰就是家人之间，互相伤害才最不留情面。”</p>
“你说他会不会判死刑？”</p>
“不好说，虽然是故意杀人，但他有自首情节，愿意赔偿受害人家属，案子本身又是发生在家庭成员之间，按照我们国家现行的法律和大环境，最后很有可能只是死缓。”</p>
“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高月忿忿不平，“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多少钱能够衡量？况且那渣男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就没想过后果吗？现在孩子那么小就没有妈妈了，爸爸也要坐牢，等于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一个家就这么毁了。”</p>
“不止一个家，还有他自己的父母家和受害人父母的家，他是一口气毁了三个家庭。”</p>
唐劲风说得很平静，高月却忽然想起他家里的情况来，心里咯噔一下，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住。</p>
他回过头看她：“这么快就走不动了？”</p>
高月摇头。其实她脑子里有些乱，正飞快地回想着刚才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犯了他的忌讳，会不会无形中刺伤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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