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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p>
在玄青离开大靖前, 白经纶请玄青喝了一顿酒。玄青以茶代酒, 看着白经纶一杯接着一杯，借酒消愁。</p>
玄青并不劝慰，低着头看着自己桌前缓慢爬行的小虫，手指轻点, 便阻了它的去路。小虫受到惊吓, 慌不择路的四处乱爬，玄青勾起唇角，轻轻的按住了它的翅，由着它顺着自己的指尖爬到了手指上，再随手一扬, 小虫便挥动着翅膀, 朝着别的地方去了。</p>
他玩的饶有兴趣，仿佛没有注意到坐在白经纶身侧的白天瑞, 对着他投来了满含深意的目光。</p>
“我以为不争, 便会无事。”白经纶喝多了, 话比平日里多了些, 他眯着眼睛, 透出的气势莫名的和当今圣上有几分相似, 他说，“真是烦人。”</p>
帝王多情，子嗣自然也是越多越好, 白经纶下头光是妹妹就足足有六七个, 加上弟弟足足有二十几人, 有些个皇子公主是宫女所出的，连名字都记不齐全。</p>
多子多福，对于帝王而言，本该是好事，可是可怜了他们这些做子女的。</p>
白经纶说，玄青也就听着，眼眸含笑，口中不语，好似只是一尊佛像，听着信徒平日里的苦恼。</p>
但佛又怎么会劝慰信徒呢。</p>
“玄青师父什么时候走？”白天瑞忽的发问。</p>
“这几日便要离开。”玄青说，“等雨势稍微小些吧。”</p>
白天瑞看向外面，这春雨连绵，几日都不见太阳，他平日里大概会埋怨几句，今日听了玄青的回答，他竟是希望这春雨一直这么下下去。</p>
三人喝酒聊天，气氛并不热闹，玄青的话向来很少，白天瑞又有心事，便只剩下白经纶一人偶尔低语。一场本该热闹的酒宴，硬是喝出了寂寥的味道。</p>
等到太阳偏西，白经纶喝的倒在了桌上，玄青才起身告辞，说自己打算回去休息。</p>
“玄青师父。”白天瑞叫住了他。</p>
玄青回头。</p>
“你有过很好的朋友吗？”白天瑞问。</p>
“当然有过。”玄青笑着回答。</p>
白天瑞说：“他是什么样的人？”</p>
玄青思量片刻：“什么样的人……若是一定要说，那大概是心系天下吧。”</p>
白天瑞道：“那你呢？”</p>
玄青说：“我？”</p>
白天瑞问他：“你是不是也心系天下？”</p>
玄青眨眨眼，摇了摇头，认真道：“天下这么大，我一个和尚怎么系得住。”</p>
白天瑞道：“那你的心里，装的是什么？”他说着话，眼睛死死的钉在白天瑞的身上。</p>
玄青微微一愣，又笑了，温声道：“和尚心里，装的自然是佛主。”说罢转身，没有再回头。</p>
白天瑞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看向旁侧喝醉的哥哥，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p>
这个春，似乎比往年……更冷一些。</p>
也不知是不是白天瑞心里的想的念头起了作用，这场春雨竟是真的足足下了三四日才停下。</p>
侍女埋怨说这雨再下下去，人都要发霉了，白天瑞听着她的话，手指勾着茶杯，抿了口热茶。</p>
“你不过去看看？”白经纶恰巧从外面进来，看见了自己百无聊赖的弟弟，“他要走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