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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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宗祠在宁府西边的一个院子，五间正殿前悬一闹龙填青匾，上写“慎终追远。”</p>

香烛缭绕，华幕锦绸，燈，祖先牌位，烛台，敬盏，三牲，由内而外放置。</p>

贾府众人分昭穆，站在两旁，神色肃穆，贾敬主祭，贾赦陪祭，贾琏献帛。</p>

礼乐响起，贾敬跪在最前方，念：</p>

“伏以農曆嘉仁十八年十二月三十日，吉日良辰，祖光普照。敬天服祖幁顺意，礼孝仁义絠瑛长。”</p>

列台森森，居中挂着披莽腰玉的宁荣二组遗像，似无声的凝视着这行三叩三拜的满堂儿孙。</p>

待礼毕乐止后，众人退出，贾母便带领儿孙自回荣国府，除夕守岁，喝屠苏酒，食如意糕，行令猜谜，自是一片其乐融融。</p>

过年事多，贾琰白日要拜见贾家的族亲，只能抽出晚上时间复习功课，虞老先生最终还是没有认他当学生，但老先生是个极负责的人，既应承了会指点帮助他，便也尽心的帮他分析如今的形势变化，考官喜欢的文章类型，一连出了五张卷，让他回去琢磨。</p>

贾琰感恩，自是拿出十倍的心思精力来学习。</p>

虞老先生净手换衣，虽已是花甲之年，但背挺的笔直，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头发一丝不苟，衣服无一丝褶皱，眉庭清正，双目炯亮。</p>

贾琰心里感慨，他原来带了件鹿雕椅山小座，虞老先生坚决不收，这次只带了盒点心聊表过年祝贺之意，虞老先生倒高兴的收下了，君子端方，可谓如是。</p>

“这篇《论吏治之法》，你写的很好。”虞老先生将他的文章放在桌上，双眼微抬看向他，目露赞赏。</p>

贾琰心里有点忐忑，实在是被钱木斋打击过太多次，加上这一次次的考试挂尾，一时听到曾经“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的夸奖，没觉得高兴，只觉得狐疑。</p>

当下忙站起来，道：“还请先生指点。”</p>

虞老先生放下手里的文章，笑道：“你不必自谦，你年纪甚小，文章却稳而不飘，这是很难得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写的还不如你。”</p>

贾琰：“······”</p>

别以为他不知道，十五岁的虞圊，刚刚好被圣上殿试亲点为状元，他现在还是个挂尾的举人，这能比吗？安慰人也不带这么安慰的。</p>

像是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虞老先生接着道：“我年少进学，一路及第，众人言天资聪颖，我自己也觉得是这样，志得意满，于文章上更是精于技巧，倒失了本真，过于锋芒毕露。现在看来，明昭昏蒙，不过尔尔。你生于勋贵之家，功名在身，能做到稳字，就实属不易了。”</p>

贾琰局促的又站起来，他觉得自己有毛病，听惯了批评，一听到夸奖还浑身不自在。</p>

虞老先生看他那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笑道：“不必对自己要求太多了，你就是要求太多，才在行文之间露出一股刻意来，处处想周道，想小心，便把自己框在了框架内，文章稳是稳，但却失之特色，流于表面了。”</p>

“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写，指不定入了哪个考官的眼缘，反倒能搏上一搏。”</p>

贾琰松了一口气，点头应是，心里产生一股果然如此的想法。他就说嘛，就算有名师指导，人的水平也不大可能突飞猛进。</p>

虞老先生委婉了半天，意思还是他仍需努力呗，用了搏字，可见还是希望不大，只不过虞老先生善良，喜欢欲抑先扬，钱木斋走毒舌风，喜欢开门见山。</p>

贾琰并不气馁，不知道是不是钱木斋的打击听习惯了，他都产生了免疫力。再者，当时钱木斋也说他考不上举人，现在他还不是考上了，还没考，就代表还有希望，他就不会放弃。</p>

虞老先生见他不悲不喜，心里也暗自赞同，面上却不露，转身打开自己身后的书架，翻翻找找拿出一本籍册，递给贾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