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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央的记忆从第二个月开始一点一点恢复。越来越多的往事回到他的头脑中, 他想起了林奇，想起了这两年来他们共同度过的日子。他记得的越来越多本该是好事，林奇却愈发沉默，时而对着书、对着壁炉、亦或是望着窗外那座遍布苔痕的雕像发呆。</p>
庄园里的管线坏掉了，就连电灯都无法使用, 两人在晚上只好在每个屋里都点上蜡烛。楚央看书看得直打瞌睡，忽然外面一个惊雷, 把他吓醒了。</p>
这一阵子到了雨季, 类似的大雨说来就来。</p>
倾盆暴雨猛烈地敲击着玻璃窗，电闪雷鸣宛如恐怖电影一般。可是林奇却仍旧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腿上放着一个小时都没有翻页的书，眼睛看向窗外。</p>
却在此时，一道闪电划过长空, 在那一霎那的明亮中，楚央看到在他们的院子里，似乎有一道瘦高的黑色人影。</p>
瞬间他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下子站起身, “林奇！你看见了么？”</p>
林奇回神, 面现茫然，“什么？”</p>
“院子里有人！”</p>
林奇忙将头转向黑暗的屋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 “没有啊？”</p>
楚央不确定地走到林奇的扶手椅旁边, 趴在玻璃上仔细分辨着。院子里的几座石雕安静地立着, 或许是自己刚才眼花, 把石雕错认成了人影？</p>
林奇合上书，搂住楚央的肩膀，笑嘻嘻地，“怎么？害怕打雷啊？”</p>
楚央白了他一眼。</p>
“别怕别怕，今晚我抱着你睡好不好~”</p>
“你哪天不是……”楚央没好气地说，抬起仍然戴着手环的手，“我现在已经记起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可以把这个给我摘了吧？”</p>
林奇探究地看着楚央的眼睛，半晌才点点头，将两个手环对在一起，另一缕星之彩从手套中窜出，在手环上转了几圈。楚央将手环褪下，却察觉到林奇的情绪里有些不安。</p>
“你最近好像有心事？”楚央问，“我失忆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一直不让我离开这间屋子？还有，我记得我们有备用发电机啊，为什么线路坏了不让人来修理？”</p>
林奇耸耸肩，“我改日就找人来。”</p>
“还有，我的手机呢？”</p>
“你的手机丢了。”</p>
“……那明天我去镇上新买一个。我得给我爸报个平安。”</p>
林奇开始各种胡扯理由，想尽办法不让楚央与父亲联系。一来二去，楚央愈发觉得可疑。</p>
记忆全部恢复是在两天之后，林奇终于不可能再瞒下去了。楚央急于想知道父亲的安危，与林奇起了争执，开着车冲向镇里。</p>
当晚楚央没有回家。</p>
林奇在镇子里，逐个酒店、旅馆、汽车旅店中寻找楚央的踪影。他急得发了疯，在淅淅沥沥的雨雾中无头苍蝇一般胡乱奔走，大街上到处都是匆忙赶路避雨的人，时而被他抓住语无伦次地询问描述楚央的样子，还以为自己被疯子抓住了，吓得纷纷躲避。</p>
最后林奇在出镇子的路边找到了楚央。车子横在水沟里，楚央一个人坐在车后座上，蜷缩成一团，旁边扔着手机，上面是关于他父亲楚献被人射杀死亡的新闻。底下的留言竟然是一片叫好喝彩之声。</p>
浑身湿透的林奇拉开车门，钻进车里。楚央抬起红肿的双眼，看到林奇浑身冒着寒气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有些木然地说了句，“你怎么都湿了？”</p>
林奇抹了把脸上的水，把上衣脱下来拧了拧，擦干上身的水，然后一把搂住了楚央。</p>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p>
楚央没有哭，但是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p>
“他明明是为了保护那些零级观测者，才没有离开美国。可是他们都那么恨他，好像全都是他的错一样。”楚央的语调平静到麻木，“他应该离开的。”</p>
“……”</p>
“我们不是已经把那些水晶和机器摧毁了吗？他们怎么能提前发射？”楚央絮絮地说着，一个一个的问题，没有一个林奇可以回答。</p>
“我想去美国，把他的骨灰接回来。”最后，楚央轻声说。</p>
林奇有些踌躇。</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