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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是条一直向下的长长楼梯，连通了黑黢黢的地下世界。</p>
下至最后一块阶梯，那股难闻气味扑面袭来，金木便停下了。</p>
“我有话要与月山先生单独谈。”他说，目光落在叶身上，“你打算让我带走月山先生，还是打扰我再被我添一道伤口？”</p>
以这种身体状况忤逆他，不是明智之举。月山习在叶爆发之前开口：“不要轻举妄动，按他说的做。”他侧了下头，把下楼梯颠簸到眼前的头发蹭开，脸颊不经意的拂过衣领。</p>
叶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翻涌的气势收敛了。他用赫子撑住有些透支的身体，对金木恶声恶气放狠话：“胆敢做出胁迫月山家这等事来，别以为你能全身而退！”</p>
“不劳费心。”白发喰种未被遮掩的左眼弯弯，笑得疏离有礼。</p>
有上一次迷路迷到歌舞伎町的经历，金木抽时间把东京地图重新背了一遍，任何一条小街小巷都没放过，因此现在他可以放心的拎着月山习在地下绕来绕去。</p>
居民选择的谈话地点是十三区，这里的地下和他原本世界的分区情况相似，十三区是个混乱区域，但它的混乱有别于一、二、三区，那三个区混乱是因为居民密度高，这里的居民则稀少很多，敢来此区划地盘的都是实力相对强横的喰种。</p>
金木找了个没什么喰种靠近的出口，将月山习放开。</p>
这是个开在河坝上，直径将近五米的巨大圆形排水口，整个区域污水过滤后都会从这排出，落足地只有分别贴靠墙壁左右边缘，半米宽的走道。若是不小心跨出了这窄窄的区域，便会被湍急的水流冲下大坝，垂直掉落进汹涌的河里。</p>
“月山先生有挣脱的能力但一直不行动，乖乖的被我带走了，想必月山先生也有想与我说的话。”</p>
“正是如此。”月山习自金木松开的赫子中落到对面的走道，姿态如从私家轿车走出般优雅自然，没有任何狼狈窘迫，他摘下月形面具，“阁下是如何认出我的？我半个月前才回到日本，完全不记得有与你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Monsieur见过面。”</p>
不止像和他见过，这白发喰种的态度虽然一直不太好，但做事都留下了余地，言语间甚至隐隐能品出些熟稔。</p>
“我不过是无名小卒，月山先生不认识很正常。”毕竟在这个世界“蜈蚣”之名还没广为人知，“与我不同，哪怕月山先生之前的活动范围一直在德国，‘美食家’的传闻在日本也一直很活跃。”</p>
“被阁下这样关注可真使人高兴，我深感荣幸。”</p>
“除了对你本身怀有兴趣外，我也很好奇你的目的何在。突然闯入人家的餐厅，还大开杀戒共喰什么的，真是夸张，这不仅让你自己处于危镜，也使我在同类面前很难堪啊。”月山说着，却看不出有什么难堪或愤怒，笑容中反倒透露着兴趣盎然。</p>
“我希望月山先生把所有在地面上喰种的‘娱乐项目’信息交给我，并停掉你所经营的每一家餐厅。”</p>
从最普通无趣的绑.架月山继承人用以威胁月山家勒索赎金，到最疯狂的杀了SS级“美食家”扬名，月山习自认把所有可能性都想到了，然而对方完全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人。</p>
他思索片刻，实在想不出这么做的理由，便说：“暂且不论我是否会同意——这些要求只会给我惹麻烦，我也看不出它们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p>
“好处？”白发喰种如同听了一个笑话，“当我在二楼进食的时候，月山先生不是一直注视着我吗？”</p>
——月山习自认把所有可能性都想到了，没想到，他的猜想还是不够疯狂。</p>
“……别开玩笑了，你打算像今天一样在其他餐厅里大开杀戒吗？”</p>
“请别说的这样难听。我不是嗜杀之人，共喰对我而言不是乐趣只是变强的方式。”面对月山看变.态杀.人狂的眼神，金木觉得有些好笑——比起自己，月山先生才是广义上的变.态杀.人狂吧……随即金木又转念想道，会有这样的相互排斥，不过是视角不同，一个站在喰种角度，一个站在人类角度，若是只看事实的话，自己所作所为和月山做的事也许是差不多恶劣的吧。</p>
所有想法只在脑中转了一圈，金木没有表现出来，他继续说道，“关闭餐厅对月山先生而言也是好事吧，在Rc检测门越来越普及的地面上继续这样行事张扬，被CCG瞄准是迟早的事。”</p>
听见这话，月山习震惊的神情变得有些不以为然，“既然作为喰种这一物种诞生于世，会被瞄准不是早注定了么。”</p>
“不如说，经历今晚后你已经被列入重点怀疑名单了，牵扯到整个月山家这样好吗。”</p>
“那又怎样，要想在这世界生存，喰种也好人类也好，就必须遵守所谓的‘社会法则’。喰种搜查局封锁了一切消息，抹杀了喰种明面上存在的痕迹，自以为是保护了人类，这何尝不是在为我们打开方便之门呢！心存警惕的猎物和毫无戒心的猎物，哪个更好捕捉不是一目了然吗！对弱小的喰种来说，在地面行动宛如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摔得尸骨无存，但对我这样的存在而言，地上是个可供我随意挑选的人.肉超市，知道为什么吗？”</p>
金木开始思考月山习所言，将思路重新理了一遍，发觉，自己从最初就先入为主，想错了些什么。</p>
“——因为在光明正大的法.律条.文里，没有任何一项是针对喰种的。”月山自问自答道，“弱小的喰种在地面上没有合法档案，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有人追责，他们会直接被白鸽杀死，而我——从出生开始，幼稚园、小学、中学、高中……每一张人类有的证明都会有，我正是地面上的合法居民！和人类一样，同样受到法律保护！”</p>
“假设一，我，月山家的继承人被发现了喰种身份该怎么办？不必担心！”这俊美的男性喰种已经沉浸在他自己构想出的情节中，表演着荒谬的法.庭戏，“当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领去法.院被质问时，我先要问尊敬的法官大人，可怜的受害人是如何死亡？枪.支？利刃？绳索？我可从未持有那些危险的东西。赫子？真遗憾，我从未听说这种名称的凶.器，可以在百科全书上找出解释为我答疑吗？”</p>
“假设二，CCG撕破脸皮，无视他们自己定下的法.律，要强行关闭由喰种经营的月山集团以驱逐我该如何是好？”月山习竖起两根手指，停顿了一下，仿佛音乐剧表演到高.潮，双臂张开，“月山家族所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个姓氏，它所铺张开的网早已从商业延伸到了政.界，且不说月山集团的倒台会引发日本金.融动荡，最先暴.动的也不会是月山旗下喰种，而是月山旗下的人类员工啊！蒙在鼓里的无知人类们反而会成为我们手中最利的一支矛。”</p>
“毕竟，对于多数人类来说，比起杀人这种小概率事件，会伤害到他们生活切身利益的一方才是罪大恶极。”</p>
“瞧啊，搜查官为了悄无声息的将喰种覆灭，反倒为我创造了最好的喰场。”</p>
“说的也是。”金木喃喃自语，承认月山言之有理。</p>
是他的思维被原本世界固定了，按照这个世界所有喰种存在被隐瞒的情况，月山家族确实很难被CCG整个铲除，月山习敢在东京差不多是市中心的位置开餐厅也有了解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