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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搜查官的遗体是在一天后的傍晚被发现的。</p>
第一目击者是名在读高中的不良少年，他本来是想把性格软弱好欺的学长拖到巷子里，敲诈些零花钱去玩柏青哥，没想到会误闯鲜血淋漓的犯罪现场。</p>
那个被他强行抓过来的学长哇哇吐着连滚带爬的趁他对尸体愣神的空隙跑了，在原地靠着墙支撑软掉身体的他原本也是又惊又惧，可毕竟身为早已见过血的不良，而且是对一切 好奇懵懂、还不懂真正恐惧为何物的不成熟年纪，在克服视觉冲击带来的腿软和呕吐欲之后，少年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掏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蹲在干涸的血泊中心身边、比出中指自拍了起来，甚至还把僵硬的尸体拎起来摆出各种姿势。</p>
该说是年少不知是，还是该感叹这份无知的残忍呢。</p>
存了将近十张血腥合照后，少年觉得真是得到了超赞的炫耀材料，心满意足，拍拍**直接离开了。</p>
报警的是那个被要挟过来的倒霉学长。</p>
倒霉君跑了很远，瞪大了眼睛边哭边跑，完全是惊吓过度头脑一片空白，直到没力气了才软软的扶着路边电线杆大口喘气，一旦停下，那些尸体的惨状就闪现在眼前，倒霉君又吐了出来，晚上的味增汤、中午的炒面面包、早晨的煎蛋面包，甚至可能还有昨天没消化完的炖肉，全部从嘴哗啦啦倒出来，胃袋空荡荡的了，可是还有酸水……</p>
电线杆脚下积了一滩黏糊糊的呕吐物，倒霉君吐到喉咙火烧般的痛，涕泪横流，眼前一片模糊。</p>
“喂，你在干什么。”一个人问，还踹了他**一脚。</p>
倒霉君“啊呀呀”的踉跄，眼看就要脸朝下栽倒在刚从自己肚子倒出来的秽物里，那个从背后踹他的人就又伸手拉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捞了回来。</p>
得救了的倒霉君根本不用看，就知道那熟悉的声音和超不耐烦的语气主人是谁——“亚、亚久津前辈！”他马上大叫，可刚经历惨烈洗礼的喉咙还很沙哑，叫声十分虚弱可怜。</p>
亚久津仁天生不善、后天培养得更凶恶的眼睛上下扫过被自己一只手提起后领的倒霉君——鼻涕、眼泪、口水满脸都是，狼狈不堪得不能看，还有又混乱又呆愣的表情也蠢死了。</p>
这幅被人欺负过的样子让亚久津的心情无比恶劣，语气也愈加不爽，“这种时候不是该在补习班学习么，你马上要应考的吧！”</p>
被这样充斥戾气的眼睛打量，要是常人铁定在第一秒就跪下来额头贴地求饶了，可之前还在比自己年纪小的不良少年面前战战兢兢的倒霉君，居然，毫不犹豫，没有停顿，一把抱住了这长相神情可以吓退人三尺的灰白头发青年，再次哭了出来。</p>
不是之前头脑放空的毫无情绪流眼泪，而是终于寻找到了坚实依靠，回到了安心的庇护所，委屈又发泄的大哭。</p>
“你这——”就算是早熟悉这小鬼单方面亲昵依赖的亚久津，还是为差不多是突袭的举动停顿了一下，那一下过后，他被惹恼了一样大吼：“脏死了！想挨揍么，给我松手滚远点！”</p>
“亚久津前辈——呜啊啊啊啊啊——前辈！我、我……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p>
亚久津仁又是一愣，想把扒在自己身上鼻涕虫扯下来的手也僵住了，但那只是很短暂的一小会儿，接着他又凶狠道：“在说什么鬼话！你撞坏脑袋了吗！</p>
“是、是！”倒霉君——本名为坛太一的高三准考生扬起脑袋，露出的脸蛋如果没有哭得稀里糊涂，还能勉强被女生夸一句“好可爱”。他边吸鼻涕边说：“我——我看到…死、死……死人了！”</p>
亚久津闻言，眼神一凝，“你说什么？”</p>
“真的，是真的，我没有说谎！有三个人倒在巷子里…血，好多血，地上全部是血……呜哇！”诉说是又一次回忆，坛太一再次感到反胃，所幸之前两次是真的把他掏空了，现在把头歪到一边去也只是干呕。</p>
“喂，你——”把话说清楚！</p>
亚久津紧皱双眉，本来很烦躁的想把小鬼扯起来问清楚，可眼见这家伙呕得面红耳赤、说不定下一秒肺都要跳出来了……线条凌厉的嘴唇抿紧，他松开还扯着的衣领，换为用双手握住这人颤抖的消瘦肩膀——要让这大魔王的手下败将们见到这幕，当年被揍吐的血和牙又要惊喷满地了——破天荒地一改平日唯我独尊作风，就这样半扶半抱着等小鬼缓过来。</p>
将近五分钟过去了，坛太一终于不再干呕，他用袖口擦擦嘴角把脑袋扭回来，才惊愕发现自己居然一直趴在亚久津前辈身上。</p>
亚久津从头到尾没有说出任何安慰，但初中起就壮着胆子黏上著名极恶不良的坛太一深刻明白，对方一直耐心的扶着自己到缓过神为止，已经非常非常难得了。</p>
如此待遇把坛太一惊呆了，只觉一辈子好运都在刚刚五分钟用光了，他手忙脚乱的赶紧后退，语无伦次的道歉：“呜哇！前辈！我，十分、呃，对不起！我失礼了！”</p>
亚久津直接略过自己百年不见一次的贴心不谈，道：“你刚才说的死人是怎么回事，给我从头到尾解释一遍。”</p>
三次间隔极短的刺激回忆已经让坛太一锻炼出了抵抗力，尽管他的脸色还是白了，但这次好歹没再失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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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断断续续的把事情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在听到开头的“出了补习班被后辈拉到一边借钱”时，正给嘴里香烟点火的亚久津就眯起了双眼。</p>
听完后，他两指夹着烟，边危险的轻哼边吐出口迷蒙面容的灰色烟雾，把坛太一呛得咳嗽不断。</p>
“你先报警。”</p>
“诶？”被提醒，脑子转过弯，坛太一猛地点头，“啊啊啊对喔！我完全忘记了！这种事要、要赶紧通知警察才行！”</p>
“然后回家待一个星期不要出门。”</p>
“那个，可是学校和补习班——”</p>
“我说了在家里待着！”亚久津声音微沉，就让坛太一缩成鹌鹑答应了。“警察登门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许隐瞒，把整个事情都说给他们。”</p>
“啊？那样的话，我…我会……”坛太一哆嗦举手，如果把敲诈他的不良后辈供出去，他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无比凄惨。</p>
亚久津的食指中指用力，把刚吸五分之一的香烟掐成两段扔在地上，渐明渐暗垂危燃烧的烟头被脚尖碾灭，“喂，我说，小鬼你什么意思？那家伙的话比我还管用么？那家伙很可怕，所以我就很好打发了是么？”</p>
大手按在坛太一的头顶，似乎就要这样将他提起来，半弯腰身，脸逐渐靠近，带着沾过血的压迫感，凶戾狭长的眼对上坛太一瞪圆的双眼。</p>
“你找死是吧。”</p>
就算对这少年的确怀有难得的忍让包容之心，但亚久津仁印刻在骨髓里不容置疑的性格是不会为那一线温情而退让的，至少现在不会。</p>
坛太一磕磕巴巴地企图解释：“不是的，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p>
“那就滚去照我说的话做。”</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