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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迎晨发短信的是秘书。</p>
公司临时董事会的结果出来了, 迎晨被撤职, 下周一起, 便不再担任业务部门的中管职务。秘书出于私交, 把偷听到的消息提前告诉了她。</p>
信息足足看了两遍, 迎晨把手机屏幕反转至下, 重重按在了桌面上。</p>
她拂开头发，撑着自己的脑门, 掐了两圈眉心，再睁眼时，表情一瞬茫然。</p>
周一, 公司正式发文, 宣布该项人事变动。</p>
迎晨被许伟成叫了去。</p>
表面上是于情于理的流程解释, “出于公司发展的考虑以及业务调整, 董事会慎重讨论后才做出的决定, 迎晨，你为公司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 希望你不要有想法。”</p>
迎晨今天一身素色呢子衣, 衬得眉眼格外深黑。任徐伟城把话说完，迎晨始终眼神淡淡。</p>
对视数秒，徐伟成也不再绕圈子, 撕了面具，哼声冷笑。</p>
“我早说过, 女人出头, 是会吃大亏的。”</p>
迎晨嘴角一弯, 不置可否。</p>
“你有学历，有经验，能力也突出，非想撑英雄，行，我如你所愿。”徐伟成玩着烟盒，不屑一顾地睨着她。</p>
“知道我最恨什么吗——年轻人的无知与自以为是。”</p>
许伟城语气激动起来，把烟盒丢向桌面，嚣张与狂妄难掩：“一次矿难，公司赔了钱，做了安抚和善后，谁都没异议，就你事多！都是同僚，你说你，非得抓着法审部门的责任不放干什么？”</p>
许伟城双手叠交置放桌面，式样十足地说教道：“较劲是吗？出头是吗？最后赔进去的，还不是你自己？迎晨，你工作时间也有好几年，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了，轻重缓急，还拎不清楚吗？”</p>
为着矿难处理结果不公正这事，迎晨言出必行，农历春节后的第一天，便把材料送去了上级部门。闹得公司人心惶惶，议论纷纷。</p>
“许董，你怕的，不止是处理结果这件事吧。”</p>
迎晨平静淡定，直视对方，这是她踏进办公室后的第一句话。</p>
许伟城的脸色，如所意料的微变。</p>
“福雨沟矿难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公司对它的资质判断审核失误。要求相关部门及领导受到处分，不应该吗？”迎晨目光通透，道：“你们之所以反对，不是徇私，就是枉法。”</p>
“迎晨！”许伟城怒得拍板桌面，“请注意你的言辞！”</p>
“我说我该说的，做我该做的，争取我该争取的，哪里不对了？”迎晨情绪拔高，掌心按住桌角，毫不露怯地直视许伟城。</p>
“错的不是我——是你们。”</p>
一瞬安静。</p>
许伟城又淡定了脸色，冰冷冷地吐出四个字：</p>
“不自量力。”</p>
迎晨没再说话，转身要走。</p>
“站住。”</p>
许伟城对着她的背影说：“你能摸出这行的水深水浅，但你一脚踩下去，自己能不能囫囵上岸，能不能全身而退，你想过没有？”</p>
迎晨脚步定定，手握门把。“我不需要想，因为我根本不会同流合污。”</p>
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许伟城赏她两个字：“天真。”</p>
拉开门的动静，惹得办公室外的同事齐齐回眸。</p>
迎晨扫了半圈，大家又都低头干活，气氛沉闷压抑极了。</p>
———</p>
自从周六那天闹了别扭，厉坤和迎晨正儿八经地陷入了冷战。</p>
男人嘛，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受了顿莫名其妙的气，厉坤心里也不舒服。打那日起，他就没回过公寓。一呢，是想挣点面子，二呢，也是有私心，他就不信迎晨不惦记。</p>
结果，这女人还真没如他所愿。</p>
整整四天，甭说电话，连条短信都没有。</p>
“我说，你白天往我这儿钻，晚上去林德屋里，你想干嘛呢？啊？”病床上，李碧山吊着绷带，梗着脖子，咋咋呼呼地骂他。</p>
这是中午，保洁阿姨刚清扫过，一屋子的消毒液味儿。</p>
厉坤白他一眼，“你这人典型的不识好歹，我牵挂你一个人在医院，天天陪你解闷，你还好意思说呢。”</p>
李碧山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得得得，闭嘴吧。”</p>
一旁的林德剥了个大橙子，咬得汁水横流，“晨姐还没忙完呢？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哎，她是不是出差了啊？”</p>
“废话，肯定出差，不然他哪能去你家睡啊？”李碧山呸了声。</p>
但就是这茬话题，厉坤竟然彻底沉默了。</p>
林德与李碧山递了个眼色，心里头默契着。林德咧咧嘴，玩笑着问：“厉哥，你这情况不太对啊，跟晨姐吵架了？”</p>
厉坤坐在沙发上，泄气的把头往后仰，盯着天花板说：“我还真希望她找我吵一架。”</p>
林德摸了摸后脑勺，半天没把话绕明白。</p>
李碧山到底是过来人，问一句：“哟，她冷落你了啊？”</p>
说到点儿上了，在哥们面前，厉坤也没打算遮拦，闷闷地把上回那事给说了一遍。</p>
完了，郁结道：“她态度那么凶，嚷了我两嗓子，我说什么了么？”</p>
李碧山幸灾乐祸地笑：“你看你看，我就知道。”</p>
林德眨眼：“知道啥？”</p>
“飘飘浮浮，没定心。”李碧山倍儿感叹，“我真是太高瞻远瞩了。女人啊。”他摇了摇脑袋：“不靠谱。”</p>
厉坤不乐意了：“去去去，瞎说。”</p>
林德举手同意：“晨姐可不比你那前妻。”</p>
李碧山刺激大发，碍于枪伤没好全，只敢怒不敢动手。</p>
玩笑归玩笑，林德和李碧山还是晓之以情地宽慰了番厉坤。</p>
“你一大老爷们儿，让着点会死啊？”</p>
“说两句好听的话，脸皮厚点，不就完了？”</p>
“我可纳闷儿了，你都三十一了，哪里来的自信，还能再找一个白白嫩嫩的姑娘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