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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死命摇头，“不行，我不让。”</p>
她拿毛巾替他擦雨水，语重心长：“你这么大的人了，是时候学着长大，不要总是耍小孩子脾气。”</p>
他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我会改的，阮糯，你相信我，我真的会改，我知道浪子回头不牢靠，可我现在真的不浪了。”</p>
她抽出手，“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p>
陈寅死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你……你别生气……我不说了……”</p>
他想说，没有机会说，来的时候发着高烧，被雨一淋，彻底倒下。来的时候风雨交加，去的时候，救护车一路刺啦直叫。</p>
等陈寅再次醒来，沈逢安已经和阮糯完成订婚宴。</p>
沈老爷子接了电话，内心复杂，同沈逢安说：“陈寅抗议，说你抢他媳妇，你要是不解除婚约，他就赖在精神病院不出来了。”</p>
沈逢安：“那正好，少了一个捣乱的。”</p>
沈逢安想要结婚的心很是决绝。</p>
他现在就像老房子着火，恨不得将自己都烧进去。</p>
沈逢安过去信佛，如今只信一个阮糯。他搂着她，听她在跟前甜甜唤上一声“沈叔叔”，比什么药都管用。</p>
他的病发作得越来越快。有时候痛得受不了，半夜醒来，眼泪都疼出来，往旁一搭，手触到她，顿时又将所有的痛楚咽回去。</p>
她拍的电影，鬼使神差地得了奖，评审就爱她这个调调，淡得有味道，艳得化不开。她拍了四部电影，每部都获奖，也算是圆满了。</p>
沈逢安一直没催婚，钻戒在阮糯手上戴着，他心里足够踏实。他们结婚后的第二年半，他病情加重，她不拍电影了，陪着他四处寻医。</p>
各种各样的方法都试过，为了活下去，他身上千疮百孔。每天早上睁开眼，就同她说肉麻的情话。怕以后再也说不出。</p>
终于有一天早上，他醒来后发现全身僵硬，无法行动。</p>
他查过资料，知道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p>
头发脱落，皮肤干裂，四肢萎靡。</p>
他才三十八岁，却要提前进入九十岁。</p>
沈逢安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决定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他示意她将他早就写好的遗书翻出来，请求她按照他的意愿，让他安乐死。</p>
他同她说：“小阮，遗嘱早已立好，钱都给你，以后可以去包养小鲜肉了，别给五百二，那是我的专属。”</p>
他到瑞典接受安乐死的那天，天气晴朗，阳光普照。</p>
他喝了酒，换上当年初遇她时穿的那套西装，手腕上一串佛珠，叼根烟，问她：“小阮，你沈叔叔俊不俊？”</p>
她推着轮椅：“俊。”</p>
沈逢安笑得开心，</p>
针管刺破皮肤的时候，他从容不迫，抬头和她说：“你看，今天天气真好。”</p>
“是啊，真好。”</p>
沈逢安死后，阮糯替他海葬，他在遗书里这样写道：“海水蒸发，变成雨水，下雨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p>
沈逢安的死讯传回沈家，陈寅才知道原来沈逢安一直有遗传病。</p>
从出生起，就定下死期的人。那些年的父子淡漠，忽地有了解释。</p>
他去机场接阮糯，做好打算，以后不再提追求的事，他就单纯陪在她身边。</p>
她和他爸结婚后，他就没回过沈家，也没和沈家的人联系过，一直在外飘荡，几年来，走遍世界角落。眼界开阔了，心里却还是守着那座城。</p>
他以为他又有机会了。</p>
却不想，等来的，是她灵魂不在的身体。</p>
沈逢安死后第二个月，阮糯**，未遂，变成植物人。</p>
医生说，有可能一年后会醒，有可能十年后才醒，也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p>
陈寅不肯信，将人接回家里，天天在跟前照顾。下雨的时候，推着轮椅带她到窗台听雨，天晴的时候，带着她去花园散步。</p>
陈寅再也没掉过眼泪。</p>
他记着她的话，这么大的人了，是时候学会成长。</p>
他将她从他们家的户口本上移了出来，不准别人喊她“沈太太”，夜晚趴在她床头，却偷偷地喊她：“小妈。”</p>
他喊了一声又一声，她从来没有睁开眼回应他一句：“乖崽。”</p>
他在病床前守了她一辈子，老死的时候握着她的手，颤颤巍巍地说：“阮糯，你看，我做到了吧，我一天都没有变过心，你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以放心解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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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关闭的瞬间，夏姬露出本来面貌，娇怯怯的美人倚在腾雾中，旁边白刀朝她伸出手，冷酷的眼有了些许动容：“满分，你很厉害。”</p>
他看了眼两个男人的好感值，全都是满分，而且从进入满分数值后就再也没有跌下去过。</p>
他们爱上她的瞬间，就注定难逃她的魔爪。心甘情愿，将自己当成祭品奉上。</p>
她大概是看出他的迟疑，指如葱尖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衣袖边，“白刀大人，你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所以不会懂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p>
白刀下意识想到自己的师父。</p>
他本来以为自己对师父而言很重要，但是没想到短短一百年的分别，师父就随魔头远走高飞。</p>
因为他不是女人吗？所以无法给师父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可是等他修炼几千年位列仙尊的时候，也能变成女人。师父会回心转意吗？</p>
白刀最初是一把生锈的铁刀，他所有的意识和认知，都来自他的师父。他没有感情没有爱憎，他的一切，都是他师父给的。</p>
白刀回过神，怔怔地看着眼前媚秀的女子，她对身后的世界没有半分留恋。</p>
在她选择**的时候，他以为她是爱上了沈逢安。</p>
他脑子里想着，嘴上已经说出来，“你不爱他们吗？”</p>
夏姬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瞪大眼凝望他。她舔了舔嘴角，笑意微敛，“白刀大人，你记好了，我从不爱人，爱这种东西，对我而言，太难掌握。以前没学会，现在也学不会，将来更不会去学。”</p>
他一向沉默寡言，鲜少与自己的任务者搭话，这时候却忍不住问：“为什么？”</p>
夏姬懒懒往他身上一靠，“白刀大人，这还用问吗？有谁的爱，抵得过我对自己的爱呢？我只喜欢诱惑别人，看别人为我神魂颠倒的样子。”她的记忆飘到很久之前，“我能从中攒到很多很多的爱，深夜闭眼，一个个拣出来细细欣赏，再艰难的夜啊，也能变成热闹的欢宴。”</p>
白刀下意识问：“你也有觉得艰难的时候吗？”</p>
她捂嘴轻笑，“谁没有觉得艰难的时候，熬过去就好，再说了，我最擅长的，就是苦中取乐。”</p>
他怔怔望着她。</p>
她不耐烦地捞起他的衣袖往前，“白刀大人，走了啦，去下一个世界玩乐。”</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