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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臻看着高远山，觉得这人眼睛挺犀利的。</p>
他笑了笑，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也不是不能说，就是……我以前是在国外读书认识了一个朋友，他给我写信说是捣鼓了一种叫‘蒸馏白酒’的东西，技术难度不大，所以我也跟着捣鼓起来。这酒，是我去供销社买了劣质酒加工的。”</p>
“你不喝？”</p>
“我不爱喝酒，陪你喝就行了。”</p>
搞研究的，一般不让喝酒，喝了酒会影响大脑的判断。</p>
宋臻早就形成了不喝酒的习惯，现在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p>
高远山也不是非要让宋臻喝酒，他自己喝着酒，一口一口慢慢地喝，接着用手撑着额头，落了泪。</p>
“我想起老首长了。”他说着，又喝了一口，声音哽咽。“要不是老首长，我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哪还能宰杀三百鬼子？”</p>
可能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也可能是喝了酒，有些醉醺醺的，高远山就开始唠叨了起来。</p>
“老首长，是我最敬佩的人，也是救过我几次命的人。当年我媳妇被人杀了，儿子也死了。我拼着一股蛮劲，啥也没想，就想杀鬼子。后来，是老首长发现了我，他问我‘你想不想杀更多的鬼子？’我说‘想’。他就说跟他走，我就跟他走了，只要能杀鬼子，去哪都成。”</p>
“我第一次上战场，不要命地冲，差点死在鬼子刀下，是老首长一把将我拉回来的，还反杀了那鬼子。只是老首长也受了伤，很深，都能看见骨头了。可他硬撑着，不怕流血，好像一点都不疼一样，带着我们杀了鬼子。好不容易回来了，护士给他清理伤口，要用酒精和药了，他老人家说‘用不着酒精？烧把火烫一烫就好了。’我都知道，老首长其实就是不想浪费了珍贵的药物和酒精，想要留给更多的战友，可我这心，难受啊……要不是我冲动，他也不会受伤……”</p>
说着说着，一碗酒就这么喝了下去。</p>
宋臻再给他倒了一杯。</p>
这些老一辈们的故事，听着仿佛就在眼前，那一幕幕，只要想想，都胆战心惊。</p>
没有他们的付出，哪来今天的和平？</p>
“我恨不得把我的命给老首长，盼着他多活几日，可他却比我先走了。”</p>
宋臻没说话，就这么陪着高远山喝酒。</p>
整整三斤高粱酒下肚，高远山终于醉了。</p>
宋臻扶着他去休息后，出来看着桌面，饭菜一口都没吃。</p>
宋臻自己吃了晚饭，收拾好了才回去睡觉。</p>
次日，高远山醒来就看到宋臻从外面回来，脚下沾着泥土，刚从地里回来。</p>
高远山问道：“你昨晚那酒，还有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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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远山叔要吗？”</p>
“要，要！那都是好酒。”关键是他喝了那么多酒，白天醒来神清气爽，居然没有一点宿醉的感觉。</p>
宋臻就笑着把剩下的酒给了他。</p>
高远山一顿，“这么多？”</p>
宋臻点头，悄咪咪地说：“算是这段时间的房租了，对了，远山叔可别跟外人说，我可是折腾了好久，才攒下来的。下次要是还能弄来，我给远山叔留着。”</p>
高远山终于笑了，对宋臻竖起大拇指，虽然脸色淡淡的，却能看到他双眼明亮，不像昨晚那样悲凉。“我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话落，将一张纸条给了宋臻，上面是可以联系他的电话号码。</p>
“谢谢远山叔。”</p>
高远山没说什么，小心翼翼地带着一坛子酒离开了南河大队。</p>
他带走了酒，也驱散了一地的伤。</p>
宋臻的日子，一如往常。</p>
去看一看茶叶树的生长情况，做下记录，指导大家好好干，说一些激励的话来。</p>
接着，他还去了扫盲班。</p>
现在扫盲班，已经有专门的人教导了。</p>
孩子们其实都已经认字了，也跟着大伙一起去认字，甚至还将整个会议室都打扫的干干净净。</p>
如今这个会议室，除了开会，几乎都用在了扫盲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