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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丝毫没有商量余地,紧逼道:“猗先生,能否把你的随侯珠放入盆中一试?”</p>
猗淝心里自然明白,禁不住敲起了心鼓,敲得身体有点颤,然又无奈,便不得不从香樟木匣里取出“随侯珠”,极不情愿地,慢慢放入兽头盆里。</p>
吕不韦一个眼神示意,吕征赶忙让家仆又熄灭了那四盏玉环铜灯,瞬间,书房内再次黯然下来。</p>
沸水冒着热气,那“随侯珠”被浸在兽头盆里,一会儿就在昏暗中显出比先前更明亮些许,呈现一圈绿荧朦胧。</p>
吕不韦一下看出破绽,指着“随侯珠”大声道:“此乃分明一颗伪随侯珠,其实就是一颗钻石悬珠,虽有夜光,然价值并非连城。你看呵,此悬珠,虽有荧光,却无明月之白,珠儿显大,比之真随侯珠有七之八倍。猗先生,你实在有辱你祖先的好名呵,此是你鉴别失误呢,还是存心使诈?”</p>
猗淝万没想到,碰到真懂行的了。以前范姒谈笑似讲述过吕不韦如何精灵古怪,他亦只是一笑了之,现如今眼前发生的情形,让他惊悸不已,于是连连急巴道:“惭……惭愧,惭愧,吕先生,猗……猗某受范掌柜托付,是尽心尽力了,不曾想,被人算计了……还请吕……吕先生原宥啊。”</p>
吕不韦那肯原宥,已从指责转而恼怒:“骗子!我营商多年,还不曾遇上你这等诓人,想诈我钱财就明着说,何苦弄个伪珠儿来诳我!一千金,我看一百金都不值!”</p>
毕竟是营商的,打交道人多了去,世面亦见广。猗淝先稳定了下情绪,让说话不再磕巴,随之放慢语速狡辩道:“吕先生,猗某真没这个意思,确实遭人暗害,遭人暗害,我亦有苦说不清啊。”</p>
听他这一鬼话,吕不韦更由恼怒变愤恨:“你可是行家呵,珠宝鉴赏大家猗顿的后裔,如何会被人算计呢?”</p>
猗淝慢慢镇静下来,尽量地挽回局势:“徒有虚名,徒有虚名,吕先生笑话了,吕先生你不可急,你看,其实我亦是受害者。”接着,他一个变脸,讪笑道,“吕先生,你我可以平心商谈,算猗某我认栽了,就按您的意思定,一百金就一百金,亏欠血本我亦与您做了这单生意。有句话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往后你我可交个朋友,如何呀,吕先生?”</p>
还能说什么好呢,吕不韦无语了,碰到此等营商无赖。其实,他亦见得多了,营商或许就是如此,**买贵卖,本是商贾逐利的根本,能怪得了猗淝吗?无非他就是想赚的更多而已,敲自己一竹杠,算是黑心黑肺,奸诈之商。</p>
吕不韦看着舔脸嬉皮的猗淝,似乎又感觉吃不透他了,明知我与他同是商贾,还往斧口上撞,想撞大运呵,不明白。再看他那一脸聪颖相,便又觉得,真骗可似犯傻,假骗看亦不像。</p>
不管他,反正还是一颗钻石夜明珠。于是,吕不韦微微颔首,开始讨价还价,一口斩钉截铁:“五十金。”</p>
猗淝陡然一震,没想到吕不韦杀价如此狠,虽说肉痛,亦只能摇头还了价:“九十金。”</p>
吕不韦自然不愿接受,稍顿一下,亦微微抬高了一点价码:“六十金。”</p>
猗淝心不甘情不愿,但亦无奈,狠下心来:“八十金。不能再少了,一口定,否则我真不卖了。”</p>
吕不韦才不卖帐,然想了想,能够接受,便故意咬了咬牙,切齿道:“好,算便宜你了呵。”</p>
猗淝算是真切领教吕不韦的厉害,比他更奸,比他更狠。唉,何人叫他班门弄斧,肥羊肉没吃着,膻味弄了一身。</p>
结果,吕不韦又经营了一次稳准狠的**买,以八十金交易功成。但他明白,这颗钻石夜明珠真正价值应是二百金。回头再看猗淝的商才,本想套住一头肥羊,却不料碰到吕不韦这般熟通珠宝的精狼,只能自寻晦气,到头来,狐狸猗淝再如何狡猾,亦斗不过吕不韦这把好猎手啊。</p>
吕不韦是何许人也呀?虽说比不过道家商圣范蠡,却与珠宝鉴赏大商猗顿尚可并驾齐驱,兴许能好过儒商鼻祖子贡,甚或已强于智慧商祖白圭。</p>
原本嘛,吕不韦就出身于营商世家,父亲吕廪亦是商贾之人,一直经营农副商产,倒腾粮食药物,囤积居奇,在han国阳翟亦数得上富甲一方。吕不韦自小随父营商,耳濡目染,研学商道,迅成贯通。弱冠之年,他与父亲便开始往来于邯郸,贩**卖贵,赚得满坛殷实资本。娶妻生子后,吕不韦居然看上了珠宝金玉,比农副产品谋利更多,于是就与父亲分道扬镳,自立门户,开始投机经营起珠宝金玉。不曾料,青出之于蓝而胜于蓝,他用心六年经营,积累家产愈万金,一下超越父亲,从而从笈笈无名的阳翟商人,一举阔成富甲中原的巨贾名商。</p>
然吕不韦并未就此罢休,还在不断思忖勃勃雄心,准备做他认为更大更有价值的买卖。没想到竟在半途中,三个月前的一次莺歌台偶见,一见倾心,让他无端做起了一桩风流韵事的美梦,且义无反顾,不惜重金,四方寻觅一位能歌善舞的绝代美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