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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树若荠, 江畔洲如月。</p>
陆慜凭楼远望，青江的大好景色尽收眼底。</p>
逺江楼坐落于地势较高的山丘上, 前方五里就是江水滔滔, 返身可观七里外巍峨庞大的京城，一年四时, 雨霁雪雾，皆可谓之胜景，只这一地的一窥便能见万千气象, 数历朝风流，更有诸多才子在此书下传世辞赋。</p>
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附庸风雅，陆慜就是个中之最, 作为齐朝的二皇子, 朝野内外都传扬他是个莽夫，不喜读书, 粗鄙宛如市井之徒。</p>
传闻终究是传闻, 尽管齐帝陆璋对儿子不怎么样，可表面功夫还是做的。</p>
被一群翰林学士教了十几年, 只要不是天生的蠢货, 去考科举怎么都能过童生试了。</p>
陆愍确实不喜欢书本上那些圣人训诫, 巴不得早早忘记, 并且确实做到了，可有些东西还是会在不经意间从脑子里冒出来。</p>
譬如某些触景伤怀的诗句。</p>
鼻尖似乎能嗅到菊花酒的香味, 重阳已过, 可是登高的风潮不减。</p>
哪怕到了九月底, 秋风一日比一日凉，逺江楼还是人潮如织，随处可见推杯换盏，放声长歌的文士。</p>
有些是亲人重逢，有些是故友别离。</p>
太京这座庞大的城池，每天都会发生许多事，送走无数人的悲喜。</p>
“统领，那一位到了，人刚下船。”</p>
一个家仆打扮的人走到陆慜身边，低声禀告。</p>
陆慜身份特殊，即使选择了隐入暗中，锦衣卫依然拿不准应该怎么称呼他。</p>
毕竟明面上二皇子还在谋逆逃亡，朝野内外都把这位二皇子当做死人了，不可能也不会再成为皇位继承者。背地里，二皇子何尝不是锦衣卫口中谈论的“那一位”呢？</p>
只是比起今天抵达太京的人，二皇子的“传奇性”明显不够了，以至于“那一位”这个指代称呼都发生了转移。</p>
其实这些隶属暗卫的锦衣卫也纳闷，别的朝代连流落民间的公主都少见，多半是牵扯到国破家亡改朝换代，狸猫换太子只在话本里出现过，齐朝倒好，已经有两位皇子“遗失”民间了，其中一位竟然还是嫡皇子，永宸帝同母弟。</p>
更让他们难做的是皇族眼下这关系：谋逆的皇子隐姓埋名做暗卫统领，遗落民间的皇子回京的意向不明，再加上好像在争夺皇太弟承嗣权的三皇子六皇子，简直就是一锅糊了的粥！</p>
就连现在九龙宝座上坐着的永宸帝，那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对弑君父一事毫不掩饰，还没见过登基不服孝的嗣皇帝，偏偏永宸帝就这么干了，内阁朝臣讳莫如深，其余文武百官被生生震住了。</p>
一个皇帝不怕后世悠悠之口，不在乎文人之笔，那么还有敢“搏名上谏”的人吗？</p>
或许别的朝代能有，但是在齐代楚立后，被陆璋杀完了硬骨头的本朝绝对没有。</p>
“统领……”</p>
暗卫低声唤着，心底极是不安。</p>
他就是个官小职卑的人，只想赶紧脱离这一摊子事。</p>
看见他这模样，陆慜差点笑了，好像全天下都以为他们这些皇子要同室操戈。</p>
不过——那个流落在外的兄弟，毕竟从未打过照面，有点难说。</p>
陆慜神色一凛，如果对方来意不善，他豁尽全力绝不让对方踏入皇宫。</p>
***</p>
燕岑踩在舢板上，不知为何身体晃了一晃。</p>
幸亏轻功高及时稳住，没有落水。</p>
“燕公子？”</p>
“无事。”</p>
肖百户欲言又止，这一路上燕岑就像块石雕，缩在角落里纹丝不动。</p>
武林高手不该因为久坐而血脉不通，那就只剩下一个解释，燕岑心绪复杂无法克制，整个人都恍恍惚惚。</p>
肖百户有些同情，可是皇族陆氏这摊子破事太出格，秉持少说少错，不错不会死的原则，肖百户决定当做没看到，反正这条船上真正拿主意的人又不是他。</p>
“宫指挥使的信比我们早一日到太京，这边应该做好了安排。”</p>
肖百户陪着笑脸，冲着后面走出船舱的人招呼，“孟国师，墨大夫，这边请</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