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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发烧，耳发烫，如有洪水猛兽在身后驱赶，止不住地火烧火燎往前奔逃。直到眼前出现了河水挡道，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口气，居然已经奔出了数里之多。</p>
穆纤云蹲在河边，轻掬河水，拍打自己滚烫的脸颊。好不容易降低了面庞的高热，她望向平静的河水，河面倒映的，却是方才在付千巧房中看到的那一幕。</p>
“烦死了！”她嘟起嘴，大叫道，顺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投向河面，层层涟漪扩散，定睛一看，击碎的，是自己的倒影。</p>
泄气地垮下肩，穆纤云怞怞鼻子，忍不住埋怨：“好你个付千巧，还说极限是一个月。我看你根本是流连其中，乐不思蜀了。”</p>
“我没有。”</p>
“明明就是——呀！”突如其来的接话使穆纤云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她转身，呈现在眼前的放大了数倍的面孔吓了她一跳，一个激灵，她向后跌坐在地上。</p>
“在人家身后不吭声，不要神出鬼没好不好？”按住因为惊吓还跳个不行的胸口，穆纤云很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气呼呼地对眼前的罪魁祸首发话。</p>
“我出声了，是你自己胆子小。”付千巧纠正道。</p>
“你你你你——”指着他，穆纤云简直没有办法语，“反正你偷偷跟着人家就是不对！</p>
“你也跟过我的。”付千巧旁敲侧击，提醒她莫要忘记自己也有这种不光彩的前科。</p>
穆纤云气得直跺脚，“我被你发现了，还一同掉进了秘道，所以算不上是跟踪！”</p>
“你简直是在强词夺理。”付千巧不以为然，“依你的道理，我现在和你一起站在这里，自然也算不上偷偷跟着你。”</p>
“付千巧，你要气死我是不是？”火气向头顶上涌。穆纤云伸手推他，“你走，我不要看见你！”</p>
一看见他，难免想到他衣衫不整，还与旋影同处一室。一个美丽妖娆，一个俊俏出众，怎么看，怎么酸，到头来，怄死的是自己。</p>
付千巧低头看憋红了脸在推自己的穆纤云，使出的力道还很大，居然将他移动了半分，可见她的怒气还真是不小。</p>
“我可以解释的。”他低语，眉眼微弯，有掩藏不住的笑意。</p>
误解总在意外中发生，面对穆纤云的离去，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来追她。那一刻起，他便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已不像以往那般纯粹。</p>
“你笑什么？”讨厌那双洞穿了自己心思的眼眸，穆纤云狠狠瞪他，“谁稀罕你的解释！”</p>
“那晚我俩在醉梦轩，旋影看见了。”他没有她的浮躁，只管耐心陈述事实。“看见了？”穆纤云愣了一下，反应很快，“她威胁你？”</p>
“没错。”付千巧点点头，算是褒赏她的聪明。</p>
穆纤云不再推他，反而拉住他，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才很紧张地问道：“她要你卖身给她，你屈从了？”</p>
“不，没有。”对她的臆测，付千巧翻了个白眼，有些啼笑皆非，“她只是对我的性别，还有所怀疑。”</p>
穆纤云的怒气，果然来得快也去得快，先前的无限愤慨一下子变为全然担心，紧张的样子与方才大相径庭，变脸如同翻书，他总算领教。</p>
“难怪……”穆纤云自自语。光是男装的付千巧，她都曾将他误认为美娇娘，更不要说此刻在月色映照下，还穿着藕色裙衫作女装打扮的他了。</p>
婷婷玉立，楚楚动人……</p>
“我不是女人。”一见她又开始发呆，就知道她现在又在做何联想。付千巧加重语气提醒她，“收起你丰富的想象力，别忘了，我们还要继续回玉鼓丽境演戏。”</p>
“糟糕！”经他一说，穆纤云这才想起玉鼓丽境还有一大帮的寻芳客在翘首以盼“千福”的出现。而付千巧和她此刻都在这里，恐怕为难了要苦苦掩饰的老鸨了，“快快，赶快回去。不然就要穿帮了。”</p>
拉着付千巧，她转身往回走，没几步，忽然飘来一阵淡淡的味道。她嗅了嗅，好生奇怪，问身边的人：“你闻到了吗？”</p>
“嗯，像是什么花的香气。”</p>
“可是——”才说了两个字，穆纤云忽然感觉自己的呼吸困难起来，连带着，头晕目眩，神志迷离，“这里没有花……”</p>
挣扎着说完，她已不能再控制自己，整个人软软地向前倒去。</p>
“纤云！”付千巧眼明手快，一手捞住她，将她向后带，稳稳地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眼角余光四下一瞄，只见一道人影在远处一闪，不知是何种身法，一眨眼的工夫，就已停在他面前。</p>
是她！</p>
只一眼，他便立刻认出就是当日袭击他的那个蒙面女人。平凡的模样，呆板的面孔，冷淡的表情，这样一个女人，扔在街上，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p>
手心全是汗水，没有人知道，面对强敌，他此刻有多紧张。他与她交过手，知道她的武功有多么地深不可测。冤家路窄，他担心自己无法全身而退，将穆纤云安全带回。</p>
“玉鼓丽境，千福？”那女人盯了他半晌，终于生硬地开口。语调奇特，不似中原一带的口音。</p>
她这样一说，付千巧才记起，自己现在是作女装打扮。穆纤云估计得没错，她要找的，果然是一个和他面貌极为相似的女子。</p>
心思转动，他扶着无法动弹的穆纤云，佯装惶恐，双肩瑟瑟发抖，花容失色，“我是……”</p>
女人扫了一眼他因为害怕而苍白的容颜，眼中，有复杂的神色闪过。片刻后，她重新冷下脸，伸出手，直直地摊在他的面前，“把圣仙石交出来！”</p>
“圣仙石？”付千巧愣了一下，这一次，不是装的，而是他压根儿就没听说过她所说的这件东西。</p>
见他迷茫的模样，女人的表情愈加不耐烦，向前逼近一步，她的眼中有凶光闪现，“我再说一遍，将圣仙石给我！”</p>
什么圣仙石，他连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又从哪里变出一个给她？＿“我没有圣仙石。”付千巧拿捏地强调，分寸十足，全是恐惧不安。意料之中，看见那女人的面色又陰狠了几分。他将手藏在身后，暗自蓄力，准备孤注一掷，等她不备之时给她全力一击。</p>
“好，很好。”女人冷哼一声，忽然出手，付千巧一惊，仍是忍住，任由她捏住自己的下巴，“容貌一模一样，可惜，这双猫眼石的眼眸，太不般配了……”</p>
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女人的神色有所变化，柔和下来，似乎正沉浸在回忆之中，神志开始飘忽不定。</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