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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大娘,您别这么说。”
“俺都活到一百岁了,该挪挪窝儿了,给人间腾个地儿。可俺要是嘎崩走了,连儿子的准信儿都没有一言半语,俺才真的闭不上这双瞎眼哩。”
“行,晁大娘。您真的这么想?”
“你把俺的梦,告诉那些大盖帽儿吧,俺儿要是横死的,他们兴许能把坏人抓着哩。”
梦独原来坐在晁大身边,一手轻抚着晁大肩膀,他再度起了身,站在晁大面前,“扑通”一声,又一次地跪倒在晁大娘裹过的变形的脚前,泪水止不住地流落下来,他将脸埋在晁大膝上。这一刻,他决定了,决定将残酷的真相对晁大娘和盘托出。他还感觉到,如今,对于晁大娘来说,真相虽然残酷,但毫无疑问的,这位百岁老人早经做好了接受任何残酷真相的心理准备,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许,现在,拨开晁大娘心中的迷雾,让她失明的双眼看见真相,才是对她的慰藉,也是对代他而被葬入耻辱坟地的晁家拴的最好慰藉。他抬起脸来,看着晁大娘,抹掉了脸上清澈的泪珠儿,说道:
“晁大娘,晁家拴托我带给您的那个玉麒麟,您收好了吧?”
“俺一直好好的藏着哩,就放在俺床头上的箱子里,最底下一层,没事儿的时候,俺会摸出来,放在手里摸啊摸的,就像摸俺儿的手哩,俺还记着你跟俺说过,他会来看俺,把玉麒麟戴到脖子上……”
“晁大娘,今儿个,我就带您去找您的儿子,您见了他……”梦独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晁家拴的尸首早就与那一片带着耻辱印记的泥土融为一体了。
“咋,好孩儿,”晁大娘说,“你也蒙起大娘来啦?家拴死啦,他在梦里跟俺说过好多回了哩。俺倒是巴不得他还活着哩。哦对啦,有一回做梦,俺把那个玉麒麟戴到了他的脖子上哩。”晁大声音里哭腔。
“晁大娘,您的梦,是……是真的。晁家拴他二十几年前,就……就已经……已经死于非命,被歹人逼死了。”虽然这些话对晁大娘来说很是残忍,但是梦独此刻只能硬着心肠说出来。
梦独和叶晓晨注意到,尽管晁大娘对儿子晁家拴的死早有预料早有心理准备,甚至已经在心里接受了他的死亡,但当她听到梦独的话时,脸上悲伤的表情还是瞬间石化,嘴巴微张着,看不见人和物的眼睛大睁着,一句话说不出,半晌过后,才问道:“好孩儿,你,你咋知道哩?你,你能有他的玉麒麟,俺信你。俺一百岁了,你可不能骗大娘啊,这……这是咋回事儿啊?”
“晁大娘,二十六年前我就骗了您,可,可我是没办法才骗您的;说真的,不是我要骗您,是您的儿子晁家拴要我骗您的。”梦独哽咽着说道。
晁大娘放大悲声说道:“他死了二十六年了,怕是早就烂得连骨头渣儿也找不到了。俺……俺还能到哪里见他哩?这,这二十六年,俺是……俺是白活了哩。”老人还是控制不住地嚎啕起来,老身颤抖,泪水却被痛苦地封闭着。
“晁大娘,您听我说,您听我说……”梦独劝慰道。
“晁大娘,您听梦独把情况原原本本告诉您啊……”叶晓晨劝道。
晁大娘止了哭声,问:“对,你怎么知道这些啊?到底是怎么个事儿啊?好孩儿?”
叶晓晨将一个小板凳放到梦独的身后,轻轻拍了拍梦独的肩膀,梦独抬起身子,坐到了小凳上,两手握着晁大手,轻声地,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命运遭际大致讲了讲,当讲到自己黑夜回梦家湾得知自己的“死讯”时,讲到了他在深黑的夜里去扒开那座属于他和晁家拴的坟墓,他开始讲得详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