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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门鼓已响，宵禁时至，各坊百姓速速归家，违者严惩不贷！”</p>
绑！</p>
鼓点沉闷，上京城宵禁了。</p>
北风夹着细雪在天空盘旋，哀怨呼啸。已经立春了，又一夜降雪，整个京城都冷了下来。</p>
薛绥看着高耸威严的门楣上，鎏金黑漆的“幽篁居”三个字，裹了裹衣裳，再次敲门。</p>
“谁呀？”</p>
角门启开一道缝，从里探出一颗富态的脑袋。他看到薛绥在檐灯下白森森的小脸和那一身朴素的旧袄裙，明显愣了一下。</p>
“哪里来的叫花子？深更半夜，扰人清静。走走走！别处要饭去！”</p>
薛绥微微一笑。</p>
“劳烦通传，旧陵沼守尸人，求见太子殿下。”</p>
那人脸色骤变。</p>
幽篁居是太子别院，那是天大的秘密。</p>
旧陵沼守尸人，大半夜也足够吓人。</p>
他回头看向阴影里的守卫，使个眼色。</p>
两个守卫二话不说，将薛绥反剪双手，拖了进去。</p>
薛绥没有挣扎。</p>
幽篁居足有五进，刑房设在北面的东跨院，石阶斜步，穿堂风极冷。</p>
“进去！”背后被人用力一推。</p>
薛绥踉跄两步跌入石室。</p>
灯火幽暗，浓重的血腥味将鼻腔填满，不知是谁犯了事，在一门之隔的地方哀嚎不断。</p>
巨大的夹板狰狞如兽，烧红的烙铁烤干了残留的血迹。皮鞭、**、炭火，铁链，刑具发出的寒光，仿佛要撕裂她幼时的伤疤……</p>
沉睡的记忆被唤醒——</p>
她呼吸微紧。</p>
“不用审了，丢万蛇坑去！”</p>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p>
薛绥下意识回头。</p>
这才发现刑房有一道厚重的暗门。</p>
门从两侧分开，一个年轻男子长身而立。</p>
发束玉簪，一丝不苟。海青色的大氅里，一袭玄色常服，衣摆处隐隐藏着暗金线绣成的云龙纹，踏风而至，宛如青松云鹤。</p>
他似乎对属下的行事不满，平静地扫视一眼，坐在刑房里唯一的一张高脚椅上，手指轻摆。</p>
“杀了！”</p>
这不是薛绥第一次见李肇。</p>
老君山下，太子路遇劫匪。她亲眼看见李肇如鬼魅般在匪徒间穿梭，用一柄薄薄的刀，抹去十数人的脖子……</p>
也看到他从容地擦去鲜血，从一辆被劈得东倒西歪的马车里抱下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狗，温柔地为它包扎伤口。</p>
上元灯会、清明祭祖、年关夜游，他或在皇帝身边看城楼下的百姓山呼万岁，或从皇城大街上登辇而过，接受万民朝拜。</p>
薛绥挤在万万千的人群里，看过许多次……</p>
没有像今日这么近。</p>
原来他极其俊秀，极其冷漠，极其年轻，抛开一身华服和太子尊荣，那双眼睛里，有罕见的凛冽疯狂，深不可测……</p>
太子就是太子，与天底下的任何男子都不一样。</p>
两名带刀侍卫将薛绥拖向墙角。</p>
那里有一个八尺见方的蛇坑，成千上万的毒蛇被一层铁网拦在下方，各色的花纹涌动着，不知饿了多久，有些在自相残杀，有些吐着信子在拼命攀爬，发出咝咝的嘈杂……</p>
冷风吹来，卷起薛绥的衣摆。</p>
她回头看向李肇。</p>
“我可襄助太子殿下，做东宫的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