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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院门传来脚步声,三喜子领来一个男人,春心仔细辨认,不禁一愣:“呀,他咋来了?”
春心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上江梁家果真找上门来。梁青犁的突然出现,令她一时无所适从,两只手都不知往哪里放了。她迎上去打招呼:“呀,是青犁三哥呀!”梁青犁一边打量一边问道:“觉得挺突然是吧?”春心忙说:“确实没想到,你咋知道我在这儿的?”梁青犁没有明说如何得到的准信儿,只说:“一听说你们在这一带落脚的,我就抓紧来了。”
四亮、香柳和小根儿呼啦一下围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人。三喜子提醒道:“人家大老远来了,别让人家在外边站着啦,屋里去唠嗑。”
梁青犁进屋刚坐下,环视了一下这屋子的南北大炕、摞着被褥的炕柜、横在东墙根万字炕上的条琴。春心倒了碗水。放到他面前的炕上,询问道:“家里都好吧?老爷子身体还好吧?”梁青犁说:“我爹前年就老了,临终前还叨咕魁子,嘱咐我把他找回来,给他说媳妇,可怜他到末了心愿也没实现,死时眼睛都没闭上啊!”说着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春心把育梅从西屋叫过来和梁青犁见了面,介绍说:“这是魁子媳妇,也是咱村的,是县师范毕业的,在大队小学校上班。”艾育梅一口一个“三大爷儿”地叫着,显得很热情,梁青犁上下打量她好几眼,觉得这个侄媳妇很不错。
黄士魁收工回来,艾育梅主动引见,看见这个曾过继在自己名下的侄子,梁青犁仿佛见到了当年的青锁弟弟,眼眶又湿润了。黄士魁坐在三伯父旁边,说几句家常,老憨也回来了,对客人却是不冷不热的。三喜子建议:“等晚饭后让魁子领他三大出去转转,让这爷俩好好唠唠。”
做晚饭时,春心在外屋地忽然把黄士魁拉到一边,小声说:“魁子,跟妈说实话,你三大来领你,你回不回呀?”黄士魁肯定地说:“妈,你放心,我不走。”春心悬着的心稍稍放稳:“不走最好,你若是不想回上江就好好跟你三大说,毕竟我没有按那契约把你送回去理亏。”
晚饭后,黄士魁从西屋炕柜里翻出红布契约,揣进上衣大兜里,领着梁青犁出屋走向院门,春心站在屋地望着窗外,愣怔了半天,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老憨凑过来问:“魁子不会跟他走吧?”春心说:“那暂我问过魁子了,魁子说他不走。”老憨脸上露出笑容:“我就知道,魁子是不会走的,他咋能走呢,我养他十多年了,跟我感情深啊!梁老三是白费苦心哪,十多年不在一块早生分了,我看魁子冷丁儿见他三大反倒有几分不自然。嘿嘿!这大老远满心欢喜来,闹个白大白呀!”看老憨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春心反倒有些不快活,不禁又骂一句:“傻狗不识臭的货!”
夜色暗沉,大半个标致的月亮爬上天幕,清辉笼罩着村庄的房屋、街路和柴草垛,一只布谷鸟在远处昏黑的杂树林子里不合时宜地发出几声咕咕的鸣叫。
梁青犁和黄士魁坐在老神树下的长条青石墩上,进行着分别许多年来第一次长谈。
“魁子,你养父对你咋样?”
“还不错,他人憨厚实在,就是有点儿倔巴脾气。”
“还记得老家么?”
“模糊有点印象,我记得咱家好像有几间瓦房子,还有一群鸽子。”
梁青犁缓缓说起梁家作坊的往事来:“想当年,你爹死的蹊跷,说什么的都有。你爹死之前好几个月,咱家发生一些奇事,我到现在都划魂。有一天大清早,梁家大院两个大门柱子上一边儿盘上一个长虫,人说那是好兆头。可你爹不懂,以为不吉利,用木棍打长虫,看打不走,就从你爷烟袋锅子里抠烟袋油子往长虫身上抹,楞是熏死一条公长虫。有人联想这件事,说你爹是被那逃走的母长虫精给吸死的。四月十八上城里逛庙会,在回来的山道上,你爹渴得受不了,喝了几口马蹄沟的水。有人又根据这个因由,说你爹是中什么毒了。直到现在,咱也没弄明白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