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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媛心不在焉地抬头一看——面前是一家装修豪华的美容美发会所。</p>
这种地方与江晓媛十分有渊源，她以前给人送钱送得和孝子贤孙一样：每隔四天就要去做一次头发营养，每两次头发营养后加一次头皮护理。</p>
为了理清这繁忙的日程，江晓媛在她常去的店里都有专人负责，会提前一天发微信提醒。</p>
搭上无数时间与精力，她那脑袋毛也没好到哪去，大约就是花钱买个心理作用。</p>
由于人傻钱多，江晓媛每次驾到，店长都会专门腾出时间来伺候她，逢年过节、变天降温，店里必然会给她发微信表达问候——过年的时候就发“庆祝我们的缘分又长大一岁了”，母亲节的时候发“要替我感谢你妈妈，把亲爱的你带到这个世界上”，连世界艾滋病日都不消停，要给她发一条“我们彼此陪伴的健康人生是最幸福的”……不知是何居心。</p>
反正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这样讨好她了。</p>
祁连招呼她走进去，伸手敲了敲前台：“方舟呢？”</p>
前台接待的姑娘见他态度熟稔，没说什么，转身去叫人了。</p>
“他们这两天招人，店长是我小学同学，”祁连说，“你放心吧，这地方消费也不便宜，来的大部分都是有钱有闲的女客，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p>
江晓媛作为“前任顾客”，闻言木然地活动了一下眼珠。</p>
她的身份跳楼似的从“老佛爷”降级到了“洗头妹”，结结实实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物是人非”。</p>
江晓媛还没调整好心理状态，一个穿瘦腿铅笔裤的小个子男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p>
此人胸前别着两块牌子，一块写着“店长”，一块写着“技术总监”，一人分饰两角，显得很是能者多劳。他头上戴了一顶礼帽，露出一点烫过的深棕色发梢，鼻梁上架着一副无镜片的眼镜框，睫毛被睫毛膏涂得仿佛两丛将要刺破人间的荆棘，桀骜不驯地里出外进。</p>
此人一亮相，就露出了职业化的微笑，盯着祁连那不事雕琢的头，谄媚地问：“帅哥，烫一烫做个造型吗？我们有个刚从日本学习回来的团队，保证给你打造最炫最合适的造型……”</p>
“他以前陈大龙，”祁连没理他，指着来人对江晓媛介绍说，“这**初中的时候脑子里漏了个洞，被人骗得学也不上了，天天跟着人家崇拜一个坐莲花座的‘耶稣大士’，还狗长犄角地给自己起了个英文名叫‘诺亚’，中文名陈方舟。”</p>
江晓媛：“……”</p>
“哦，”祁连又不慌不忙地补了一刀，“他吹什么你都别信，英文二十六个字母，他就能认出‘诺亚’那四个——还得按顺序排。”</p>
陈方舟满脸和煦的笑容一变，迅雷不及掩耳地暴起，一把揪住祁连的领子，扑将上来，打算同他搏斗一番，可惜那陈老板先天不足，个头比江晓媛还矮小半头，搏斗过程多有不便，连窜带蹦的好像一只野心勃勃的跳蚤，意图给大型犬来个一剑封喉。</p>
江晓媛往后退了几步，感觉到了“家乡”人民的民风彪悍。</p>
这场不平等的战斗以祁连拎着陈方舟的后脖颈子，将他扔到一边画上了句号。祁连揉了揉发皱的衣领：“不同物种授受不亲。”</p>
刚消停下来的陈方舟又想跟他再撕咬三百回合。</p>
祁连恰到好处地把江晓媛往前一推，挡在自己面前，正色说：“我有正事——这是老家的一个妹妹，记得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