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三更合一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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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言楚将玻璃还给柳持安, 坚定道：“我想去山上看看。”</p>
阿虎闻之神采飞扬，附和着盛言楚, 说他也想跟着过去瞧瞧。</p>
周密无异议, 盛言楚去哪，他就去哪。</p>
然而，当下最宠盛言楚的柳持安却成了其中反对的人。</p>
“楚哥儿, 骫骳山太险了, 你去不得。”</p>
盛言楚自然清楚，但他来一趟西北不容易, 他想弄清楚小公寓外边的冰雪世界到底是不是玉山主峰。</p>
柳持安极力不准, 关乎盛言楚安危的事, 柳持安着实不敢任由盛言楚胡来。</p>
两人夜里才吵了一架, 好不容易借着一路上的照顾, 两人关系和缓了些, 这会子柳持安拦着不让盛言楚进山，一时间，两人又陷入了谁也不理谁的僵局。</p>
不过这次柳持安没有退让, 不论说什么都不同意盛言楚进骫骳山。</p>
无奈, 盛言楚只好歇下攀登玉山主峰的想法。</p>
夜里, 柳持安被赫连长老喊去主持浴斋事宜, 临走前柳持安叹了口气, 主动跑到盛言楚的帐篷外赔了声罪, 盛言楚没吱声, 等柳持安一走，阿虎抱着暖被坐到小床上。</p>
“爷，我瞧着您有些故意针对首宗大人？”</p>
盛言楚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条粗大的毛毛虫, 闻言一怔：“我哪有？”</p>
阿虎替柳持安打抱不平：“柳首宗在西北的地位堪比咱们京城的官家, 虽说上头有几位长老，但我听这边的人说，西北事务真正敲章的人其实是柳首宗。”</p>
“所以呢？”盛言楚不知好歹地问：“我又不是西北部落的人，难道我也要看他脸色行事？”</p>
阿虎蹙眉：“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人家好歹是一方主人，爷给他点面子吧，今个您和周掌柜在山脚几次三番和柳首宗争吵，这事在族里传遍了，换做旁人，些许早就气得头顶冒烟，可柳首宗却不，明明日理万机，刚才还特意跑来问爷还在不在生气…”</p>
见盛言楚在认真听，阿虎索性将他这几天看到的都说了出来。</p>
“柳首宗对爷真的好到没话说，为了照顾爷的口味，这些天不知道爷有没有发现，端上来的菜式大多都是南边人的口味。”</p>
“还有呢！”阿虎挪到盛言楚床侧坐着，“爷爬山换洗的亵衣，被褥，炉子等等，都是柳首宗亲自去置办的，唯恐您冻了难受。”</p>
被褥里捂得暖热的盛言楚垂眸，听阿虎这么一说，他这才意识到柳持安在暗中为他做了这么多事。</p>
阿虎絮絮叨叨：“抛开和老夫人的那些事，柳首宗在我看来，就是个顶顶好的人，至少对爷好，悉心照料，就跟爹护着儿子一样。”</p>
“也就爹肯跟儿子吵，若不是真心实意待爷好，只想迎合爷，哄着爷开心，今天大可由着爷往骫骳山里头闯，柳首宗明知不让爷去，爷就会不开心，可纵是这样，柳首宗还是做了…”</p>
“为何忤逆爷，说到底是担心爷的安危！”</p>
盛言楚双腿合拢缩靠在床头，下巴抵着膝盖，听到这，不由叹了口气。</p>
他骂柳持安对他娘有恃无恐，他对柳持安滥发脾气，其实不是一个道理吗？</p>
面对周密，他就不会。</p>
至于为什么柳持安是例外，大抵是因为内心深处他早就将柳持安看做似父若兄的人，对于爹，对于兄长，他可以恣睢无忌、为所欲为，甚至不计后果的去指摘柳持安的不是。</p>
不管是爹，还是兄长，都得包容他这个晚辈，也许上一刻恨不得拍桌叫板断绝关系，可转头又会担忧他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这大概就是亲情？</p>
两辈子父母情缘都不深的盛言楚不太懂这个，尤其是对父亲，这个词太陌生了。</p>
阿虎粗中有细，瞅着盛言楚听进了他的话，便没有再没完没了地说，轻咳了声后，阿虎裹紧被子回到自己的小床。</p>
隔壁的呼吸声渐渐平缓，床上曲着膝盖的盛言楚懊恼地捶打了下自己，仰头叹了声气后，盛言楚滑进温热的被窝。</p>
正准备睡下，忽听小公寓里传来狗叫声，紧接着是盛小黑用爪子扒拉门窗的那种揪心的咔嚓声。</p>
盛言楚吓了一跳，瞥了眼睡得安稳的阿虎后，他赶忙跑到小公寓去一探究竟。</p>
进到小公寓，望着窗外漫天的白色云雾，盛言楚当即嗐了声，他还以为盛小黑怎么了呢，原来今晚是白雾到来的日子，盛小黑这个狗崽子想跳窗下去玩，可惜屋内窗门都被他锁上了。</p>
五月之后，小公寓外边的冰雪世界开始消融，在西北呆得这些天，盛言楚时不时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轰隆巨响声，应该是某处的雪山崩塌了。</p>
天暖起来后，窗户不用热水浇灌也能打开，推开窗，盛小黑蹿得一跃而下，很快，崖下传来欢快的狗叫声。</p>
盛言楚在确保盛小黑安然无恙后，便没有再管盛小黑，而是拿来玻璃瓶开始收集蔓延进屋的白雾。</p>
手指触及冰凉的玻璃身，盛言楚拧紧了眉心。</p>
他现在百分百能确定柳持安去年在骫骳山上捡到的玻璃片就是出自他的小公寓。</p>
也就是说，小公寓外边就是西北地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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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言楚在收集白雾时，柳持安正带着西北族人走在玉山山脉处，他们每人手中都牵着一匹小兽，若盛言楚在场，定能一眼认出来。</p>
这些小兽和盛小黑一个品种，只颜色各不相同，大多数都是黑色，少有的白色也不是很纯，黑中泛白的那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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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兽狡是西北的祥瑞之兽，柳持安带着异兽狡出来做法，是为了祈祷接下来风调雨顺岁物丰成。</p>
滴答的化雪声中，柳持安身后的队伍亦步亦趋的往山上爬，异兽狡喜欢呆在高处，带来的这些异兽狡得在祭祀后放生到玉山中，以此来表明他们的诚意。</p>
老百姓们哈了口寒气，队伍中无人说话，唯恐惊扰了他们敬畏的山神，行至一处幽谷时，柳持安手一挥，众人停下。</p>
此处离山顶还有一段路程，但他们不敢再往上爬，再往上走一个多时辰，就是柳持安捡到玻璃碎片的悬崖冰雕处。</p>
那里有很多冰尸，人的，动物的，都有，全是不怕死上去送命的。</p>
每到一年最热的那两个月，骫骳山半山腰的雪就会慢慢融化，从山上流淌下来的活溪水中时常能捞出尸块，好些尸体被冰封后容颜依旧，不过也有些尸体惨不忍睹，身上的肉被雪狼、雪鹰吃了个干净，只剩一个骨架。</p>
这都不是最吓人的，最可怕的是顺着雪水飘下来的尸体残缺的不成样，今天飘下来的是手臂，而头颅呢，则要等到明天。</p>
每每到了这季节，溪水两岸就会飞来成群的乌鸦，白天还好，晚上那才叫一个渗人，凄厉的乌鸦嗓音在耳畔盘旋，就跟恶鬼桀桀喊人不休，渐渐的，玉山主峰骫骳山闹鬼的事传开了。</p>
这几天，骫骳山腰的冰块在海盐的加持下提前进入融化期，柳持安等人站到幽谷边上时，四周砰砰砰地响着雪块砸地的声音，空旷地界，接二连三的声音惊天动地。</p>
领着族人插香祭拜过后，柳持安说了些吉祥语，随后让众人将异兽狡脖子上的绳子摘掉，接下来就是最为神圣的放生环节。</p>
烟雾缭绕中，百来只如忠犬般使命必达的异兽狡三步一回首的往深林中走。</p>
“首宗大人——”</p>
一小孩忽仰起脑袋，指着某一处大喊：“那有一只白白胖胖的狡！”</p>
一石激起千层浪。</p>
包括柳持安在内，在场的西北老百姓瞬间激动地挤过来。</p>
“哪，哪呢？”</p>
“白色的？我的天老爷，在哪，快让我瞧瞧？”</p>
“在那！”</p>
顺着小孩的手，柳持安疾步如飞地跨到巨石上，隔着深谭的对面山上早已云遮雾绕，柳持安定在那，嗅着飘过来的气息，忽觉神清气爽的很。</p>
扇掉眼前袅袅浓雾，柳持安紧盯着对面，冷风一吹，拨云见日间，柳持安眼睛霎时一亮。</p>
簇拥上来的西北老百姓们见状，立马伏地叩拜，嘴里念叨着请神保佑之类的话。</p>
柳持安微闭目合掌祈祷。</p>
对面山上的盛小黑其实早就认出了柳持安，要么说异兽狡长得像狗呢，性子也像。</p>
之于兽性本能，盛小黑激动的腾起四蹄往山下跑，才跑了一小会，盛小黑的思绪就被放生归来的其他狡吸引了过去。</p>
盛小黑真要从山上蹿到柳持安身边，就近观察，柳持势必会发现盛小黑就是盛言楚养在家里的那条狗。</p>
不过也说不准，毕竟柳持安最后一次见盛小黑已经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候的盛小黑毛发浓黑，身躯也要小很多。</p>
“持安。”</p>
几个长老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白狡在哪？”</p>
柳持安扶住拄着拐杖走在前头的赫连长老，笑道：“您瞧对面那个小山峰。”</p>
赫连长老的眼睛有点老花，加之雾气上涌，老人家压根看不清盛小黑在哪。</p>
“你还杵在这干什么？”</p>
看不看归看不看，该高兴还得高兴。</p>
赫连长老欣喜若狂，催促着柳持安：“还不赶紧带着大家伙去对面，白狡是我族的神兽之首，子民们到了它跟前些许能瞻仰到它身上的福气！”</p>
柳持安有些犹豫，搓搓冰冷的大手，斟酌着语气道：“我瞧着不妥，往对面走就是骫骳山的北坡，那边积雪比这边要深得多，贸然上去，会出事…”</p>
“不会不会。”赫连长老笃定，眯着老眼道：“有白狡庇佑着咱们，怎会出事呢？”</p>
其余几个年迈的长老亦连连道：“就是，持安你过于小心了，咱们见到白狡畏手畏脚，会惹恼山神的，以为咱们赫连一族贪生怕死，连自己的神明都不敢靠近。”</p>
“长老！”柳持安急着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p>
赫连长老固执已见，拐杖往地上戳了又戳，就是不听柳持安的劝诫，亲自点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出发骫骳山北坡去拜见神兽白狡。</p>
柳持安作为西北首宗，族人们吵着要去对面，他岂能退缩？只好跟着一道过去。</p>
北坡为阴坡，冰面如镜，汉子们走得异常小心，可饶是这样，几人还是摔了好几跤，纵是手掌擦破了血，汉子们仍然不放弃，大有不见到白狡不罢休。</p>
而此时被众人追捧的盛小黑在放生的异兽狡同伴中快活的像头脱了缰的野袍子，当柳持安等汉子忍着严寒，战战兢兢地攀爬到对面时，盛小黑在一众异兽狡的簇拥下，一蹦一跳地进了深林。</p>
“咋办？”</p>
汉子们拿不定注意，齐齐望向柳持安：“还要追进去吗？”</p>
再往前走就是柳持安当初捡玻璃片的地方。</p>
柳持安浓眉紧锁，以他的意思是立马原路返回，但没见到白狡，几位长老那里不好交代…</p>
咬咬牙，柳持安吩咐道：“都把牛藤绳拿出来！”</p>
汉子们纷纷解下腰间绑着的牛藤绳，熟稔地掰扯成草鞋状，然后附着在他们的鹿皮靴底部。</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