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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坐在一旁，听着鞠子洲感慨的那一句粮食减产，皱了皱眉，而后微微颔首。</p>
“先生昨日讲说，有拔除“国中之毒”的法门？”赢柱正坐，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盯着鞠子洲。</p>
“当然有！”鞠子洲笑了笑：“所谓的“国中之毒”，大王可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么？”</p>
赢柱捋须。</p>
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p>
人对于任何事物的认知，都是先由社会实践之中的表象认知的多次重复而产生相应印象，而后提炼出“概念”的。</p>
秦王虽然很清楚“国中之毒”这个概念。</p>
但，他对于这个“概念”的认知，是从书面上得来的，并不是具体的，鲜活的，而是抽象的概念，只有遇到了，他才知道：哦，这就是符合商君所言的所谓“国中之毒”。</p>
而如今鞠子洲让他详细描述“国中之毒”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却完全答不上来。</p>
假装思考了好一会儿，赢柱这才摇了摇头：“这却不知。”</p>
鞠子洲笑了笑：“大王不知道，是很正常的事情。”</p>
“因为大王缺乏对于“民生”的基本认知。”</p>
“大王可知道如今秦国境内，一亩地能产粮多少么？”鞠子洲问道。</p>
赢柱摇头。</p>
“不知。”</p>
“大王知道寻常公士五口之家，每年饱食，需要多少粮食、多少盐、多少油、多少肉吗？”</p>
赢柱又摇了摇头：“不知。”</p>
鞠子洲点了点头：“这些不知道，那么大王无法描述“国中之毒”到底是什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p>
“请教先生，这“国中之毒”，究竟是什么？”赢柱拜了一拜，为鞠子洲奉上一杯热茶。</p>
“教！”鞠子洲轻啜一口茶水：“了解所谓“国中之毒”，先要了解，秦国寻常国人每年生存所需，与他们劳作所能得。”</p>
“愿闻其详。”</p>
“秦国平民者有依法分家之习俗。”</p>
“设若每户成丁两人，妇人两人，孺子一人，则每户五人。”</p>
“富户日两餐，贫者日一餐。”</p>
“成丁需要体力劳作，每餐一斤八两，每日计需粮食六斤；妇人做活不多，每餐需要粮食一斤，每日需要粮食四斤；孺子每餐八两，每日计需粮食一斤。”</p>
“五口之家，按照每日两餐计算，需要粮食十一斤。”</p>
“下饭的菜蔬若干、盐少许、油少许、酱少许。”</p>
“但最重要的是柴！”鞠子洲说道：“无柴不开门！”</p>
“按照赵国平均亩产六十九斤半计算，一户五口之家，每年需要多少亩地的粮食才能填饱肚子？”</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