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雅文学 > > 先生总想送我去投胎 > 第103章
    曾琪还不晓得自己的香火会减少的事。只见元夷看他一脸可怜,又向路子封身后挪了一寸。

    梅灵冷笑一声,拉开曾琪:“曾大人,人仙有别,大人自重。”

    曾琪这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贴在路子封背上了,不好意思道:“我,我就是有点怕,怕冷,挡,挡个风。”

    元夷道了声抱歉,拉过曾琪,这才继续与路子封讨论正事道:“若是只是人间一桩私盐案,路先生也不会专门差人找我。”说着将曾琪固定在自己身侧,继续道,“路先生有话不妨直说,不然你我在这赏破了这月亮,也是开不了天窗的。”

    “这案子中有一名妇人,是温宏以的青梅。”路子封故意略过了温宏以就是看到梅灵想到了这位故人才拐了梅灵这个由头。元夷是个通透机敏的人,一听也就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对路子封点了点头,也是知晓了这个前情,路子封继续道,“按照九幽幽冥库的记载,她应是死于三十年前的水患的。”这个路子封倒是没有说实话,因为幽冥库里没有这个人的命格,广然查阅说她没死,但看真人气色,实在不像是阳寿未尽而没死,更像是逆天改命的结果。路子封这么说,无非是想诈一下太山府君座下的元夷是不是知道内情。

    可惜的是元夷在这点上却清白的很,他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于是道:“路先生是想问太山府君的命簿里,凡人命格如何书写的吧。”元夷直言道,“不瞒先生,上一次确实假借了先生的手试探了冥王底细,但即便是太山府君要重掌生死簿,那也是幽冥库那唯一一部典籍,太山府君的生死簿,路先生应该最知晓它的去处了,这是生造不出来的。”

    路子封不想在梅灵面前提及生死簿的事情,元夷却以为梅灵终究是要接路子封班的,也就没有顾忌,倒是曾琪听得云里雾里,露出头来问道:“这世间生死簿还有这么多说法么?”

    这便是戳了六界的痛处。

    当初六界法典归一,最后才由幽冥库中典籍记录万物生死。废除了两部生死法典,而生祭其中一部法典的就是当年的孤皇山之主路子封了。

    这其中过往元夷虽说也不甚清楚,但他也算得上是饱读诗书,在现存的佛教典籍中也猜测道了一二。只是不知道路子封是如何活了下来,还得成了这不死不生的凡胎的。

    元夷咳了一声,向路子封道歉道:“曾琪仙者初来乍到,还望路先生海涵。”

    路子封也不想扯太久远的过往,于是道:“无妨。”

    元夷顺势找了台阶道:“路先生是怀疑这妇人生死有蹊跷?”说着问曾琪道,“水余城地界可发生过什么怪事?”

    “我水余城百姓和泰,哪里来的怪事?”曾琪觉得元夷管太多了。

    元夷心道这可不是争地盘的小事,但碍于路子封在,只得耐着性子与曾琪解释:“凡人生死你我不能左右,可偏偏有人在你的地界让一个人多活了三十年,只怕这三十年还不止,”元夷问路子封,“路先生急着找我来,可是这位妇人面露死相,却又逃过一劫?”

    路子封点了点头。

    元夷也严肃了起来,他对曾琪解释说:“这便是你失职了。”

    失职之事可大可小,不过这事若是被上面知道,就是只大不小了。这鲤鱼精怕是做不成地仙了。

    元夷也是爱莫能助,只是再三说了此事他当真不知情,好在现下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若是能顺利归位便好,那妇人命格归不了位,元夷自会代劳通知各地土地公,多多留意这妇人行迹。

    路子封也觉得只能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

    元夷这边刚带着曾琪离开,天边就传来隆隆浪声,夜风刮得森森然,梅灵不禁裹紧了衣领,拉过了路子封的手。

    “先生?”梅灵看向天边,乌云层层叠叠盖满了天空,压得月色全无,若非借着更声灯火,这天便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梅灵紧紧的握住路子封的手,路子封的手冰冷刺骨,梅灵想着暖上他一分,而这一分还没暖过指尖,倾盆大雨犹如浪拍沙滩,哗啦啦的洗刷了整个水余城。

    雨下了三天三夜。

    水余城虽然靠海,百姓多也见过海浪,却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如身处海中一般。

    房屋漏雨,水摸过成人的小腿。

    第三天的时候,城中已经起了骚动。

    路子封看着这瓢泼大雨,这哪里是雨,分明是海神之怒。

    炭点不着,香火也难着,缺了香火供奉的梅灵也病恹恹的。

    方大夫命人架了四张桌子,又用石砖垒了小四方台,给梅灵供奉香火,这才让梅灵提起了几分精神。

    “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三天夜里,大齐拿着一把被雨水冲的干干净净的斧头到衙门自首,他手上拎的,是小雨的尸体。

    因这一路泡在水里,小雨的尸体已经浮肿,大齐行这一路,山崩石流也遇到了,到了县衙也只是强撑的一口气。自首之后便倒入水里再也没有起来。

    大齐死后,下了三天的雨突然停了下来。

    水褪去后,人们在亦庄门口发现了小雨的孩子,那是个只有六岁的男孩子。

    同是那一日,京城来的文书送到了水余城,贩卖私盐这事在此处开始便在此处了解,一干重犯在水余城斩立决。以儆效尤。

    监斩的人是温宏以。这一场暴雨寒了他的腿脚,他走路不太灵便,斩首的时候也没说什么为国为民的话,只是匆匆斩了便去方大夫那里扎针灸。

    亦庄的人也将小雨的孩子送到了药堂。

    那孩子不吃不喝不说话,也不知大雨是不是把他淋傻了,好心人便也将他送到了方大夫那里。

    温宏以隔着幕帘看着那少年,梅花幕帘后的少年,那少年眉目清秀,隐约可以看到小雨的影子。

    他问那孩子是谁,城中无一人答得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