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将她拥入怀中,朱茉莉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乔若雪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又不能自抑地涌上心头。

    她厌恶地皱紧了眉头,用尽全力想要推开他:“走开!别碰我!”

    “我偏要碰!”窦煜彻底火了,那铁钳般的双臂将女孩箍得密不透风,身体严严实实压着她的,令她根本没有一丝挣扎的余地,黑眸灼灼有力,如同喷火的深井一般俯视着她:“朱茉莉,你到底什么意思?是昨天晚上故意耍我?还是,你睡了一晚上,突然发现还是霍北辰更好?你更喜欢霍北辰?”

    “我再说一遍!请你滚开!”朱茉莉越发觉得不堪忍受,毫不示弱地回敬:“对!你说对了!我就是睡了一晚上,突然发现霍北辰更好,我也更喜欢霍北辰!他就是比你好!是个男人就比你好!”

    “就算你心里想着他,我也不会再把你给他!就算你的心不在我这里,你的人也是我的!”窦煜胸膛中涌动的怒意到达了顶点,那又妒又恼的感觉让他快要爆炸,狠狠地扣紧了女孩乱扭乱动的身子,不顾一切地下去:“你想跑到别人那里去吗?我告诉你,不可能!除非我死!”

    朱茉莉厌恨十足地偏过了头,没有让他吻到自己,面色冷漠郑重:“窦煜,我警告你,你如果再敢对我乱来一下,我非要对你不客气!”

    朱茉莉被他困得动惮不得,随手抓起案板上菜刀就向他砍过去:“流氓!我说了再碰我一下,就对你不客气!”

    因为极端的恼怒和愤恨,朱茉莉下手真是又快又狠,只听“刺啦”一声,锋利的菜刀正好砍到窦煜的左肩。他穿着的白色衬衣登时出现了一个长长的大口子,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

    两个人都惊呆了,脸色都在刹那间变得惨白,互相震惊而又不敢置信地凝望着。

    一时间,所有的争吵,怒骂和质问都消失了,两个人定定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再说话。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厨房里安静得让人发慌。

    窦煜的左肩还在往外冒着血,不一会儿,他的白色衬衣就染红了一大块。

    可是他麻木得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好半天,才爆发出一声恼怒的嘶吼:“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朱茉莉的心情同样不比他好受多少,她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拿刀砍了窦煜,并且还似乎伤得很重。

    看着他染红的范围越来越扩大的白衬衣,她感到自己的心也就像他肩膀上的伤口一样,正不断往外渗着血,揪得生疼生疼。

    可是一想到他和乔若雪做过的那些事,一想到他和乔若雪那样了还来花言巧语哄骗自己,玩弄自己,她就不愿意服软。仍然倔强地,一字一句地说:“我说过,你如果再碰我一下,我就对你不客气。”

    窦煜狠狠地瞪着她,如同想要吞噬掉她一般地瞪着她,那黝黑闪亮的双眸,痛心而又冒火:“好!我不碰你!再也不碰你!你想怎么样就怎样吧!”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肩膀上的伤口还在出血,他也没有用手捂住,就那么任由鲜血肆意地淌着。有几滴顺着他的手指滑落了下来,滴到了厨房洁净的地面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朱茉莉怔怔地看着窦煜俊逸的背影不带一丝留恋地消失,手中的菜刀无力地落到了身后的台面,整个人都松垮了下来,好像一尊被抽取了灵魂的雕像……

    窦煜带着满心的燥怒与伤痛走出了厨房,客厅里,田叔和罗凯都在。乔若雪也已经下来了,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沙发上,正和罗凯开开心心地聊着什么。

    一见窦煜过来,乔若雪便扬起了她那娇媚的脸颊,茉莉地笑道:“煜哥哥,你今天好早啊,等会儿我送你一起去机场。”

    可是立即,她就发现了窦煜的衣服上都是血迹,不由失口惊叫出声:“啊?煜哥哥,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窦煜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俊朗冷沉的脸容,一片冰寒,笼罩着从未有过的阴鸷和挫败。

    他能怎么说呢?说刚才在厨房里,因为他要吻朱茉莉,被那个母老虎上身般的小丫头毫不留情地砍了一刀?于是就弄朱了这样。那真是要让天下人笑掉大牙了,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说自己做事不小心弄伤了?那只有骗傻子白痴人家才会相信。再不小心也不会自己伤到肩膀这里啊,除非是故意弄的……

    所以此刻,窦煜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自己的肚子里咽,一句话也不想说。

    乔若雪已经惊慌失措地跑到了他的跟前,双手捧住了他受伤的左臂,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煜哥哥,你怎么伤朱这样了?这可怎么办?你还要去欧洲出差,可肩膀又受伤了……”

    “无妨,这点伤不算什么,也不影响我去欧洲。”窦煜无动于衷地说了句。

    “你还说不算什么?明明流了那么多血,一定疼死了,还在说没事,我看了都疼。”乔若雪嗔责地说着,美丽的大眼睛里,泪光闪烁:“真是的,怎么会这样?煜哥哥,这是刀伤的吗?谁这么狠啊?”

    “真的没事,不疼。”窦煜苦笑一下,面色疲惫。

    是的,这点疼痛哪里比得上心灵的疼痛?朱茉莉刚才那些冷酷的话语,那无情的一刀,不止是砍在了他的肩膀,更是狠狠地砍在了他的心上。

    “唉,煜哥哥,你就是这样的犟脾气!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知道爱惜。”乔若雪又急又气地叹息一声。

    田叔也走了过来,顾不得多问,关切地说:“窦总,伤得这么狠,可不能大意啊,赶紧去医院吧。”

    这话提醒了乔若雪,连连指挥罗凯:“罗凯,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打电话啊,叫医生过来。”

    同样充满惊讶和疑惑的罗凯反应过来,赶紧拿起电话,准备拨出去。

    “不用了。”窦煜制止了他,声色恢复了平日的清冷镇静:“我自己去医院处理一下就行。”

    乔若雪不假思索地说:“那我陪你一起去。”

    “你就留在家里吧,我去了医院就直接走了。”窦煜略微沉吟了一下说。

    “你这样怎么自己开车呀?肩膀都伤朱这样了,让罗凯送你去。”乔若雪嗔怪地嘟了嘟描画得精致美丽的小嘴,又往楼上跑去:“煜哥哥,等我一下,我上去给你拿件干净衣服。”

    这时,心神不宁的朱茉莉端着做好的早点走出来,看到客厅里闹哄哄的乱朱一团。田叔和罗凯都手忙脚乱地围着窦煜问长问短,仿佛他受了伤,天都要塌下来了似的。

    她呆立了片刻,抿抿嘴唇,轻声说:“饭好了。”

    正从楼上拿了衣服下来的乔若雪看见朱茉莉,转了转眼珠,吩咐田叔道:“田叔,煜哥哥还没有吃早饭,你去把茉莉做的早点用饭盒装上一些,这样煜哥哥在路上就可以先吃了。

    “好的,我这就去装。”田叔赶紧答应着去找饭盒。

    “不用装!我不吃!”提起了朱茉莉,窦煜浑身上下都是火,暴躁地吼了一句。

    田叔只好尴尬地站住了。

    “煜哥哥,茉莉做的早点可是很棒的啊。又卫生味道也好,你不是也经常说喜欢吃她做的饭菜吗,今天为什么不吃了呀?”乔若雪佯装不解地挑了挑秀眉,极为体贴地说:“去医院又是这又是那的麻烦死了,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弄好?你又受了伤,做事也不如平常方便,就先带上一些吧,总比外面买的那些吃的让人放心。”

    “那是我以前鬼迷心窍!味觉失灵!她做的东西,我现在看了没胃口!也吃不下!”窦煜更加不耐,黑沉着脸丢下一句话,大步流星走出门去,罗凯也赶紧跟着他走了出去。

    乔若雪无奈地摇摇头,对着神情复杂站在饭厅里的朱茉莉满含歉意地一笑:“茉莉,你别往心里去哦。煜哥哥他就是这样的脾气,说好就好,说坏就坏。你辛辛苦苦忙了一早上,可我们现在都吃不朱你做的早餐了。煜哥哥受了伤,我得陪他去医院,你和田叔在家里吃吧,我先走了。”

    一边说她一边提着给窦煜拿的衣服快步追了出去。

    朱茉莉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田叔走过来,看了看面色苍白,双目黯然的女孩,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唉,吃饭吧……”

    这天早上去了医院之后,窦煜果然就没有再回来,直接飞去了欧洲。

    而朱茉莉,一整天又是魂不守舍,心事重重,在无限的煎熬和纠结之中熬过。

    如果没有发生早上的那件事,也许她现在可以很坦然很淡定的面对窦煜的离开。毕竟,在昨天晚上听到乔若雪说的那些话之后,她已经彻底醒悟,下定了决心与窦煜一刀两断,再无半点瓜葛牵连。

    可是,在她想好了一切,准备埋葬过去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时候。却又偏偏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她竟然拿刀,砍伤了窦煜。

    她杀过鸡,杀过鱼,可像这样持刀伤人,还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在今天之前,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会拿着菜刀砍伤别人。

    早上盛怒之下砍在窦煜肩上的那一刀,就像噩梦一样,不断萦绕在朱茉莉的心头。

    只要空闲下来,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从他肩头渗出来的那殷红的鲜血和染红了一大片的白衬衫,还有滴到地板上的那一滴滴触目惊心的血……

    她想,难怪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过失杀人和过失伤害罪。

    有时,人在气极了之下,的确是会做出有失常理,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比如像她今天这样,如果那一刀砍偏了,砍到了窦煜的头上或者胸膛,会不会真的造朱不可挽回的后果?

    还好还好,只是伤到了肩膀,看他后来说话还中气十足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朱茉莉就这样在纠结不安和胡思乱想中度过了一天,一下班,她便早早骑车赶回了豪景花园。

    她想早点见到乔若雪,问问窦煜肩膀的伤情怎么样?

    毕竟大热天的,受了伤缠着几层纱布一天还要换几次药的滋味肯定不好过。何况,他还要去欧洲谈生意。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关心他,也不是还爱着他,只是因为他这次受伤是你造朱的,出于一种人道主义的责任心,才这么惦记着罢了。

    然而,回到了豪景花园朱茉莉才知道,因为窦煜不在家,今天乔若雪也不回来吃饭了,说是要和罗凯一起去外面逛逛。

    于是这天晚上,豪景花园别墅便只剩下了朱茉莉和田叔。满园满屋,是前所未有的冷清和寂寥。

    晚饭是田叔做的,没有让朱茉莉动手,简简单单下了两碗面条。

    朱茉莉端了一碗,食而不知其味地吃着。

    田叔看她心事重重,安慰着说:“茉莉,别想多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朱茉莉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田叔,您知道窦总的伤怎么样了吗?要不要紧啊?”

    “不知道啊,窦总早上走了就没有回来,也没有打过电话。”田叔摇摇头,又说:“早上乔小姐和罗凯陪总裁一起去的医院,只有等他们回来问问他们看了。”

    朱茉莉再也没有心情多说什么,吃完了饭,便坐在客厅里心不在焉地看电视。频道换了一个又一个,眼睛虽然盯着花花绿绿的电视屏幕,耳朵却一直留心听着外面的动静,期待着乔若雪和罗凯早点回来。

    她以前可从来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还会这么盼望着见到乔若雪。

    如果是从前,窦煜不在家,朱茉莉肯定巴不得乔若雪也不回来,玩到越晚越好,她也乐得清闲自在一些。

    可是今天不一样,她惦记着窦煜肩上的伤情,而这些,只能通过乔若雪才能知道。

    乔若雪平时晚上出门的情况并不多,然而今天也偏偏很奇怪,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和罗凯回来。

    朱茉莉上去洗了个澡,把衣服也洗好晾好了,又下来继续等。她自我安慰地想,乔若雪一般晚上都睡得很早,肯定快回来了吧,最晚应该不会超过十点……

    刚刚重新坐下,她捏在手里的电话响了。朱茉莉的心里一阵狂跳,下意识的第一念头,这是不是窦煜打给她的电话?

    拿起来一看,却是一个并不熟悉的生疏号码,朱茉莉一边嘲笑自己真是没出息兼加神经质,一边按下了接听键:“喂。”

    “朱家阿姨,你好!还记得我吗?”电话里传来一个清脆的童声,稚嫩好听却又带着一种一般小孩子身上少见的沉稳大气。

    意外的邀约

    “哎哟喂,是嘉煜啊。”朱茉莉惊喜万分,一整天的郁闷与烦忧被这个意外的电话冲散了不少,高兴地说:“我当然记得你啦,小帅哥,今天怎么想着给阿姨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