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
凌曼茵下了床，坐到自己卧室的写字台前，和窦志航一起吃面。
“我做的面味道怎么样？”
“不错啊。”
“和你和阿姨做的没法比，你凑合吃吧。”窦志航还挺谦虚。
“挺好的，谢谢你。”
“谢什么，我住院那段，把你忙够呛，回家养伤你也一直细心照顾我，我不过是今天给你做碗面，你多吃点是对我手艺最大的赞美。”
凌曼茵吃完面，还是觉得疲惫腹痛，对窦志航道：“志航哥，我今天不刷碗了，还想躺会。”
“你好好休息吧，平时都是你干家务，该我来了，这两个碗算什么。”
许晔和窦翰文回家的时候，看到窦志航在客厅看电视，窦翰文道：“豆豆，曼茵呢？”
“她不舒服，在卧室休息呢。”
许晔一听赶紧进了女儿的卧室，看到女儿已经醒了，只是还是躺着：“妈，你和伯伯回来了？”
“曼茵，哪不舒服？”许晔一看女儿的样子就明白了几分，“那你中午吃饭了吗？”
“吃了，志航哥做的面条。”
“没事妈，老毛病。”凌曼茵缓缓坐起来，“我正想和你说，我住这里太久了，想回省大家那边住一段，陪陪爷爷奶奶他们，前他们还来电话，说想我了。”
“住的好好的，怎么想回去了？你爷爷奶奶楼下就是你大伯家，他们有人照顾。”
凌曼茵低下头不说话，许晔想想到：“你这几天身体也不舒服，还是过几天再回去，爷爷奶奶是该看，不过上周你豆豆哥哥不是刚陪着你去看过他们？你自己回去住，妈还要惦记你。”
“那我住爷爷奶奶他们那好了。”
“为什么突然要回去？伯伯家你都住好久了？”
凌曼茵犹豫一下道：“妈，苏映川昨天开始给这里送酸奶，昨天我和豆豆哥哥逛街遇见他，他还给大家买一堆东西，说什么给我买的是生日礼物，我不想这样下去，也不想见他。”
“是吗？”许晔也犹豫起来，“可是你回省大家一个人住的话，他去找你不是更方便了？”
“所以我想回爷爷奶奶那里住。”
“我明白了，可是你躲着他也不是办法，你的确是想放弃他没有一点留恋了吗？”
凌曼茵想了想：“妈我看见他还会难受，很难受，但是真的没爱的感觉，对他我死心了。”
许晔也沉默一会儿：“要不要妈妈和他谈谈，或者让你伯伯和他谈谈。”
“不要，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能处理好。”
“曼茵，你也不是小孩子，我一直觉得感情的事只有自己最清楚，妈尊重你的意见，可你们分开也快一年了，你也应该再考虑个人问题了。”
“妈，我没心情，我想先好好念博士再说。”
“等念完博士你多大了？”许晔小声道。
“我边工作边读博的时候可以寻找啊。”
“曼茵，我去你姥姥姥爷那，他们还惦记你的事呢，你姥爷说他以前带过的一个博士后，现在也是年轻的副教授了，离婚了没孩子，长的不错，人也憨厚，就是理工科男生比较木讷，你想不想见见？据你姥爷说，是个挺不错的孩子。”
“可以啊，他为什么离婚？”
“他前妻在外面外遇，对他伤害挺大的。”
“哦，那我想见见他，我们没准可以同病相怜。”凌曼茵笑笑。
“那你更别走了，等你身体好点，我就和你姥爷说，哪天让那个博士后过来你们见见面，正好妈和伯伯也看看他。”
凌曼茵想想：也好，如果自己开始相亲，窦志航就会明白自己的意思，躲着他也不能躲一辈子。
“行，那就下周六好不好？“
“不过你们第一次见面就到这里，会不会让人家紧张，用不用你们先出去认识一下？”
“都可以，妈，你问问姥爷人家是什么意思，我悉听尊便。”
“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和你姥爷说，其实你姥爷反对你和苏映川再续前缘，他提起苏映川还很生气，你姥姥主张宽恕他。”
“我姥姥基于信仰好像谁都能宽恕，什么事都能宽恕，我不行。主要是我觉得爱情一旦消逝，无法再回来。”
许晔笑笑：“你姥爷说小曼茵嫁给他是他的福气，不知道惜福得副的人，让他一边去好了，再有钱没心的男人不能要。”
“妈，苏映川也不是没心，我知道他特别想有自己的孩子，现在对这事我能正视。”
许晔叹息一声：“你看你，还替他说话，还是对他有感情的，你可要想好，别和那个教授相亲后相处，苏映川再追你，你犹犹豫豫那就不好了。”
“妈，我说我现在能正视他出轨的原因，没说能原谅他。他爱追就追，我不爱他了，余情可能有，但绝对不是爱情。”
许晔摇摇头：“这就难办，人心都是肉长的，孩子，你觉得你能处理好，就怕到时候伤害别人。那个博士后也算你姥爷的关门弟子，你姥爷说当年要不是你苏映川追你追的早，他本来想把他介绍给你，人家也是家学渊源，和咱家一样父辈和祖辈基本都是大学老师。”
“他多大了？”
“比你大七岁，你觉得他的年龄是问题吗？”
“无所谓，苏映川比我大十岁呢，关键是人，不是年龄。”凌曼茵想想，“不过你最好告诉人家我结婚两年不怀孕的事。”
“用不着现在说吧？你身体检查什么指标都没问题，干嘛把这事当事？”
“用，省的像某人似的，婚后成大问题，事先谈好比较好。他要是介意，我们就不用见面了。”
许晔心里有些难过，女儿内心的伤痕太深了，不仅仅是前夫外遇，还有一直未孕的事，看来都是她心里的症结和伤痛。
晚上一家四口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凌曼茵也好多了，窦翰文看看儿子道：“对了豆豆，昨天我们去看曼茵姥姥姥爷，姥爷还惦记你没女朋友的事，说想给你介绍一个女孩子，是他同事一个教授的女儿，留学澳大利亚硕士回国，25岁，你想不想见，现在在一家外企工作。据说女孩子长的不错，身材也很好，家世也不错，妈妈是公务员。”
窦志航笑笑：“爸我都多大了，你还操心我的事？我这玉树临风的主，不用着急吧？”
“明年你都三十了，自己老大不小的，还不好好处个女孩子结婚。”
窦志航看看凌曼茵笑笑：“这婚姻吧，是缘分的事，马虎不得，着急不得，从我和萧薇相处之后我总结经验教训了，真的不能对付，是吧曼茵?”
凌曼茵正色看看他：“何小姐配你算对付吗？”
窦志航也严肃起来：“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她不是我那瓢水。”
窦翰文在儿子住院期间也看出何嘉琳对儿子有好感，问过几次儿子，窦志航都说没感觉，当普通朋友相处而已，他认真的看看窦志航：“如果不喜欢人家女孩子，要早说，不要伤人家心拖拖拉拉的。”
窦志航低头拨拉碗里的饭往嘴里送：“我今天和她说明白了，人家一直也没挑明，我难道主动和人家女孩子说我不喜欢你？”
凌曼茵啊了一声：“我不是上午让你们一起看电影了吗？”
窦志航抬头看看她：“我花钱雇你给我划拉人选了吗？我还没为这事和你算账呢？”
窦翰文看看儿子：“越来越不像话，妹妹又不会有什么恶意。”
“她是没恶意，让我挑明了也好。”窦志航继续吃饭一边道，“爸阿姨你和姥爷说，不用惦记我个人问题，我一定要找一个自己满意自己喜欢人民放心你们看着顺心的。”
许晔笑了：“豆豆，姥爷不仅惦记你，也惦记曼茵的事，这次我们去他那，他要给曼茵介绍一个离婚的博士后，你们兄妹都不小了，做老人的自然操心。”
窦志航抬头看看凌曼茵：“那我恭喜你啊曼茵，你要相亲了是吗？要不要哥哥陪着你一起去，证明咱娘家有人？”
凌曼茵头都没敢抬小声道：“不用了，谢谢你。”
“什么时候见面啊？”窦志航懒洋洋的继续问了一句。
许晔笑笑：“周六吧，刚才和你姥爷通话，那博士后说周六可以过来咱们家，在附近找个饭店，中午请曼茵一起吃饭。”
窦志航“哦”了一声不说话了，埋头吃饭。
周一凌曼茵上班还是自己开车，窦翰文单位离的近，许晔又放暑假，他出来的晚，凌曼茵吃完饭洗漱一下就上班，窦志航随后很快也下楼了，窦志航走到没上汽车的凌曼茵身后：“曼茵，我今晚带队值班，不能接你一起回家了。”
凌曼茵回头道：“你那么忙，干嘛接我？”
“嗯，曼茵。”窦志航看看周围没人，小声道，“你好意思去相亲吗？我还打光棍呢？”
“别提这事了好不好？再说我真回省大那边住了。”
“别，我爸明天也出差，你还是留下来陪着阿姨吧。”窦志航认真的看看凌曼茵，“我以后不提这事了，你也别回省大那边住好不好？省得我还得惦记你，苏映川那厮没死心。”
“那你以后也少提他行吗？”
“行。”
窦翰文这次出差整整五天，窦志航周一晚上在局里值班，周二一早接到命令让他去外地出差，家里只剩在许晔凌曼茵母女，凌曼茵就没回省大那边住，下个周六上午窦翰文出差回来，窦志航还没回来，不过中午的相亲还是进行了，那个博士后约凌曼茵就在公安厅家属楼下不远处一个咖啡馆见面。
那博士后叫周绍轩，是在美国念的，学成回国，看着很凌和的一个男人，前妻外遇也是他刚到美国不久的事，大概有一米八十多的身高，绝对不是文弱书生的样子，看样子很健康很爱运动，很健谈，并不像许晔说的那么内向。
一问，人家上大学的时候就爱打篮球并一直坚持锻炼身体，凌曼茵和他聊的还不错，虽然彼此都淡淡的，但是感觉那个男人对她还是很上心的样子，两个人聊一会那个男人笑着道：“凌大夫，我们以前见过面，你可能不记得了。”
“是吗？”凌曼茵真的没印象，“不好意思我们见过吗？我没什么印象。”
“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有次和几个同学还有老师去拜访许院士，你妈妈带着你看许院士，不过你那时候才十几岁上初中。我记得你那时候的样子，现在也没什么明显变化。”
凌曼茵不由得笑了：“怎么会没变化，我姥爷的学生太多，我真的记不住。”
“嗯，正常。”
“你的确没什么变化，和那时候一样文静秀气大方。”
凌曼茵笑笑不再说话，周绍轩想想道：“凌大夫，我知道你考取宾大的博士了，你确定不去读了吗？”
凌曼茵想想：“我妈妈身体不是很好，我打算念母校的博士。”
“其实从专业和未来发展的角度讲，你出去读博肯定对你自己是好的，而且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出去基本是不会回来的，在美国像你这样的东方女性很容易找到伴侣。”
凌曼茵道：“那你不也是读完博士回来了吗？”
“男人不一样，你知道的。”周绍轩很坦率，“我听说你为照顾母亲放弃去美国读博特别感动，你前夫的事我也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肯定没他有钱，这个你考虑清楚了吗？”
“当然。”凌曼茵回答的很认真，“不过，我姥爷告诉你没有我婚后一直不怀孕的事。”
周绍轩有点尴尬，但是反应还是很快：“我不觉得这是问题，大家都还年轻。”
“不过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我前夫最近一直在重新追求我，我虽然告诉他我和他不可能了，但是他一直不肯放弃。”
“那我也不觉得是问题，关键在你的态度。我前妻在我回国后也重新找过我，我坦率的告诉她不可能了，后来也就没再彼此纠缠。”
“彼此纠缠？”凌曼茵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凌大夫，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也听说你前夫的事，所以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再决定我们能否开始交往。”
“我考虑的很清楚，只是他不肯放弃。”
“没有人能在原地等待，那是小说是童话，他可能没想明白这事。”
凌曼茵沉默一会道：“我的情况和你说清楚了，我和前夫不可能了，但是有些事怕你误会，所以提前和你说，如果你介意他现在的状态，没关系，我们就当是普通朋友好了。“
周绍轩也沉默一会道：“凌大夫，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觉得我们可以交往下去，要不，我不会和你说这么多，我只是希望你能处理好和他的关系。”
“嗯，谢谢你的信任。”
“别这样说，我一直非常崇拜许院士，医生很辛苦我知道，今天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可以吗？”
“我请你吧周先生。”
“那怎么可以，你是许院士的外孙女，他是我的老师，怎么好让你请，我是男人，一定是我请你。”
吃完午饭，临分手前周绍轩又对凌曼茵道：“凌大夫，要是你明天不忙，我请你看电影好不好？”
凌曼茵一下就愣住了，她看看他犹豫一下：“我明天想在家休息一天。”
周绍轩的表情明显变得失落，不过他还是很有礼貌的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们医生辛苦，等你不忙的时候我可以再约你。”
“我周五刚值了夜班。”
“那难怪，你好好休息吧。”
凌曼茵和周绍轩一起吃了午饭回家，许晔问她怎么样，凌曼茵想想：“看着挺随和的一个人，不过挺成熟心里有数。”
“人家也不小了，成熟点好，你打算交往看看吗？”
“嗯，我。。。。。。”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挑不出他什么问题和毛病，长的不错，身高不错，学历不错，可就是感觉没什么激情和他开始，我是不是心理有问题？”
许晔认真的看看女儿的脸：“曼茵，我就怕你这样说。”
“妈，当年苏映川是怎么追我的你知道，可是那样的感情也最后如焰火，灿烂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无论如何你们灿烂过，爱过就没遗憾孩子。怕就怕禁锢自己，没勇气再去爱。”
“好了，妈。您别往心里去，我就随便一说，伯伯刚出差回来，你去和他说说话吧。”
“他让我问问你感觉怎么样？你伯伯挺疼你的，他说这个小周不行的话，他省厅有个年轻的副处长也不错，也是离婚没孩子。。。。”
凌曼茵叹息一声：“妈，你和伯伯是不是觉得我这辈子再也嫁不出了？”
“怎么会？苏映川那样的亿万富翁你都不要，我女儿这样优秀美貌与智慧并存。”许晔幽默起来。
凌曼茵禁不住笑了：“妈，你还开起我的玩笑了？”
“妈哪里说错了？”许晔微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发，“曼茵，妈不是怕你嫁不出去，我是怕你选择的人选不少，不知道选哪个好。”
凌曼茵一咧嘴：“钱主任前天和我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她丈夫公司的中层，硕士学历，也是离婚的，妈我人选还真不少。”
“就是，所以妈从没担心你嫁不出。”
凌曼茵往自己母亲身上一靠，搂着母亲的腰道：“妈，让你一说我现在对自己的未来终身大事充满自信了。”
“本来就该自信，你不缺胳膊不缺腿的。那你到底和那个小周处不处看啊？”
凌曼茵实在憋不住了：“我再考虑一下好不好许教授？您去陪着窦处长吧，大姨妈走了，我去泡下浴缸。”
“看样子，那个小周你姥爷的爱徒没什么希望。”许晔微笑着道，“去泡澡吧，你伯伯午睡呢。他说晚上要去看志航爷爷奶奶去，在那边吃饭，也可能住一晚，奶奶想你伯伯了。”
“对了，豆豆哥哥一直没电话吗？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外面办案，没打回来过电话，你伯伯昨天给他电话问他，说快了但是没准。”
“快了没准。”凌曼茵心里一声叹息，从她认识窦志航，她才知道警察这个职业作息太不规律，他经常晚上去局里值班，还经常备勤，经常去外地办案，住到继父家快一年，对警察的工作特点领略更深，有时半夜一个电话，作为刑警的窦志航穿上警服就走，不管寒冬还是酷暑，因为一定是有重大案件发生，有现场必须去马上处理。
她有次听窦志航说过，公安部2005年举行的中国公安民警因公牺牲负伤情况发布会透露，从199年以来，我国因公牺牲的民警平均每天1.2人。民警因公伤亡有4个特点:一是主要集中在基层一线警种。刑侦、治安、交通和派出所民警4个警种伤亡人数占全部伤亡民警的比例极高，二是中青年民警较多。因公牺牲民警的平均年龄为44.8岁，三是因抓捕犯罪嫌疑人造成的伤亡较大。四是积劳成疾情况比较突出。有多名民警因积劳成疾牺牲在执行任务中或工作岗位上，原来对警察这个职业偏见很深的凌曼茵因此吓了一跳。
认识窦志航后，她曾逗过他，说人家都说穿上他的那身老虎皮，好人也学坏了，窦志航笑笑道：“还有人说现在的白衣天使都是黑心肠呢，我就不觉得你心肠黑，把个例当普遍现象没意义，我敢保证我是好人也是好警察。”
“去看爷爷奶奶啊？那我也去吧？”
“你别去了，万一豆豆回来，想吃口热饭都没人管他就不好了。”
“我成了他专职做饭的了。”
“他那么辛苦，你当妹妹的做个饭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凌曼茵笑笑，“没事，妈你和伯伯去吧，我就是随便说说，豆豆哥哥神出鬼没的，什么时候回来没准。”
“就是，你伯伯其实想等豆豆回来带他一起去看爷爷，他最近也忙好久没去了，可是你豆豆哥哥电话里说他实在说不好哪天回来，伯伯就不等他了。”
窦翰文和许晔晚饭前去了自己父母家，去了不久就打电话，说晚上不回来了，凌曼茵那时候刚接完苏映川的电话，苏映川说想请她出去吃饭，凌曼茵客气的拒绝了，但是顺便告诉他，自己上午相亲见了一个博士后，觉得不错，两个人谈的很好，打算继续交往下去。
苏映川在电话里沉默几秒道：“曼茵，我们是原配夫妻，我百般努力修复我们的关系，你真的打算和我情绝意绝彻底放弃我?”
凌曼茵沉默几秒：“我都开始相亲了，你说呢？”
“曼茵，”电话里都能听得出苏映川压抑的愤怒，“谁都休想夺走你，你是我老婆。我是做过错事，但是这次我不会放弃你，那个博士后叫什么？我会找他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