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挽唇戏谑冷笑,“身体没什么事,就是饿坏了,没人喂她。”

    “饿坏了?”李夕颇有些莫名其妙,“你们家保姆昨个请假了?没给她做吃的。”

    霍青知道李夕表面上邪恶的要命,其实内心里比谁都纯,也不想再逗她,认真道:“客户提出的报价比我们预估的要低很多,尽量把价格抬到可行的数字是今天的主要目标。那个姓陈的经理特别能缠,

    你小心别被他带到陷阱里。”

    李夕仰头将剩余的咖啡喝了干净,一副包在我身上的得意表情,“这案子我都跟了一个多月了,放心吧。”

    开完会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客户对于报价方面始终不愿接受,李夕却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在最后总结时斩钉截铁道:“方案书贵司已经通过,三千万是最低预算,如果陈经理执意要将预算砍到两千

    三百万,那我只能当这份方案书白做了。”

    陈经理闻言面上有丝慌『乱』,忙道:“别别别,这么好的方案书我还是头一回收到,就这么丢了实在太可惜。我也知道这次的策划要历时两个多月,但是我们实在经费有限,所以。”他面『露』为难之『色』

    ,望着霍青道:“霍总监,不如我们折中一下,两千五百万,如何?”

    李夕这期间一直神游开外,只是手机忽然不时震动起来,她望了眼手机上的信息,心不由紧了起来,脸上满是焦躁不安,也再没心思和这些人浪费时间。

    不等陈经理将话说完,李夕将方案书往桌上一扔,双眼锐利地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没有一丝退让,“陈经理,三千万一分都不能少,如果你觉得这个价位承受不了,我想也没必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说完,竟起身就走。

    陈经理哪敢让她就这么离开,赶紧起身留她,咬了咬牙道:“好!我同意还不行么,三千万就三千万,不过你们一定要保证这个项目能够给我们带来预期效益!”

    李夕的脸上却没有因此而柔和半分,心里却想着反正你都得妥协,何必还兜那么大圈子跟我还价讨价,你以为你在菜市场挑白菜呢你。

    心里胡『乱』想着,嘴上却仍不忘向客户敷衍,“我一定会督促后期项目的运行和进展,陈经理请放心。”

    陈经理闻言终于松了口气,擦了擦额际的汗渍,朝霍青虚笑道:“哎,真没见过这么谈生意的。霍总监,你们这位小姑娘很有脾气啊,不过我喜欢。”

    说罢,拍了拍李夕的肩膀,“李小姐,不知可否赏脸一块去吃顿午饭。为了我们凤凰雨的方案辛苦这么久,我也想代表我们公司尽些心意。”

    她向来不擅长应酬,眼神求助地望向霍青,“谢谢陈总厚爱,不过我还有工作要做,先去忙了。”

    她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直奔电梯,霍青悠悠地追了上来,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后,柔声道:“怎么,生意谈成了反倒不开心?”

    李夕只觉得疲惫不堪,电梯适时下降,她走进电梯按下十七楼的按键,靠在电梯壁上喃喃道:“刚才李医生打电话给我,说李雨最近情况特别不好,让我今天过去一趟。”

    霍青闻言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望着她脸上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霾,不由感到心疼,“我陪你一起去。”

    她却只是摇头,“不了,我待会跟lisa请个假就直接走了,客户还在等你去吃饭呢,你去忙吧。”

    “李夕”霍青往她面前走了一步,“像小雨这样昏『迷』三五年后醒过来的案例有很多,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不要太担心了。”

    她咬着下唇沉默,良久才轻声道:“你不知道,我一直骗自己她明天就会醒,下一秒就会醒可是我骗了自己三年了,一千多天,上万个小时,无数个分钟。霍青,我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你说我

    这样是不是在折磨她?医生说她虽然处在脑死亡的状态,可是她还是有痛感的,她还这么年轻,如果她一直醒不过来,这样继续睡下去,睡十年、二十年”

    她不敢往后想,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泪已经落满脸颊,她捂着脸不想让自己的哽咽发出声音,霍青伸出手想替她擦去眼泪,可是却停在空中,迟迟无法向前。

    长手一揽,干脆将她揽在怀里,安抚着她喃喃道:“那我们就陪她十年,二十年。”

    李夕将头埋在霍青怀里,想起李雨为了救她遍体鳞伤的模样,想起活泼爱动的李雨躺在病床上一躺就是三年,想起往日不堪回守的一幕幕,那一切历历在目。

    犹如梦魇般缠绕着她,挥之难去。

    她痛不欲身却无处可说,坚强太久,以至于甚至忘记软弱时可以哭泣。

    她几乎要难过到痛哭出声,却只得苦苦压抑。

    电梯门向两边缓缓滑开,沈岩朝送他的lisa道:“等李夕回来的时候,让他到我办公室找我一下。”

    说罢,眼睛却正好扫到电梯内紧紧相拥的两人。lisa也正巧目睹了这一切,刚想开口叫李夕,却被沈岩抬手阻止。

    待哭得累了,她抬起头,眼泪婆娑,却正巧望见站在电梯口的沈岩。

    他正朝她微笑,那笑容似曾相似。许久之后,她才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那个笑容。

    那是在她和他说分手之后,他给她的笑容,然后他和她说,“喂,李夕,你再开这样的玩笑信不信我直接娶了你。”

    只是十年前他的笑容干净如云,而如今,她分明在那丝笑意中品出一丝森然寒意。

    “lisa。”李夕从霍青的怀中离开,走出电梯后拭去眼泪,抿了抿双唇后方才艰难道:“下午我想请个假。”

    lisa还未发话,沈岩却已经先声夺人,断了她所有的后路,“我刚跟lisa做好交接,从今天开始你归我管。”

    “那么沈副总,”李夕的眼睛直直望着他,泪痕未干,晶亮闪烁,“我下午想”

    “今天下午需要开会确认模特和人员名单,所以我准不了你的假,半小时后来开会。”沈岩抛下这段话,径直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阖上,沈岩直视着站在电梯外的李夕,没有一丝表情。

    只是那张与回忆中不停重叠的脸,仍旧让他恍然以为,时光未止,她仍是李夕,那个敢爱敢恨的姑娘。

    回忆对沈岩而言就像是一个『骚』货,当他好不容易决定要忘记的时候,它便会不知不觉再来*****他一下,让他欲罢不能。所以沈岩总是提醒自己,他爱的不是那段时光,不是那个念念不忘的人,不是那段经历,他爱的只是当年那个羽翼未丰但依然执『迷』不悔的自己。

    忽然间一声异响让他回过神来,李夕用手臂挡住了即将阖实的电梯门,放低姿态和他商量道:“沈总,确认名单的事可以交给其它负责人进行,不一定非要我在场,我今天下午有很重要的事,希望你能准假。”

    沈岩挑眉,唇角未动,一字一句道:“这个项目没有其它负责人,你是唯一的负责人。”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他摆明了不想准她的假。

    见她依旧挡着电梯门不为所动,沈岩扬了扬眉,“还有事?”

    她缓缓垂下手臂,一步步往后退着,平时里本就内敛的眉宇,此时因着伤感更显黯然失『色』,“没有了,沈总慢走。”

    长大之后李夕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她居然变成了当初她最看不起的那种人,委曲求全,低三下四。

    卑微地,快要没入土壤。

    她回到办公室时,林诗音正在考虑中午吃什么,见她垂头丧气的回来,忙将转椅滑到她跟前,担忧地问道:“怎么搭着个脸出来了,跟霍青被人阉了似的,案子没谈成?”

    李夕没有回答,趴在桌上想着方才沈岩那般冷漠绝决的神情,他的心情善变的跟变『色』龙似的,昨个晚上还温柔地替她『揉』腿,今天就又成了面瘫的冰山脸。

    “我没事。”李夕起身收拾文件,准备到楼上开会,“诗音,你能帮我个忙么?”

    “啥事?只要不是让我把小岩岩让给你。”

    “帮我去疗养院看一下小雨,李医生刚才发信息给我,说小雨现在情况很不好。我待会必须要去开会,麻烦你了。”她这段话说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敏感的诗音借题发挥。

    “行,我跟lisa请个假。”

    没想她竟这般爽快的答应,李夕心里才算松了口气。心下却又想着李雨情况不明,而她却要孤身奋战,待会不晓得沈岩又要怎么整她,只希望别让她当众出丑才好。

    她抱着文件到了约定好的会议室,虽然已经是午饭时间,但发布会的参与人员仍在奋战当中,看来未来这两个月,加班熬夜是必不可少的了。

    她刚落座没多久,沈岩和祈山便到了会议室,沈岩向来是个行事利落的人,不喜欢拖泥带水,人刚落座,便进入到工作状态中,朝众人道:“模特人数控制在十八人,宾客名单总共三百人,给你们两天时间。”

    话音才落,已是哀声一片。

    模特名单还好,三百多人的宾客名单哪这么容易就定下来,更何况沈岩只给他们两天时间,这简直比凌迟还残忍。

    李夕始终沉默,脑海中思忖着沈岩何必如此苛刻,距离发布会仍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名单方面确实十分紧急,因为有些明星名流需要确认档期,但一个星期的时间也是绰绰有余的,完全没必要把同事们往死角『逼』。

    正胡『乱』想着,沈岩却将话题指向了李夕,“李夕,花房的施工方案还有预算三天后交给我。”

    坐在李夕边上的mike表情错愕,低声在李夕耳边道:“夕姐,沈副总是不是跟咱有仇啊?说好这次的发布会交给咱们企划部做,现在又这么整我们。”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朝沈岩淡然地回了句,“好的,我知道了。”

    mike这下更错愕了,继续在李夕耳边上低语,“三天!你打算这三天住公司里了?”

    李夕转身朝mike浅笑,安抚道:“放心,山人自有妙计,告诉兄弟们,名单方面不用着急,我有办法。”

    mike半信半疑的望了她一眼,虽然李夕的工作能力强大到爆,但是三百人的宾客名单加上预算方案书,统共加起来沈岩只给了五天时间,要想准时出『色』的完成任备,简直比登天还难。

    李夕整理好桌上的资料,朝沈岩冷声道:“沈副总,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想先去工作了。”

    沈岩勾唇,食指在鼻尖轻轻摩挲着,众人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如今对这个声名在外的沈副总只曾耳闻,不曾实见,对沈岩的了解虽然不多,但工作狂人的名号却早就耳熟能详。

    不晓得他待会又要说出什么伤天害理的话,mike吞了吞口水,扯了扯李夕的袖口小声道:“夕姐,早知道这个副总这么难搞,我们也用不着这么拼命做方案书了,起初还以为揽下这单子能一战成名,现在倒好,案子还没推进,我们倒被他玩死了。”

    李夕闻言不由轻笑,刚想回他,沈岩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没什么事了,大家去忙吧。不过有件事我想提醒一下大家,现在想退出这个团队的话,我绝不反对,如果五天之后我看不到满意的结果,我会毫不犹豫的换人!”

    音落,偌大的会议室顿时静谧无声。

    见过惨无人道的上司,狠成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地将视线停留在李夕身上,只见李夕优雅一笑,朗声道:“沈总放心,若完不成任务,我会主动请辞。”

    这唱得是哪出,所有人都看不明白这出戏了,云里雾里的。

    当初沈岩力排众议推李夕上位,大家都以为这是沈岩对李夕示好的表现。谁知道将她捧得这么高的真正目的,竟是为了让她摔得更疼。

    散会后所有人都回到座位上开始认命地埋头苦干,李夕刚要离开会议室,却被沈岩叫住。

    她顿住脚步,回身疑『惑』不已地望着他。

    “李夕,十年不见,你的脾气变了很多,以前你可没这么温柔。”这话里的嘲讽戏谑,多得快要将李夕淹死。

    可是她不能发怒,更不能像十年前那样冲他骂娘,她望着他那双玩味的眼睛,轻声道:“沈总,因为我知道什么是痛苦,所以温柔待人,但这和软弱不同。”

    “我没说你软弱”

    沈岩话音未落,却已经得到她的奚落,“虽然你现在是我的上司,能够决定是否准我的假期,但这不代表你能够用这种方式赢得我的尊重。沈总,你是知道的,我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以权压人。”

    她离开时的那一抹眼神,冰冷得几乎让人窒息。

    李夕回到企划部便开始投入工作中,宾客名单其实她早有准备,她做了整整六年策划,明白宾客名单对于一场策划或是秀场的重要『性』。

    这些人就是免费的宣传广告,通过他们的渠道人脉,活动的内容会被无限放大扩展宣扬,因而早在决定这份方案书时,她就已经有了上百人的名额候选,如今只需要在这些人里进行筛选和确认就好。

    至于施工方面,完全可以交给余泽野搞定,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估计两天就能给出答复。

    别说五天,这两个任务她三天就能搞定。

    当她将任务分派下去时,mike凑到她边上,笑得格外得瑟,“我就说你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看咱们这回给那个臭不要脸的沈副总一个下马威,估计等咱把方案书交上去的时候,这货眼都得被戳瞎咯。”

    李夕见他这般数落沈岩,不禁笑道:“你这东北爷们说话能别这么横么,什么臭不要脸的,人家可是副总,你骂人家也好得上个档次。”

    mike闻言竟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好半天才幽幽地说了句,“我觉着吧,除了臭不要脸的,还真没啥词适合那贱男。”

    “哎,你这话可千万别让诗音听着了,你说的这贱男可是她的偶像,要是让她听着了,估计得砍了你祭神。”

    其它人听李夕这样说也跟着哄笑起来,本以为要艰苦奋战个几天几夜,没想到因为李夕的前期工作足够充份,替大家省去了不少麻烦。

    因此如今整个团对都对李夕十分敬重,以往的某些歧义也在一片笑骂声中烟消云散。

    虽然心思全部投入到了工作中,但是李夕心里始终惦念着李雨的病势,奈何诗音的电话一直联络不上。

    约莫三四个小时后,诗音的电话才姗姗来迟,幸好,李雨只是因为长期服『药』导致指标有所增高,好好调养的话,应该能够慢慢恢复。

    电话最后,诗音犹豫许久,仍是向李夕说出了李医生的交待,“小夕,李医生说希望你能常来看看小雨,她需要有人陪她聊聊天什么的,这样能够刺激她存留的意识”话还未说完,却察觉到李夕不对劲,“小夕,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李夕站在天台,风很大,吹得眼睛生疼,她想擦干眼泪,可是泪水却不停话地一直往下落,“我没事,你帮我和李医生说一声,我会抽时间多去陪小雨的,辛苦你了。”

    挂断电话后,她抬起头望着星空寂寥的夜空,漆黑的幕布上仅有几颗黯淡的星光闪烁。在这个浮华若水的城市,人造霓虹太过明亮,将这些自然的『色』泽统统掩盖。

    有多久不曾看到星辰遍布的景象了,她轻声地问着自己,那种让人发自内心赞叹的美好统统消失殆尽。

    如今的她似乎已经沦为没有灵魂的布偶,身上有着无数的提线,等待着被命运『操』控。

    当三天后李夕当着所有中层领导的面,将宾客名单以及预算方案书做简述时,果真如mike所说,几乎所有参会者眼中都迸发出不可置信的神态,就连一向挑衅的沈岩,也难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第一战,李夕算是勉强过关。

    会议结束后她迫不及待地冲进沈岩的办公室,卸下这几日工作的紧张与疲惫,轻声道:“沈总,初期方案已经差不多完成,今天下午我想请半天假,可以么?”

    沈岩正在处理文件,似乎没听见她的请求,而是按下电话免提键,朝电话下着命令,“祈山,把上季度的财务报表拿进来。”

    “沈总”李夕心里早就恨得牙痒痒,可是她必须得忍,她知道,跟他硬拼只会死得更难看,没准还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她必须得背水一战,在她记忆里的沈岩,虽然冷漠,但并不冷血。

    她咬了咬牙,拿出了最后筹码和他谈判,“我妹妹李雨,她现在在医院情况很不好,我必须要去看她。”

    若他对往日还有一丝情份,看在李雨的面子上,他也没理由继续拒绝她。

    “你是医生么?”没有意料中的动摇,沈岩依旧是软硬不吃的模样,“你去看她的话,她就会好么?”

    这番话,毫不意外的换来她握拳强忍的回复。

    眼眸中的眼泪已经蓄势待发,却被她生生『逼』退了回去,她不能在他面前显『露』一丝一毫的软弱,否则的话,只会让他更瞧不起她。

    “我不是医生,我去看她的话,她也不会立刻好起来。可是如果我再不去看她,或许以后都见不到她了。”她的声音里满是倔强,“所以沈总,今天下午我一定会去,跟你请假不过是跟你打声招呼罢了

    ,如果你同意,那么我会感激你。如果你不同意”沈岩终于抬眼望她,似乎在期待她会说出怎样难听的话来辱骂他,正巧这时祈山推门进来,李夕的话一字不拉的传进沈岩和祈山两人的耳朵,“如

    果你不同意,我会觉得再正常不过。因为沈总你本来就是那种从来不顾别人死活的人,不是么?”

    沈岩将签字笔放回笔筒,“本来我想同意你去来着,可是怎么办呢?你刚才的话令我在下属面前很丢人,如果你就刚才那段话向我道歉,我就准你的假。”

    陈述的语气,他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命令她。

    祈山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不过是进来送份文件,居然成了沈岩攻击李夕的绝好借口。他何其无辜,莫名其妙被卷入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

    “沈总忘了么,你曾经跟我说过,有可以不说的真话,却绝对不能说假话。我说了不能说的真话,这点我感到抱歉,但是对于这个事实,抱歉恕我无法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说罢,掉头便走,走到门口时,心里始终难以咽下他之前的刁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道:“沈总,如果你能把为难下属的时间放在工作上,相信对公司的发展会更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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