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常责怪自己,怎么能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呢,他也经常提醒自己,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可是有家室的男人,由不得胡来。可是,这些话最终还是无法遏制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他要去见冉曦,现在去,马上去。

    他拿起了搭在椅子上的西装,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停车房,仿佛看少她一秒,血液有一种被蚂蚁撕咬的痛楚。他承受不了这种痛楚,要去寻找解药,而解药就在那所充满欢笑的幼儿园那里。

    很快,车子停在了幼儿园的外面,这时候才是早上十点半,离放学还早得很。他一会儿走下车环望着里面,期待着冉曦快点走出来,一会儿又走上车里,怕何姐会看见自己的影子,冉曦知道会不高兴。

    他觉得自己很矛盾,可是生活就是这么矛盾,把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似的。

    过了很久,放学的铃声才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手表,正是十一点多,一般幼儿园都是这个时候放学的。因为广州这里是专车接送的,司机把别人的孩子送到了家里,时间就会刚好在十二点多左右。

    冉曦走了出来,看见计博站在自己的面前,失去了以往的平静。他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想再为昨晚的事纠缠下去,也不想再错下去了。她愧疚地想着,现在再度看到了计博,就好像自己光着身子站在他的面前一样,对允文的歉意就更多了。

    计博指了指车,笑着对她说:“上车吧,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不行啊,我要回去做饭。”虽然计博打开了车门,做出了一个“请”字的姿态,但是冉曦没有进去,因为她怕进去的话,昨晚发生的事就会重来,那么她脆弱的心灵会承受不了这般煎熬的。

    “那我送你去买菜,这总行了吗?”计博不依不饶地说,他没有放弃的意思,就好像八零后所说的那样,现在追女孩子要“胆大心细脸皮厚”,不然还真的没有什么成功的希望。

    有时候,计博会在想,虽然自己已经老大不小,青春不在了,但是自己已经比八零后所做的上了一个档次,那就是别人脸皮厚,而自己在冉曦面前已经做到了无脸皮的程度,为什么她还是无动于衷呢?

    “不用了,我家里还有很多的菜,放到冰箱那里,所以不用劳烦你了。”自从经过那一夜之后,冉曦看见计博心里都觉得怪怪的,好像看见他就会把持不住,迟早还有一天被他迷惑,会乱了心性。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是这样她的心里都充满了罪恶感,每天提心吊胆,害怕会讲梦话,把这件事说给允文知道。是,和计博发生关系,她是感受到了生理的快乐,但是也是短暂的快乐,而内心的那份煎熬、迷茫,却久久挥之不去的。

    “那我送你回去。”计博实在拿她没办法,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自己为什么要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吊死。自己有钱有地位,随便挥手一招,就算是十七八岁的女孩都会靠上来,可是她呢,太不识好歹了。

    “不用了,我自己有脚,我会走。”冉曦看了他一眼,大步向前小跑着,仿佛这样就会和计博断掉所有的关系,是所有的。

    计博等了她这么久,才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他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声音很大地说:“我们谈一下,好吗?你在躲避什么,你以为不看见我了,那天的事情就没有发生,是吗?”

    “那天的事都是我们一时冲动,请你忘却,彻彻底底地忘却。”冉曦大力地甩着手臂,却甩不开,“这里人来人往,倘若你不想找人话柄,那么你就放手,让我离开。”

    计博放开了她的手,或许那天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再也无法发下去了,“好,你走,但是我会每天都到你们家的楼下等你,知道你看和我谈一谈为止。”

    冉曦停住了脚步,别回了头,死死地看着他,“计博,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觉得这样苦苦纠缠有意思吗?放手吧,我们大家都会好过一些,别忘了,你是有家室的,我也是。”

    “我会和她离婚,然后我可以再娶你,你懂吗?”计博说道,心里充满了憧憬,在爱情的面前,人都会变得很白痴的,可以很片面地去了解一件事,不做深入的了解。

    离婚,伊晴是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再说了,他离婚了,冉曦也不一定就和他在一起,因为有些男人适合做情人的,不一定适合做丈夫。

    情人,可以是一夜,可以是一个月,甚至是一年,可是丈夫呢,一踏进那围城,往往就是一辈子。

    更何况,她那么爱允文,又怎么可能会离开他?

    “我不想做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再说了,我很爱我的老公,我是你不会离婚的,请你不要把自己的一厢情愿强加在我的身上。”说完,冉曦走到了路旁,招了招,希望快点打车离开这里,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要是平时,她是绝对不情愿花这个钱的,因为打一个车回到自己的小区,就要花费三十多元,辛辛苦苦的一天工作也白白泡汤了。

    很快,一辆蓝色的车停在她的跟前,冉曦再进去之前,回过头来,对计博说,“希望你能理解,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我只是一个平凡简单的女人,也害怕闲言碎语。”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坐了进去,关上门,车子奔驰着,而计博愣在那里,久久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这里自取其辱,为什么还忘不了她?

    计博狠狠地踢了一脚自己的车子,很久,他坐了进去,接着的目的地是酒吧,他要买醉,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冉曦伤得千疮百孔了,流血不止了。

    冉曦在车上默默地祈祷着,陈计博,放手吧,别纠缠了,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痛恨着自己,那一夜怎么那么糊涂,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很快便到了晚上,计博洗完了澡,坐在厅里看了一会报纸,而伊晴也难得平静一下,坐在一边指导雨淳在做功课。

    计博瞟了一眼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暗暗地想,或许自己是时候收心养性了,冉曦说得对,彼此都有家室,不应该再纠缠下去。

    可是,想是一回事,做到又谈何容易?

    他把报纸着了起来,放到桌子的二层那里,二层放的全部都是一些杂志什么的。他打开了电视,看了一下湖南卫视的快女,他最喜欢的就是李霄云,觉得她唱功很好,一首《说谎》说服了他。但是伊晴最讨厌的就是李霄云,觉得她和李宇春一样,不男不女,不伦不类,也不知道是不是姓李的就这么中性。

    伊晴瞪了计博一眼,一把夺过计博手中的遥控器,说道:“男人婆唱歌有什么好看,你没看到儿子在复习功课吗?自己不辅导就算了,还在这里捣乱。”

    “什么男人婆,那是中性美。”有没有欣赏水平,人家可红了,谁不知道快女李霄云,计博想起了网上一句很流行的话,说道,“你没听过信春哥,得永生吗?”

    说完,他淡淡地笑了笑,一点也不想和伊晴吵了,他没有这份闲情逸致。伊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把台转到了珠江频道,看计博最反感的悲情剧《真爱诺言》。

    “雨淳,你上房休息吧,快九点了,明天还要早起呢。”伊晴说道,然后把目光移到了电视上面。

    “哦。”雨淳看了计博一眼,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和自己的母亲在一起,他很紧张,就好像一个虐待狂在一起一样。他站了起来,跑到了楼梯的转角,别回了头说:“爸妈,晚安。”

    “晚安。”计博冲他笑了笑,摆了摆手,见他走远,慢慢走到了伊晴的身边,拉起她的手,“老婆,我们很久没有那个了?”

    伊晴听了,身子抖了一下,既感动又害怕,他很久没有这么亲昵叫自己一声老婆了,但是,他提出了要求,她感到无比的无助,结婚好几年了,她还是无法忘记初夜那个血淋淋的场面。

    “计博,我不想来。”简短的一句话,令计博几乎泄气,为什么?每次自己提出来,她要不然就说身体不舒服,要不然就说不想来,难道她就没有期待?

    想和计博发生关系的人多得是,计博也对她没有什么过多的幻想,他之所以提出来,那是因为想好好过日子,想借此砍断自己在冉曦身上的最后一丝幻想。

    “来嘛,我想了。”计博“嘿嘿”笑了几句,一把把她抱起,“我们好久没有来了,再不来,我怕那里会小气。”

    “小你的头,快把我放下来,我没心情,我不想你那只碰过狐狸精的手再碰我的身子。”伊晴的手乱抓着,计博的手上很快多了几条血红的疤痕。

    计博看了她一眼,一点兴趣也没有了,轻轻地她放下,心里想到,哼,以后你求我来,我睬你才怪。

    他走到了门边,打开了,正欲出去,却被伊晴叫住了,“你去哪里?”

    “我去找你口中的狐狸精,你不来,还有一大推女人等着我来。”

    “你……你下流。”骂完,随即脱下自己的鞋子扔向计博,计博闪躲了一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或许,回来的时候,一场大战又难免了。

    冉曦从浴房里走出来,用干毛巾擦着头发,看着允文对电脑发呆,她走了过去,允文也没有发现。她凑了一个头过去看,电脑屏幕全都是一些治疗生理无能的药物,顿时,她的眼角潮湿了,原来允文一直都没有放弃自己的身子,一直都想尽办法好起来,只是,事与愿违罢了。

    “傻丫头,你怎么哭了?”允文听到了冉曦的抽搐声,急忙关了网页,他不想被她看见,希望维持男人那少得可怜的自尊。他别这头,擦着她眼角的泪,心愧疚得很。

    冉曦,对不起,是我没用,拖累了你。

    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啊,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的心很沉重,如同被一块大石压着一样,快要透不过去了。

    冉曦犹豫了一下,展开手,环抱着允文,头靠在他的肩上,柔声说道:“允文,去看医生吧,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就得治疗,我们总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这个病,打的就是持久战。

    允文怔了一下,没有说话,去医院?他拉不下脸了,上次去了,被医生拿着冰冷的仪器在自己的下面翻来覆去,已经是一脸的尴尬了。现在还要去遭受那种罪,他才不会去。

    他是在受不了医生问的那些令人耳红的问题。

    不去,绝对不去,允文下定了决定,再去被人这么侮辱,病还没有只好,自己已经羞死了,真的受不了这种精神的折磨。

    冉曦从允文的眼神里知道他的心思,缓缓说道,“要不,我们到另一所医院,比较偏僻的,没有什么熟人看见的。允文,我真的很想我们的孩子,我们已经老大不小了,爸妈也一直催,所以,我们再去试一下,好吗?”

    “冉曦,我……”允文实在找不出什么借口再拒绝,她分析的很透彻,连爸妈都搬出来了。

    可是他真的不想去,他一走进男科室,就好像走进刀子房一样,稍微不注意,医生就会把他的下面给拿掉。

    这样,他就连小便的东西也没有了,就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太监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全身吓得直哆嗦,面对金融危机的压力,他都没有这么紧张。

    “允文……”冉曦泄气了,也不像过于强迫他,搞得自己好像渴望很激烈一样,没有xing,仿佛活不下去了。

    她没有把话说下去,吹干了头发,独自爬到了床上,面对着雪白的天花板,思索着,无性婚姻,到底能走多远。

    她在心底问了自己千百遍,会不会有一天,因为忍受不了寂寞,忍受不了欲望,为此和允文离婚。

    这是她不情愿发生的,毕竟自己是爱允文的,爱的死去活来,从阳江跟着他来到了广州打滚,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倘若离婚,这么多年的付出就白白浪费了。

    冉曦扯着被子,盖过了头,低声哭泣着,祈祷着,神啊,什么时候才不再折磨着我?

    没有答案,依然没有答案。

    允文走上了床,看了冉曦一眼,心事重重地想着她说出的话。

    自己能不能为了她的幸福,放下面子,积极一点去接受治疗。

    很快,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并警告着自己,郑允文,你想也别想,你还嫌丢脸丢不够吗?

    夜,越来越深了,两人背对着背,短暂的一夜,匆匆而过。

    很快,便到第二天了,温暖的阳光洒得片地都是,但冉曦内心的黑暗,依然无法驱赶,它就像一个夜魅一样,缠着她,死死地缠着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冉曦和允文前脚出去,允文妈和允习的女朋友梦涵便来了。允文妈连续拍了好几下门,见没有人来开,不禁骂了句:“这个懒鬼,还没起床吗?”

    “会不会上班去了?”梦涵低声说道,“妈,我们给他们打电话不就行了吗,用得着亲自来吗?”

    “丫头,这你就不懂了,这是心意的问题,一个电话给传达吗?更何况这次是你和允习结婚的大事,我不亲自来说,行吗?”允文妈从口袋了掏出了一条钥匙,这是允文给她的,说她想搬来住,随时都欢迎。

    只是,冉曦会欢迎吗?

    才逃出噩梦不久,还要回到那个备受折磨的梦境中,她是死活不答应的。

    允文妈这次来找允文他们,是想告诉允文和冉曦,再过几天,允习和梦涵就要结婚的。她的主要目的是想像冉曦示威,让她知道什么女人才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当初允文娶了她,真是瞎了眼。

    允文妈觉得,冉曦肯定给允文灌了*,不然就是上辈子修改了福气,允文这个大好青年铁定毁在她的手上了。

    允文妈想到这里,看了梦涵一眼,又替允文觉得委屈,都是用一个妈生的孩子,眼光怎么相差那么大?

    虽然冉曦也是大学生,但她还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允文妈从心底瞧不起她。可梦涵就不同了,不折不扣是一个城里人,父亲还有一官半职,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允文妈每次想到这点,做梦也会笑醒。

    允习选对人了,真有眼光!?

    “妈,你怎么会有钥匙?我们没有打个招呼就进去,这合适吗?”

    “我是他妈,怎么会没有钥匙?”允文妈打开了门,对着梦涵,“来,进去休息一下,走了这么多路,也累了。”

    允文妈对梦涵恭恭敬敬的,把她当做宝贝一样,这些关心人的话,允文妈一次都没有对冉曦说过。

    允文妈走了进去,看了一眼,房子里面有点乱,桌面的杯子也没有洗干净,她一怒,也顾不及装着婆婆温婉的形象,破口大骂,“那个铁嘴鸡就是懒,吃完喝完,自己也不收拾一下,难道这一切都等允文来做么?自己的老公在外面奔来奔去,已经累得不像样了,怎么还忍心让他做这些女人该做的事。”

    说完,她忍不住去收拾了。

    其实,冉曦今天起来得有点迟,她上班快要迟到了,所以想下班才回来处理掉。当然,她不会想到允文妈今天回来,也不知道允文会给一条钥匙允文妈,要不然她就算不去上班,也会把一切搞得妥妥当当,以免招人话柄。

    允文妈,不是一个省油的女人,冉曦不想去招惹她。

    梦涵从包里拿出了一张请帖,对着允文妈摇了摇,“妈,这个放在桌面这里行吗?”

    允文妈想了一下,觉得不妥当,说:“拿到他们房里吧,在这里,我怕他们会忽视,看不到。”

    梦涵想了想,站了起来,当她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她又犹豫了一下,没经过别人的同意,就进入别人的私房,这好吗?

    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毕竟读了十几年的书。

    “有什么不好的,都是自家人,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允文妈笑了笑,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那去吧,有我在,你怕什么?”

    都是自家人?

    可笑,允文妈什么时候把冉曦当做自家人了,冉曦怎么就感觉不到呢?

    “好吧,那我拿进去。”梦涵拿了进去,轻轻放到了床头的小桌子上面。

    她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结婚照,眼里尽是鄙视,冉曦这个农村妇,命怎么就这么好,能嫁给允文这样英俊的男人。

    她又想起了允习,事业是不错,但是人长得不咋样,走起路来,挺着一个大肚子。

    还没有结婚,她开始厌倦了,要不是家里逼得紧,要不是自己年龄也不小了,她才不选择允习。

    允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和允习结婚,是不想看到邻里那些一样的目光,她受不了别人在背后叫她“老姑婆”“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这些话,简直比刀插在心里还可怕,简单的一句话,便能使人抬不起头。

    她觉得,自己就算和允习结婚,彼此没有爱,那也没有关系。幸福,是需要慢慢磨合的,就好像金子一样,不管以前是什么烂铜废铁,打造之后,还是会闪闪发光,吸引众人的目光。

    梦涵正欲走出去,却发现冉曦的皮包掉在了地上,她拿了起来,一张手术单掉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了一眼,脸色顿时苍白了,就好像天上的白云一样,绝无二色。

    引流手术单?冉曦怎么会不要孩子的呢?

    她紧张兮兮地走到厅里,看了一眼允文妈,扬起手中的那张纸,脸色沉重地说“妈,你看看这个?”

    允文妈看到梦涵这副神情,心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活,压低着声音问道:“那是什么东西来的?”

    “妈,你自己看。”梦涵低着头,生怕冉曦知道会责怪她,她凭什么随便乱翻乱看别人的东西,“我不敢说。”

    不敢说?

    允文妈听了,心更加疑惑了,有什么事见不得光的,竟然不敢说出口?

    很快,允文妈想到了钱,难道允文两夫妻藏起了很多钱?

    哼,当初他们买这所房子,还向允习借了不少,现在手头松了,怎么不主动还?难道这个还可以赖的不成?

    两兄弟是两兄弟,但是钱却是一把无情的刀,能把关系砍掉,把彼此伤得体无完肤。

    “是存款单吗?”允文妈的心已经提到了咽喉,仿佛快要跳出来了。

    她觉得,拖着不还钱的念头,一定是冉曦萌发的,与允文无关,绝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