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语,面色骤然一沉,吴德蓉不禁退后大步,捂住心口不住咳嗽,“反了,这是要造反啊来人,快来人……”

    见此情形,闵知行不畏不惧,不紧不慢唤道,“阿芩,带上闵?,跟我回府!”

    “是”阿芩恭谦应答,旋即将我搀起

    “你?”当吴德蓉瞧见阿芩时,惊得几乎跌坐在地

    “娘娘,是阿芩,她没有哑,也没有……”一个恶毒的‘死’字噎在喉中,芮嬷嬷一脸煞白,将皇后紧紧扶住

    拂袖,转身,闵知行寒若冰铁,笑叹,“阿芩没死,被我所救,那惊天秘密总有重现人间之日,劝皇后娘娘还是收敛些安静些澹泊些,省得到时,又生出许多事端!”

    宫外,闵知行亲自搭手,欲扶我登车

    “别碰我!”倏地躲开,仿佛惊弓之鸟,抱住阿芩不肯松手

    眸光黯淡,他无奈叹道,“好倔强的孩子,居然还在恨我”

    恨,当然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车驾行得缓慢,与阿芩并肩而坐,她挽住我的手,柔柔暖语,“闵太师是好人,有些事情不能总压在心上,回府好好歇息一晚;明天,不开心的事全都会忘记!”

    “可是他,他对我……”

    阿芩笑了,揽过我的肩头,附耳低语,“可怜的人儿,母亲早逝,或许没有教过你……第一次,会痛,会有点点落红……”

    窘迫,除了窘迫,还是窘迫

    这等隐秘之事,为何没人向我提起

    难道,难道是误会了?

    “太师知道你喜欢未明月,一定会成全你们!”

    “阿芩,我……”

    她的下一句话,更让我惊讶,“或许你不曾察觉,但……你是太师心上最为重要的女子……”

    亦正亦邪,亦敌亦友,闵知行真会信守诺言,成全有情之人?

    我看不清,也猜不透

    大闹凤澜殿之后,原定初八的太子婚典并未取消,暂居太师府的日子里,还是有源源不绝的赏赐贺礼抬进家门

    难道真要嫁给陈烨?又该如何面对未明月?

    看似简单,其实繁杂的问题深深困扰我,让我难舒愁眉,难展笑颜

    今日已初七,一切迫在眉睫,可依旧无人告知――我该怎么办?

    傍晚,阿芩来探我,身后还跟着一人,未明月

    自宫中一别,数日未见,他有些憔悴,眼眶四周隐有淡淡的青黑

    “他没有为难你吧?”开门见山,我怕闵知行让未明月受委屈

    “妍妍,我有话说……”他顿了顿,望了望身畔的阿芩

    阿芩是何等聪慧,转身掩门,悄然退下

    以前,不信什么心心相踊可自从认识未明月之后,我对心有灵犀深信不疑

    不等开口,早已窥见那幽黯的神情,猜到他的心……

    他一定会劝我放弃,一定!

    勉力挤出一丝微笑,“阿月,这儿没有旁人,你完全可以说出心里话”

    声音依然那么清,那么亮,仿佛泉水淙淙,“妍妍,我要回洛阳了,一个人”

    眉目沉静,笑意雍容,低低应答,“我知道”

    “我爱你,可……对不起!”说罢,他颓然垂首,逃避我的目光

    真是讽刺啊‘我爱你’与‘对不起’都是三个字,可惜……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他有苦衷,一定!可我不敢去思量他的苦衷,更不敢试着说服自己理解他的苦衷,只觉心底有浓浓的苦涩的液体漫延流淌,是血,还是泪,已分辨不清

    “嘘!”食指点上他的薄唇,“你听,很清脆的声音”

    深蹙剑眉,他侧耳听得仔细,“没,没听见什么”

    我笑了,痴痴一语,“是心碎的声音,晶莹剔透的心坠落在地,摔得粉碎,化成灰,随风而逝……”

    “妍妍!”张臂将冰冷柔弱的身子揽入怀中,紧紧贴近,“你知道,我爱你,就算明天是活在世上的最后一日,我依然万分爱你!”

    “我都懂!”含笑凝望,轻声柔语,“不奢求能改变你的心意,不奢望能嫁给心爱之人,但……”“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不清楚,或许是山崩地裂,或许是曲终人散……也是最为美好的回忆……”

    一直逃避目光,他不敢轻易抬头,我浅笑嫣然,“阿月,为何不看,难道不好看?”

    语声发颤,他的眉头蹙得很紧,“妍妍,别难为自己”

    “难为?何为难为?”笑意盎然,我抬眸深望,“与心爱的男子一起,就是难为;那明晚呢,我与陈烨一起,又算做什么?”

    乍闻‘陈烨’二字,他一脸痛惜,目中神色莫测,低低哀叹,“不愿伤害你,更不愿让你背负骂名”

    “许我的,都是假的,女人都是傻子,相信男人的耗山盟,甜言蜜语……”

    “不,不是这样,我对你的心,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深浓的绝望将我笼罩,不由自主相问,“需要等多久?”

    “一年足矣,刚接到密报,宗明的太子之位被褫夺,我……”

    “你又有了机会,是么?”

    与他似有硬物磕上后颈,眼前顿时发黑,朦朦胧胧的,我依稀闻见五个字――妍妍,对不起……

    待苏醒之时,已是翌日清晨

    最为心爱的男子终究还是狠下心,离我而去

    他说要等,索性等他一年

    阖了阖眼,断绝一切杂念,换上侍婢捧来的嫣红嫁衣,端坐镜前梳洗妆扮

    “按惯例,该大长公主为你梳头,可她病得实在起不了床,所以……”阿芩小心翼翼挑起发丝,将乌云青丝绾做高髻,再压上五凤朝阳金冠

    “没事的,我明白”轻声应答,无奈笑叹,“妍妍是无用的过江卒子,她早就放弃”

    “给闵?戴上这个,算是我的贺礼”珠帘微颤,传来闵知行的语声

    接过递来的锦盒,阿芩瞧了瞧,惊得合不蚂,“这是……”

    一双极为精致的耳坠,牡丹花样,好似…好似在哪儿见过

    “戴上吧”闵知行苦笑一声,“消甄菀能够保佑你!”

    出嫁遇雨,愁断肝肠,不曾料想会被我碰上

    奢华的宝盖,金灿的鸾驾,在凄风冷雨中摇曳,或许预示今后的命运将坎坷不平

    玉瑶撑来红涩搀扶我步下台阶,织锦华服拖曳在泥水里,浸染湿透

    上前一步,闵知行不由分说将我扛起,“来,我背你!”

    玉阶离鸾驾不过十步之遥,却走了很久,伏在肩头,无意瞥见他两鬓霜白的华发,我一下愣赚喃喃道,“原来,你也会老!”

    “是啊”他的语声很轻,似乎在自说自听,“菀儿,十八年前的承诺终于兑现”

    徐徐的,鸾驾驶入太初宫,将我的过去我的幸福尽抛在之中

    吉时吉刻已至,神龙殿上钟罄长鸣,礼乐奏响,却迟迟不见陈烨的身影

    满堂朝臣开始骚动,更有不和谐的窃窃私语入耳――

    “太子殿下呢?”

    “唉,没办法啊”

    “怎么了?”

    “你没听说么,殿下经常微服私访,流连十里秦淮”

    “是艾是艾我也听说了,说是恋上宜春阁的艳红翠缕,出手阔绰呢!”

    ……

    立在喜堂上,我仿佛一尊石像,呆呆的,傻傻的,听尽闲言碎语,听尽夫君的暧昧情事,却无动于衷

    诗经云:有女仳离,条其啸矣,遇人之不涉淑矣!

    脑海里,唯有此句久久盘旋

    遇人不淑,或许这只是悲剧的序幕……

    新郎不在,婚仪难继续,正当众人发愁之际,只听吴德蓉冷冷一语,“全都是些蠢货,还不去找个人来代替!”

    代替?婚嫁典仪也能找人代替,真是闻所未闻的惊天笑话!

    隔着蒙头喜帕,隐约瞧见一戎装将军被人推到身畔,宫婢们七手八脚为他缠上红绸缀成的喜花

    “皇后娘娘有旨,郡主将就将就,先拜堂行礼再说”身后的芮嬷嬷冷冷言语

    忽的,我想大笑,却笑不出声音

    神圣婚典在她们眼中如同儿戏,随意指婚乱点鸳鸯不说,就连拜堂行礼也能随便抓来一人凑合

    倏地,扬手扯下金红喜帕,重重掷地

    欲开口怒斥,却被身旁之人拦阻,冰凉手背瞬时一暖,被一只大手攥入掌心,“嘘,隐忍!”

    那人的语声很低很轻,却如黄钟大吕激荡心间,我愕然抬首,惊呼,“是你?”

    “你说过,同为不幸之人,该守望相助!”低轻魔音钻入耳中,“既是如此,更该隐忍!”

    隐忍?好轻巧的两个字,殊不知‘忍字头上一把刀’,一把滴血的利刀!

    “还磨蹭什么,快点吧,吉时已过”芮嬷嬷将我俩推至丹陛前跪下,遂狠狠压下头首,强迫行礼

    一拜,二拜,三拜……

    待礼毕,我才恍然大悟,竟与林永泰拜堂成亲

    大陈皇太子的婚典仿佛一场闹剧,朝臣宾客匆匆来,又匆匆走,好似走马灯般

    尘埃落定,一切重归寂静

    呆坐喜榻上,已然两三个时辰,无人搭理,无人问候

    这是早已料到的,她们不会喜欢我

    盛了小半碗汤团给我,玉瑶劝慰,“郡主,饿了一天,吃点吧”

    汤团,取团团圆圆之寓

    按习俗,该与夫君一同食用,可惜……

    夜,深沉

    龙凤红烛燃粳玉瑶取过一双,再次点燃

    蜡炬成灰,情缘已粳没有再燃再续的必要,我夺过烛台,吹熄……

    等,要等到几时,我早已没有耐性

    卸妆,梳洗,更衣之后,独自上床就寝

    金丝银线绣成的龙凤喜被,花梨沉香打造的宽大喜床,金黄嫣红是那般刺目,我孤零零蜷缩在床角,青丝迤地宛若了无生机的藤蔓,绣有鸳鸯戏水的孤枕上满是泪痕……

    寒夜影孤单,我蜷在床帏阴暗处,昏昏睡去

    芙蓉帐暖,是梦境,还是……

    猛然惊醒,狰狞笑意入目,骇得我冷汗涔涔

    浓浓酒气熏染,陈烨笑得轻蔑,“美人艾不等夫婿归来,怎么就先睡了?”

    陈烨,我的夫君,令人作呕!

    终究还是将自己置于这般境地,除了怨自己,怨不了任何人

    下流无耻!禽兽不如!搜肠刮肚,已然寻不到更为恶毒的词汇

    婚姻是坟墓,我早已躺入坟墓中,等待变冷,等待僵硬,直至化作白骨

    见我迟迟不肯动手脱衣,陈烨执壶灌酒,冷笑睨视,“听说是林永泰代我拜堂,难道你在想,是不是也该他代我洞房!”

    一语逼得我骤然失声,这是人该说得话么!

    下一刻,只听他呼喝,“来人,去传林永泰!”

    多荒唐的洞房花烛夜,我的洞房里竟同时出现两个男人

    瞬间明白他的深意,林永泰将头垂得很低,颤声道,“臣,惶恐”

    “殿下,这……”

    “快去!”陈烨吼出杀手锏,“再不去,就按抗旨论处!”

    抗旨不遵,可是要命要杀头的死罪!

    待陈烨走远,林永泰用喜被将我裹赚内宦上前拦阻,被他一拳撂倒在地

    “你……”隐忍久矣的泪水还是夺眶而出

    眯眼笑得狡黠,林永泰一言倒出真相,“知道他对你不感兴趣,趁未察觉,我在酒里下了药,调虎离山计”

    木木的,我只会说两字,“谢谢!”

    “不,该我说对不起”飘忽一语,他说得极为恳切,“多保重,要学会保护自己,我救得了一次,或许救不了第二次……”

    一夜屈辱,一夜噩梦,总有梦醒时分

    东方泛白,又是崭新一天

    紫金华服在身,乌云宫髻高绾,独坐台前梳妆,企图用嫣红柔白的脂粉遮盖一脸泪痕

    阿芩立在身后久矣,挨了半晌才低低一句,“苦了您”

    望着镜中的她,我一笑嫣然,“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看谁笑得最好”

    “您,还要去请安么?”

    “当然”

    林永泰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必须学会保护自己,不能懦弱,更不能屈服,她们越是打击,越是羞辱,我越是要做得更好!

    不等天光大亮,我已带着阿芩出门,如民间新妇般叩请公婆金安

    刚出殿门,内宦祥宝匆忙而至,不曾施礼,便急迫道,“殿下,皇上……闵太师让您直去乾明宫”

    雾霭蒙蒙,巍峨乾明宫隐匿于阴云之中,森森迫人

    还未登上玉阶,只听凄惨哭声传来,心咯噔一沉,难道龙驭归天?

    快步进殿,一探究竟,只见妃嫔佳丽跪了一地,哭得撕心裂肺,尹君抱着宋王陈煜更是哭晕在地

    依旧峨冠博带,闵知行满脸肃色,踏前一步,朝我直挺挺跪下,“臣,叩请皇后娘娘圣安”

    皇后娘娘?

    是谁?

    我么!

    久久望住他,仿佛失语般,说不出一个字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为冲喜而嫁给陈烨,可仅仅过了一夜,陈子安居然死了

    歹毒的恶人,死也死的真不是时候,早知如此,我……

    素来与人为善,谁知竟这般命苦,这般倒霉!

    见我面露哀色,闵知行意味深长一语,唇畔似乎隐着笑意,“娘娘,请节哀”遂大手一挥,示意内宦宣旨

    宦官特有的尖细声音在殿内响起,恍恍惚惚的,大多数语句我未曾听清,可听到最后,终于听清三件事:其一,大行皇帝嫡后吴德蓉殉节;其二,太子陈烨登基即位,册立太子妃闵氏为后;其三,晋封太师闵知行为摄政王

    原来……

    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所有……

    一夕天翻地覆,由妃位荣升皇后宝座,来不及辨别遗诏真伪,擒住闵知行的衣领,不断摇晃,“我不愿做什么皇后,我要出宫,把阿月还给我!”

    “娘娘!”依旧隐着笑意,他答得恭敬谦和,“记得老臣教过您,慎思慎言慎行,才是存亡之道!”

    “你!”

    是神,还是魔,他的言行举止让人琢磨不透,我怔怔的后退数步,只想逃离这凄冷深宫

    仓惶间,脚跟踩住宽大裙摆,身子晃了晃,竟跌坐在地

    “皇后娘娘,请节哀”阿芩将我扶起,也是同一腔调

    他们是在演戏,还是……

    这,或许仍是昨夜的一场噩梦,我不曾清醒

    “皇后累了,快扶她回宫休息”说完,将一沉甸甸的物件置于我的掌心

    低垂螓首,茫然相望,金灿灿的光芒映入眼底,尤为刺目

    金印他竟将皇后的九凤金印交予我!

    下一刻,至高无上的凤印被我随手抛弃,狠狠磕砸在地

    “凤印艾我的凤印……”披头散发,疯疯癫癫,吴德蓉挣脱内宦的挟制,从内殿奔出,奋不顾身扑向地上的金蝇死死抱住

    见她疯狂的涅,闵知行微蹙剑眉,冷冷一语,“时辰已到,为何还不送她上路?”

    战战兢兢的,内侍总管低低答话,“是不是再等等,等皇上……”

    倏地,右手高举,掌心牢牢攥着鲜艳的黄绫,闵知行向众人示意,一言一语极为自信,“这是大行皇帝立下的遗诏,谁敢不服!”

    听闻‘遗诏’二字,吴德蓉瞬时清醒,失声大叫,“闵知行篡改先皇遗诏,逼迫本宫殉节,他是乱臣贼子,快将其拿下!”

    此言一出,所有目光不约而同投向立于大殿中央的闵知行

    “怎么,还给我来这手?”嘴角噙着一丝不屑,他连连笑叹,“舒舒服服上路不好么,非要装疯卖傻,闹得满座皆惊!”

    凄厉的狂笑,语声尖促急切,吴德蓉咒骂道,“篡改遗诏,大逆不道,先皇尸骨未寒,你就……”

    “嘘!”闵知行平静一语,“我若是你,不会在临死前说太多;你不怕遭报应,尽管多说!”

    方才,吴德蓉声嘶力竭喊嚷了许久,也不曾有人搭理一句

    一朝天子一朝臣,陈子安驾鹤西游,她也即将殉节,自然没人再买她的账

    见众人不为所动,闵知行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随后又叫住我,“皇后娘娘,稍站片刻”

    他单独留下我,这是何故?

    哭闹叫嚷不管用,吴德蓉索性使出杀手锏,扬手指着闵知行的鼻尖,骂道,“劝你不要太猖狂,别忘了,陈烨毕竟还是本宫嫡嫡亲的孩儿,纵使本宫为先帝殉节,他也一定会为母亲报仇雪恨!”

    冷眼观望,我暗自觉得好笑,为人母亲,竟如此高估自己的孩儿――陈烨会是那般爱母恋母之人吗?

    有同感的,不止是我,只听闵知行笑叹,“别怪我泼冷水,你那儿子没用没长进,只要有酒喝,有女人玩,还会管亲爹亲娘么,还会在乎你的死活么,先帝宾天已有半日,他连看都没看一眼,问都没问一声…我若是你,早就死了这条心!”

    听了他的言语,吴德蓉一脸煞白,厉声惊问,“终究是哪里对不住你,竟以德报怨,陷本宫于不义之境!”

    敛起广袖,闵知行优雅转身,背对她,“是艾死也要死个明白,我只问一句――你觉得仇恨能够铭记多久?”

    愕然无语,吴德蓉瞪大双目,仿佛见鬼般惊骇

    以背影示人,瞧不见他的神情,只觉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落寞清冷

    低低的咳嗽声逸出喉间,他的嗓音略显疲惫,“多少年,不曾唤你一声小蓉了,我要说的,其实你都明白…你与陈子安登临高处俯瞰天下之时,有没有想起那些消逝的生命,有没有念起那些曾是兄弟曾是姐妹的死敌…还记得甄菀么?在你临死前,老实告诉你――长久以来,我所做的一切不为别人,只为甄菀!”

    “甄菀?不要在我面前提起甄菀,是她该死,该死!”伴着狂躁的呼喝,吴德蓉发出恐怖的奸笑,“闵知行,你是这世上最最可悲之人――你爱甄菀,甄菀却不爱你;你喜欢子芸,子芸却不喜欢你!你好可怜,好可怜艾得不到心爱的女子,索性就杀了她们所爱的男人…是你,是你杀了陈子佑,是你害死了林国栋!”

    “你!”闵知行彻底恼怒,果断拂袖

    咻地,三枚秀气的柳叶镖从袖口飞出,见血,封喉……

    早知深宫多冤魂,多阴灵,人命宛若草芥,可吴德蓉是煊赫的国母,是至高无上的皇后,竟无声无息倒在血泊中,变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这下场这结局是不是过于悲惨

    阔步至前,闵知行将手掌搭在我的肩头,淡淡一语,“娘娘,没事了,回宫睡上一觉,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呐,他的心是血肉铸成的么?

    半刻之前,刚刚了结一条鲜活生命;半刻之后,仿佛没事之人,一脸平静

    侧过脸庞,紧盯他的大手,清清冷冷道,“我闻到血腥味了”

    他瞥我一眼,轻启薄唇,“慢慢的,您会习惯!”

    “你在我面前杀人,真的好残忍!”

    他笑了,目光略带不屑,“老臣给您讲过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今日不妨再教一条――置身于后宫中,对仇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是什么歪理谬论,与他对视,我幽幽笑了,“即使你杀了她,甄菀也不会回来,何苦多造杀孽!”

    “甄菀回来了,早就回来了!”眸光久久亭脸上,他细细端详,似乎找寻什么,忽地探手勾起我的下颌,俯身逼近,贴在耳畔暧昧私语,“难道没人告诉你,你就是甄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