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过后,闵知行的日子继续归于平静,该吃饭就吃饭,该练武就练武,一点也不含糊。不过,她开始慢慢研究这个世界。

    那天说出卫太傅要做丞相后,闵知行曾有一段时间吃不下饭,总在担心这天谴什么时候找着她,不过那么些天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估计是迷路了。

    当然,这是闵知行瞎想的。她觉得既然打定主意要帮韩嫣,就要好好熟悉一下目前的行情,好好回忆下《史记》,把那些大人物从各个角落里找出来,做一个合格的先知,让刘彘吃瘪一回。

    还有就是,她觉得自己一定要有足够的实力,无论是权也好、钱也好,不然根本没有资本帮韩嫣。只是这目前对一个八岁的女孩来说未免太难。于是她唯有勤练武功,练累了就叫韩嫣教自己写秦隶。

    韩嫣自然高兴地答应,能手把手教闵知行写字让他觉得很开心。他甚至想着,白天和知行知行一起写字,晚上和知行知行一起睡觉,偶尔太子哥哥来一起玩,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只是某一个早上闵知行的惊叫让他的美梦……呃,不能说破灭,应该是说需要与时俱进。

    “怎么啦,知行知行,做恶梦?”韩嫣急问。

    “不、不是。”闵知行满脸通红,心想该怎样跟韩嫣说呢。

    这时小竹和小菊闻声进房,一脸关切。

    “嫣儿,你先去梳洗用早膳。”

    “为什么呀?知行知行不一起吃吗?”韩嫣靠过去,闵知行避开,窘道:

    “你先过去啦,我等下就过去。”

    韩嫣欲拒绝,但见闵知行一脸坚持,只好说:

    “那我先过去,知行知行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差人去叫大夫。”

    “嗯。”闵知行低头。

    小菊伺候着韩嫣离开房门,闵知行马上红着脸跟小竹说:

    “呃,那个,小竹,你有那个吗?”好像不对,古代人怎么会有那个?那她们是用什么的?

    “姑娘,那个即是哪个?”小竹问道。

    “就是那个啦,我、我那个了。”闵知行脸红,手不由拉过被子,遮住床单上的斑斑红印。

    小竹当下明白,一脸善解人意地说: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小竹这就去给姑娘准备准备,姑娘稍等。”

    怎么这种感觉那么像新婚第一天婆婆派人来查房??

    就这样,闵知行在古代迎来了她的初潮,而这个时间,与现代一样――都是差不多十一岁时。

    用完膳后,小竹命人把被褥全换了,韩嫣问为什么。闵知行脸红,小竹在那里对着小菊挤眉弄眼的,小菊恍然大悟,忙说恭喜姑娘。

    闵知行脸更红:这两个丫头片子!

    韩嫣不解地问:“恭喜什么呀?”

    “呃……那个,”看来是时候了,“嫣儿,以后我们都不能一起睡了。”

    “啊?!为什么呀?我哪里做错,惹知行知行生气了吗?”韩嫣急道。

    “不是不是,是……”天啊,这叫我怎样说出口!

    “回禀公子,是姑娘她长大了。”小竹掩嘴乐道。

    “什么?什么长大了?”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吗?

    “没个正经。”小菊对小竹轻斥道,然后俯身在韩嫣耳边细语。未几,韩嫣脸开始红了,闵知行更是浑身不自在。

    “那、那我们今晚就分房睡吧……”韩嫣轻声说,耳根子都红透了。

    “……”

    怎么这话听起来那么暧昧……

    这几天都不能练武了,闵知行唯有在院子里看书。看着看着,忽然,下腹一阵剧痛,陌生却又熟悉。

    闵知行不禁弯下身子,手放在腹部,眉头紧锁。

    这里哪里有卖金佛止痛丸的?我要广XX牌的!正想着,突然,眼前多了一双鞋,然后传来韩嫣担心的声音:

    “知行知行,是不是肚子痛?用这个捂着。”他把手中的白布袋直接贴在闵知行的肚子上。热乎乎的,痛感顿时减轻不少。闵知行闻到了盐味,以眼询问。

    韩嫣脸红道:“是粗盐。我听小竹说,来、来这个可能会痛,如果把粗盐拿去炒热,然后放在布袋里捂在肚子上会舒服很多,所以我……”说到最后,越说越小声,几乎都听不到了。

    闵知行感到心头上一阵暖流,笑得三分羞涩,七分温柔:“多谢。”

    “不用。”韩嫣双眼依然是那么地亮晶晶,“以后知行知行要是痛了,就来找我,我为知行知行准备粗盐。”

    “嗯。”

    韩嫣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伸出手,轻轻地握住闵知行的手。闵知行感觉有无穷的力量从上面传来。

    午后阳光洒下,树叶交错,斑驳光影。闵知行坐在石凳上,微风吹起她的发丝。韩嫣单侧跪下,衣袖也随风轻舞,左手握住闵知行的手,心脏跳动的频率自一处传往另一处。

    砰,砰,砰。如果可以就这样过下去。韩嫣想。

    忽然之间闲了下来,闵知行觉得很不适应,于是在她吃完第六个雪梨,叹第七次气时。詹其忍不住从屋顶上下了来。

    “小姐要是无聊,可出府外走走。”

    “不用,不方便。”

    “……”

    “詹其,”闵知行忽然好奇起来,“你为什么总待在屋顶上?”

    “上面凉快。”

    “……”

    过了一会,闵知行忍不住又问:“你们是不是自小成为孤儿,然后被刘彘拐卖到他那里的?”

    “……”

    “你们是不是关在一个屋子里,互相杀戮,最后走出来那个才能成为精卫呀?

    “……”

    “你们精卫是不是老帮刘彘做坏事,看谁不顺眼就杀了谁呀?”

    “……”

    “你们精卫是不是在酒楼客栈设了暗哨,收集一些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来威胁哪位官员呀?”

    “你们精卫是不是……”

    “小姐,”詹其忍不住打断说,“还有一个雪梨,你慢吃。”

    “……”

    长乐宫。

    “哼,孤儿?暗哨?亏她想得出。”刘彘道。此时他已经是十二岁的少年,正处男孩生长发育的黄金时期,只是几个月时间,身体已经拔地长高,样子也开始长开,依稀可以看得出日后的丰神俊朗,几年的权术浸淫,颇有一番王者风范。

    姬先生不语,似在沉思。

    “先生怎样看?”

    “不知道殿下是否还记得,当年大婚时丫头说过的一句话?”

    “……记得。”尽管刘彘不愿承认。

    “呵呵,当年丫头说卫太傅会拜相,那时我们只当戏言,没想到今早陛下就下了圣旨。”

    “那又怎样?不过碰巧。”

    “非也。老夫很早就认为,丫头确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本事。再加上她今天对精卫的言论,让老夫觉得或许丫头能在这方面有一番作为,能帮到殿下。”

    “哦?先生言下之意……”

    “呵呵,坤下坤上,六三变爻,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殿下是时候找个在这方面能帮自己的人,放手在朝廷专心一搏!要知道,那梁王最近又不平静了。”

    刘彘眉头紧锁。

    那脏丫头吗?她可以吗?

    “太子哥哥。”正在与闵知行对弈的韩嫣忽然抬头叫道。

    刘彘一笑,喊道:“嫣儿。”顺便看到了闵知行偷偷换了棋子,还在那里得意,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殿下。”闵知行打了个招呼,声音里有奸计得逞的窃喜。

    刘彘心里鄙视:就这德性,她真的能行吗?

    “来了怎么也不叫人通传一下?”

    “听崔管家说你们在下棋,我就吩咐下人们不要通传了,免得打扰你们。”

    “那太子哥哥也来下两盘,嫣儿都好久没和太子哥哥过招了。”韩嫣一脸期待。

    “等下吧,我找闵知行有点事。”怕韩嫣失望,刘彘补充道:“很快的,嫣儿且等一会儿。”

    “这样呀……”韩嫣看看闵知行,竟有隐隐的不舍,“那你要快点回来。”

    “啊……嗯。”他是不是搞错对象了,应该是叫刘彘快点回来才对。闵知行纳闷。而刘彘更是一愣:从什么时候开始,嫣儿对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亲昵了?他们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亲近的?

    “走吧,先生在书房等我们。”刘彘说完,转身离去,眼前这幅依依不舍的画面实在是碍眼。

    “嗯。”

    书房。

    “不见多月,丫头又长大了。”姬先生还是摇着他那万年不变的扇子,脸上摆着招牌式笑容。

    “先生不会是找我来聊家常的吧?”说话老是那么兜兜转转,闵知行可受不了。

    “呵呵,丫头不喜欢聊家常吗?”

    “……”我们有家常可聊吗?跟你聊朝廷你们又不信。

    “得了,先生,入正题吧。”想起韩嫣,刘彘还是觉得很不爽,也懒得和闵知行耗时间,于是单刀直入,“精卫阁的阁主,如何?”

    “啊?什么如何?”闵知行不解。

    “是这样的,丫头,前些天老夫听到你对精卫的一些言论,细细想来,也确有一番见地,尤其是暗哨的设置,让老夫大开眼界。”

    在酒楼客栈设暗哨就大开眼界啦?这可是电视剧和小说里用到烂了的手段,看来这里的情报机构还很落后,各方面都还很不完善。

    姬先生继续道:“老夫想继续听下丫头对此更详细的想法,不知丫头可否告知一二?”

    哈,看来终于有东西可以在刘彘面前炫耀一下了!于是闵知行清了清嗓子,颇为得意地说:

    “其实这精卫阁嘛,按我的想法,可以这样划分:首先,整个架构可以分为一个阁主,一个执行首席,五个处长。阁主嘛,自然是拥有最大权力的人,执行首席听命于阁主,并且在地位上仅次于阁主,

    而五个处长则听命于阁主和执行首席。

    如果有任务,由阁主传达给执行首席,再由执行首席吩咐各个处长,最后由各个处长落实到各个处里的精卫。总之,阁主是不会亲自动手的,执行首席要及时把重要的情报、任务完成情况整理后汇报给

    阁主,并且在紧急情况下有很大的自治权。

    第二,这五个处要有明确的分工,我的建议是一处专门训练武功高手,以备玩刺杀暗杀时用,二处专门负责情报收集,可在各大酒楼设暗哨,三处专门研究武器,没有战事时就打造精卫平时用的武器,

    有战事时就造下战车之类的,四处专门研究医术和毒术,至于五处嘛,因为如果真的按上述所言,建立这样一个组织肯定需要很多银两,但又因为是刘彘你私底下建立的,所以不能问朝廷要银两,所以

    五处就是专门负责利用刘彘手中的特权去从商为精卫阁赚取经费的。当然,如果能够开办妓院、酒楼,和二处联手就再好不过。

    最后,精卫的选取,必定是要忠心耿耿的人,这些人去哪里找呢?我们可以到民间搜集一些怪人,这些怪人醉心于制造武器或者医术毒术的,我们提供这样一个条件给他们,当然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留下

    来,而且不会理会朝廷上的纷争,毕竟他们志不在此。至于一处和二处,我们就找孤儿,当然训练他们不能像我之前说得那么残忍,不过必要的磨练还是需要的,而且对于孤儿来说,我们给他一口饭吃

    ,相当于给了他们一片天,我们再时不时对他们进行洗脑,自然这忠心就培养出来了。”

    闵知行刚开始说时,刘彘还不以为然,越听下去,刘彘就越震惊,最后,刘彘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完全没想到这番说话会从闵知行口中说出,这个连下棋都要趁机换子的脏丫头,居然可以说得头头是

    道,让苦于在建立精卫阁方面找不到突破口的他茅塞顿开!

    刘彘自然想不到,闵知行不过是看电视看多了,就像被琼瑶阿姨荼毒多了的女孩,总在幻想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那,为何阁主不直接吩咐五个处长,而还要设立一个执行首席?”姬先生消化完闵知行的话后提出了疑问。

    “那皇上为什么要设个丞相出来管文武百官?再说,阁主不露面,还可以增加神秘感,让人更加觉得精卫阁深不可测,顺便提高下精卫阁的地位嘛。”其实,闵知行是觉得执行首席这个现代名词很拉风…

    …

    “呵呵,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刘彘不语,似在沉思。

    良久,刘彘才开声道:

    “先生,虽然闵知行说得头头是道,但是知易行难,我还是不放心。”

    “也对,不知殿下想如何考验丫头?”姬先生难得严肃。闵知行则听得一头雾水:考验?!

    刘彘转而对闵知行说:“闵知行,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三年前元旦遇险?”

    当然记得!那次自己差点没命!

    “我已经查到,那次的主谋近日在龙门县出现。”

    闵知行大喜:“那还不快点派人去捉他!”

    刘彘嘴角一扬,道:“这可是你说的,闵知行,本太子命令你即日起程前去捉拿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