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二人并没有走远，而是隐在了不远处的屋檐后，看着大殿的动静，他们明知道旁边有龙影卫，却毫不放看在眼中，辰星因为季凌云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往旁边躲了躲，却换了一句：“别动，叫他们发现了该如何？”将整个龙影卫变作了真正的空气。
子时将到时，湘贵人从大殿走了出来，不知对得意说了什么，惊得得意跪在地上连连扣头，竟是许久都不曾起身，季凌云猛然抓住了辰星的手臂，飞身而下，落在了他身旁，问道：“这些日子她都是这么晚才走吗？”
得意叹了口气，扶着辰星的手站了起来，看了看周围熟悉的人影，说道：“走？她恨不得长在帝君身边了都，音书大人快进去吧，子时开始，帝君有半个时辰的空闲，时辰一过，湘贵人便又会回来。”
“如此反复有多长时间了？”
“将近半月吧，音书大人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进去吧，这会儿附近没有湘宁宫的人，很安全。”
“即便有，也无妨。”季凌云说道。
得意却急忙阻拦：“不可！”
季凌云眯起双眼看着他，终是扔下一句：“你这样子真叫人厌烦！”往大殿去了。
还是昔日熟悉的地方，如今走进来，却多了些让人窒息的气味，这里不在只有金世焕一人了，湘贵人想做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龙案上还摆着一个没有撤去的玉碗，帝君扶着额角低头靠在宽大的宝座上，脸色苍白，季凌云看了看辰星，辰星点头，轻轻走了过去，先用袖边隔着玉碗检查了一番，又用手指蘸取了一些剩余的汤汁在舌尖上试了试，只是普通的补汤，没有异状。
这才靠近了宝座，只是刚要伸手，帝君睁眼了，他挥开了辰星，赤红着双眼看向了下头站着的人，沙哑者嗓音说道：“你？来了？”
“看来帝君果真是身体不适，正好臣带了辰星过来，不如让他给帝君把把脉吧。”
“不用了。”帝君按了按太阳穴，“只是处理了一日的政务，有些困乏而已。”
“不知帝君今日，见了哪些官员？”
“见了谁呢？”他将手搭在了扶手上，辰星抓住了机会，半跪了下来，探上了他的手腕，谁知帝君像是昏昏欲睡一般，没有半分精神，“忘了，好像见了很多，可又想不起来是谁。”
季凌云微微蹙眉，“看来帝君果真是累了，所以才会叫湘贵人过来伺候啊。”
“她？”帝君无力的笑了笑，“她来过吗？怎么朕却不知呢？哦，好像也来过，送了些汤来，味道还不错，朕很喜欢喝呢。”
辰星起身，摸上了帝君的颈后，仍是没有异常，他对季凌云摇了摇头。却错失了帝君看过来的眼神，那双眼睛里似乎并没有辰星的身影，只有一片幽暗。
“帝君从不饮羹汤，不知湘贵人做了什么，这样和帝君的胃口？”
“你也想喝吗？”帝君笑的苍白，言语间却有着宠溺，“可是不能给你，你就死心吧，湘贵人说了，这可是特别为我做的呢。”
季凌云的瞳孔登时就震动了起来，帝君怎么连自称都变了？“看来帝君将湘贵人的话都记在心里了啊，不知道，她还说了什么，让帝君如此念念不忘呢？”
这时，帝君猛然摇晃了几下沉重晕沉沉的头，双眼中倒影进了季凌云冰冷的面孔，瞬间皱了眉，连语气都烦躁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可是中书监有什么事情需要朕知晓？你做主便罢了，不用事事都让他们来回禀，朕没有那么多精力，下去吧。”
辰星不解，出了什么事？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意识混乱呢？
“臣只是想来问问帝君，湘贵人近来伺候的可好？”
“放肆！”帝君突然喊了出来，“朕的事，何时轮到你过问了！朕看你最近是有些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怎么？看着最近全由你一手处置的事情，最后封赏却落在了别人头上，你心里难受了吗？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若不是看你能力尚可，这中书令换谁做不行？反正做决定的，都是朕！”
“帝君的事情，臣自然没有资格过问，只是这宫中也到了该有些帝子的时候了，如果帝君觉得湘贵人还算合心意，就大大方方的册封了帝后有何不可？”
“闭嘴！”帝君将那玉碗摔了出去，“帝后一事，若你再敢妄言半句，即刻将你发配到海兴吹海风去，永远不得回来！”
“既如此，帝君就该将心思收一收，国事尚且繁重冗多，若将精力诸多放在后宫之中，会得不偿失，但帝子一事也该提上议程，听闻帝君前不久很是喜欢一个美人，不如，今晚，就让她来侍寝吧。”
帝君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喊道：“滚出去！再敢多说一个字！朕决不轻饶！”
“不轻饶又能怎样？”季凌云发出了一声轻轻的鼻音，“反正当初的承诺你早就忘了！这一次，你想立哪个女人为帝后！你敢说吗！”
长久的沉默，帝君垂眸苦笑，“朕没忘，可拼命记得又能如何？季凌云，你非要看朕痛苦心里才舒服吗？”
“臣以为，帝君不该这么快，就随便让一个女人染指这个地方，那一次深夜祭拜，帝君的用情至深，臣依旧不敢忘怀，没想到，却是帝君先忘了。”
帝君冷哼一声，若不是恰好遇到了他，那些话，怎么能叫人知道？“云溪那孩子，眼神倒是极好的。”他动了动僵硬的脖颈，突然觉得眼睛酸痛无比，“出去吧！朕很乏，替朕守好中书监，还有侯府。”
话音刚落，竟是靠在了宝座上打起了瞌睡。但季凌云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半个时辰将过，辰星示意他，外头有人来了，是不是要另找出路，但季凌云抬脚便迈了出去，刚好和得意打了个照面。
得意愣了一下，心想他怎么会从这里出来？后头就有人一把推开了他，问道：“帝君尚未传召中书监，怎的大人会出现在这里？”
季凌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那帝君可有帝旨传湘贵人前来侍寝？”
“贵人自然是有的。”
“若是有帝旨，拿出来叫本官看看，若是有宫人前往宣旨，将那宫人叫来，本官有话要问。”
宫婢着急了，说道：“大人这是何意？难道贵人还能诓骗了大人不成？”
“让开！”湘贵人从一种宫婢中走了出来，站在了季凌云对面，笑道：“音书，许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