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嘉敏郡主一直十分敬重曲贡。

    她的父亲,有文人风骨,深爱母亲一人,洁身自好。他并未被礼教束缚,也不看重子嗣,两个女儿的陪伴对他来说已经是全部。

    可惜……

    都是假的。

    他带回来一个女子,与她缱绻相望,完全忘记了他早亡的妻子。

    他做鳏夫多年,再娶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曲贡完全可以按三书六礼,寻一门当户的女子嫁过来做当家主母。

    嘉敏只有高兴,不会反对,她也不希望父亲一个人孤独到老,半生蹉跎。

    可惜,他带回来一个身世不明,且对自己满是恶意和算计的女子。

    嘉敏郡主不敢说她有洞察人心的本事,但是她看得出来,玢娘就是一个满心算计,伪善实恶之人。ъiqiku

    可惜,曲大人眼睛瞎了,根本看不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

    嘉敏郡主这话一出口,曲贡就暴走了,不但要打人,还咧开嘴骂道:“畜生,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忤逆的东西。”

    曲贡毕竟是个男子,力气很大,他这一巴掌要是满下来,明天嘉敏郡主这个新娘子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年糕笨手笨脚的扑了过来,要替嘉敏挡下这一巴掌,只是她太笨了,自己绊了一跤,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嘉敏郡主没事,她自己也没事,反倒是曲贡,直接飞了出去。

    曲贡只觉得自己肚子上狠狠挨了一拳,巨痛就立刻席卷了他,差点把他昨天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对方出手太快了,以至于他都没看到年糕是如何出手的,自己就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院子里都是铺了青砖的,他飞出去两米左右,平沙落雁式着陆,虽然没死,但是酸爽的感觉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跟着曲贡来的小厮,长随,赶紧把曲贡扶了起来。

    曲贡的脸先是红,然后变成紫色,最后惨白一片。

    白得和小纸人似的。

    “扶,扶我回去。”他虽然摔得不轻,但是身子骨没有大碍,很痛,可是全身都能动。

    只是有些太丢脸了,晚回去一步,他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来。

    太惨了,太痛了。

    下人们连忙扶着他往外走。

    曲贡却道:“这事没完,没完。”

    年糕和嘉敏进了屋。

    一个神色坦然,一个略有忐忑。

    “你别告诉我,我心疼了,后悔了。”

    嘉敏摇了摇头,“知知,谢谢你。”

    “嗨,谢什么啊。”

    没错,跟着嘉敏郡主回来的并不是真正的年糕,而是易容过后的陆知许。

    年糕年纪小,胆子也小,遇到事情腿先软了,怎么可能有胆子掌掴玢娘?更不会在曲贡兴师问罪的时候,有胆子把人打成那样。

    她用的都是寸劲儿,看着没啥大事,其实一疼就是好几天,能让人记一辈子。

    陆知许之所以会以年糕的身份跟着嘉敏郡主回来,主要就是怕那个玢娘耍花样,暗地里给她下绊子。

    万一出点什么事,她这个月老要如何面对嘉敏?

    所以陆知许扮成年糕的样子跟了回来。

    “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得挨打了。”嘉敏苦笑一声,“明天是我出嫁的日子,可是这会府上下,哪儿有一点喜气啊。他连宴请都不办……”

    “也怪不得别人,是我性子当了,在京里没有朋友,把人都得罪透了,哪里还有人上门添妆呢。”ъiqiku

    陆知许只道:“你别瞎说,这些都是虚的。圣上赐婚,曲大人这般潦草交差,肯定是要问责的。而且,虚情假意的人,咱们也不需要。你放心,我娘已经找了全福人和喜娘,明天她们就到了。”

    “多亏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哎,咱俩马上就是亲戚了,说这个多见外,只不过,能不能各论各的呀,我还是接受不了你大我一辈儿的事。”

    嘉敏郡主不由得低笑两声,“那人前总不能这样吧,人后,咱们各论各的。”

    “说准了,不许反悔啊。”

    “嗯,一言为定。”

    虽然曲家什么都没准备,但嘉敏郡主还是自掏腰包,订了一桌席面,让人送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她为自己庆祝,有好友相伴,足矣。

    因为第二天要早起,嘉敏郡主没喝酒,陆知许陪她吃过晚饭后,早早的就歇下了。

    夜半时分,有几道身影悄悄翻墙进了院子。

    扮成年糕的陆知许猛然睁开眼睛,心道果然来了。

    玢娘根本就不会让嘉敏顺利地嫁出去,虽然圣命难违,但是如果嘉敏自己出了意外,遭到凌家嫌弃退婚呢?

    圣旨也不能让凌阳侯娶一个失了清白,变成破鞋的女人吧。

    玢娘早已安排好一切。

    她让人扮成采花大盗,半夜翻进嘉敏郡主的院子里。再用迷香那种东西,将郡主迷番。

    剩下的事,就是一段不能说的故事了。

    只要得手,嘉敏郡主就是全身是嘴都说不清了,她婚前失贞,还有哪个男人会要她。

    趁着消息还没传到山上去,赶紧把人带走……

    只可惜,玢娘千算万算,没有算计到陆知许会乔装改扮跟着嘉敏回来。

    她派来的那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铺子失窃一案的苦主,银楼的掌柜和伙计。

    陆知许的功夫自不必说,对方以为是手到擒来之事,没想到藏着她这么一个大杀器。几人在陆知许手下走不过三招,最后全被陆知许撂倒不说,还用绳子把几人全都捆了起来,嘴也堵上。

    嘉敏郡主披着衣裳坐在床上,眼神发冷,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不敢想,如果陆知许没和她回来,她的下场该是怎么样的。

    她还有脸活着吗?只怕会寻根绳子吊死自己。

    可人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吗?

    她失去了一条命,凌飞羽至此怕是也要坐实他命硬,克妻的说法了。

    “知知,我该怎么办?”她脑袋乱糟糟的,又很清醒。

    “按正常的程序走,这几个人嘛,自有他们的好去处。”陆知许道:“你就别担心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起,你就是凌阳侯府的女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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