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趴在陆知许的身旁,眨着一对黑宝石般的大眼睛,小声问道:“娘,你不舒服吗?”

    “没有。”宝儿的声音不向以往那么欢快,陆知许听得出来,宝儿现在很不高兴,估计是担心她。

    宝儿十分不理解,又问,“可是爹爹抱着你回来的。”

    “啊……”陆知许一时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说。

    “娘。”宝儿圆圆的脸上全是不解之色,“不舒服的人才会让抱着。”

    陆知许满头黑线,她从来都不知道语迟的宝儿也能这样的伶牙俐齿,这小家伙好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脸的天真无邪,但陆知许仿佛看到他的头上长出了两只角。

    小坏蛋。

    “娘是有些不舒服。”陆知许咬牙切齿地看着坐在不远处的罗炽,十分违心地道:“因为不舒服,娘才麻烦你爹的。”

    宝儿又锲而不舍地追问,“娘,哪里不舒服,肚肚?”

    陆知许哭笑不得地摇头,“不是,娘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宝儿这才放心了,“那你睡觉,我不吵你。”他使劲往床下爬,安全落地后去找罗炽了。

    “爹爹,我们别吵娘,我们喂兔子去。”

    罗炽一把抄起宝儿,“好,我们喂兔子去。”他抱着孩子往外走,出门前还回头看了陆知许一眼,似是笑了。

    那笑容似乎在调侃,又像是带着几分宠溺。

    “什么呀。”陆知许莫名觉得有点心虚,往后一缩,干脆躺在被子里。

    罗炽那个笑容来得莫名其妙,还有点击中心巴的感觉。陆知许就算不说,也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狠狠地跳动了几下。

    “我是个怪阿姨?”

    特喵的,罗炽人设要崩啊,说好的高冷矜贵呢?动不动就笑,还笑得那么好看,是什么意思?httpδ:Ъiqikunēt

    “陆知许,你完了,你对着他留哈喇子。”

    这简直是惊天噩耗。

    不行,她得找点事儿干。

    陆知许赶紧起来,让人打水,她洗了一把脸,研究起明天回门要带的东西。

    “把世子拟的单子拿给我瞧瞧。”

    新梅连忙将单子拿过来,递给陆知许,“您看看还要添些什么?”

    陆知许接过来一瞧,好家伙,这哪儿是回门啊,好像是去送货的,送货的都没有这么全面。

    单子上有酒,有肉,有茶叶。丝绸、锦蜀,各式皮料子,还有几套文房四宝,一看就是给虎子准备的。

    除了这些,罗炽还准备了一些补品,什么燕窝,人参,大大超乎陆知许的想象。

    “这么多,还添什么。”陆知许将单子还给新梅,顺嘴问了一句,“国公爷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他要验证自己是不是韦老的徒弟,定然会派人跟着。

    她倒是真金不怕火炼,就怕姜氏不甘心,在这里面弄什么事。

    “要不明天就不回去了?”

    新梅听了,立刻不知所措起来,“夫人,这,这回门可是大事。”出嫁女子不回门,可不仅仅是脸面问题,将来娘家都跟着抬不起头。

    “可是我得风寒了呀?”这不是一个完美的借口吗?httpδ:Ъiqikunēt

    新梅就道:“要不您和世子商量商量,奴婢就是觉得,您要是不回去,老太太会难过的,说不定还要担心您在府里出了事。”

    也是啊!

    “行吧!”陆知许道:“反正我现在病着,就懒着吧。”

    纪妈妈竟然真的给她煎了药,还端到了屋子里来。

    “夫人,这药的煎。”纪妈妈笑呵呵地解释,“这院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陆知许知道这是装样子给别人看,自然不会反动,她本身对药味也不反感。

    上房那边,姜氏听说陆知许的院子里真的煎了药,牙根咬得紧紧的。

    “我不信她真的病了,怎么就那么娇贵。”农妇都是贱皮子,天生天养,怎么可能站了半个时辰就生病了。

    “或许是逃荒的时候伤着了,落下了病根?”李妈妈觉得,要真是这样,以后陆氏动不动就晕倒,可有热闹看了。

    “短命相。”姜氏等的不耐烦,“陆氏呢,怎么还没来?”

    李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姜氏说的是罗通的陆知音,连忙道:“老奴再去催催。”

    正要往外走,屋外传来了走动的声音,有人道:“二奶奶来了。”

    姜氏的眉毛不悦地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婆母。”陆知音微微福身,“您叫儿媳妇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姜氏一肚子气,全都撒在陆知音身上。

    “你都进门这么长时间了,身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姜氏不悦地道:“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

    陆知音这才反应过来,姜氏说的动静是什么。

    “婆母,她怎能和我相提并论?您是不盼着自己的儿子好吗?”陆知音振振有词,“若不是看在世子的面子上,无人敢过多议论,咱们家现在只怕都成笑料了,让那女人进门做了正妻,简直岂有此理,有辱斯文。”

    姜氏听了这话,只觉得额上青筋蹦得厉害,更头疼了。

    “现在说的是你,你扯人家干什么!”

    陆知音脾气再怎么骄纵,也不敢公然和婆婆对着干,只能低头不说话。

    “明个儿请个大夫过来,给你好好调养一下身子,通儿也不小了,有了嫡子,才能安心和你过日子。”Ъiqikunět

    陆知音有苦说不出,她并不想给罗通生孩子,那就是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浑蛋,可是她也知道,女人只有生了儿子,才能站住脚。

    “知道了。”

    姜氏现在看到姓陆的就头痛,口气也不好,“你要贤惠才能抓住通儿的心,他天天在外面胡闹,花天酒地,你这个当媳妇的没有责任吗?”

    陆知音差点背过气去!

    她才嫁给罗通几天,他是现在才花天酒地不回家的吗?怎么,难道前二十年罗通都是洁身自好的好人,她嫁过来了,罗通就变成纨绔了?

    陆知音气得发抖,可是她知道和姜氏讲不明白,哪儿有当娘的不向着自己儿子说话的,罗通是从姜氏肚子里爬出来的,他什么德性,姜氏能不知道?

    不过就是在陆知许那里受了气,到自己这里找补罢了。她到底清不清楚,谁才是她亲儿媳妇啊!不敢把陆知许怎么,就欺负她?

    哪有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