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雅文学 > 其他小说 > 我看到了你心里的小怪兽 > 第 8 章 小怪兽
    第七章

    “谢谢你了。”她小声道谢,瓮声瓮气的。

    温立回头,沉默片刻,他直觉得这几次道歉里,只有这一次是完完全全发自内心,但又觉得这样揣测一个女生不大好。

    “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次和我说‘谢谢’了。”说着,他还用手指比出,不过他的姿势有些奇怪,一般人都是用“ok”状来比三,而他倒像是有点像发誓一样。

    遥行表情有些错愕,明显会错意:“那……那你想要什么谢礼?”

    温立同样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似笑非笑,眸子里一滩墨色化开,他打趣:“礼倒不用了,别总是让我撞上你受伤就行,怎么着也不能一天谢人三次不是?”

    “哦。”她应了声,谈不上带气但也绝对不平和,温立真是奇怪了,为什么她对他得态度总是这么古怪?

    邹岩和那个男生回来了,一个两手空空,一个提的大包小包。

    遥行不用问都知道这是邹岩得杰作,她肯定敲了人家一杠。

    “小行星,你别用这个表情看,我可没有逼他买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心里愧疚买来给你的。”邹岩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冰棍,撕开塞嘴里,轻抬下巴:“喏!不信你问陈小龙!”

    被点到名儿得男生很是“顺从”得点头,一点都看不出挣扎:“是,这些都是我愿意买的,毕竟把你烫伤了,对不起。”

    遥行意味深长得刮了邹岩一眼,同时也觉得这孩子也是真的实诚,被忽悠得团团转还给人数钱。

    她看不下去了,连连摆手,嗓子略哑:“不用了,你把买的冰袋给我就好了,剩下的你拿回去自己吃吧。”哪料陈小龙梗脖子犟:“不行!我犯了错就得负责!”他硬生生的把买的东西塞到邹岩手中,还跑去校医那里付了药钱。

    遥行被他这句“负责”雷的外焦里嫩,目光火速投向邹岩进行求救,一块冰缓慢从邹岩喉间咽下,很显然,一向以唇战群雄为傲的人这会儿也属实哑了火。

    “咳咳”

    邹岩佯装没看到,视线别到一旁,清清嗓,十分的人畜无害。

    “”

    医务室里很安静,空调看样子已经有些年月了,机器运作声咯噔咯噔的响,冷气随着扇叶上下打在空气中,沉沉压住热气颗粒。

    遥行索性装死睡着。

    过了一会儿后,温立起身对陈小龙说:“不然我们先走吧,这里也没什么需要我们两个男生帮忙的,一会儿还要抹药挺不方便的。”

    许是意识到刚才自己讲错话,陈小龙红着脸尴尬点头:“邹岩,那我们先回去了,她要是还有哪儿不舒服你记得和我说,我一定不会不管的!”

    邹岩:“知道了,对了,你们记得帮我们俩给谢算请假。”

    温立颔首,走之前又不经意看了遥行一眼,脸直接埋进枕头里,四肢一动不动,很像他小表妹怀里时常抱着的小布偶娃娃,不过,她更蔫蔫的。

    本来遥行只是装装,结果就那么迷迷糊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输液管里正在回血再抬眼看看邹岩,躺在另外一张床上睡得正酣。

    无奈之下,她只能自己拔下针头,摁住胶纸跳下床走到邹岩床边毫不客气的掐了一把她脸上的肉:“快点起来,我们该回去了。”

    “唔?”邹岩迷瞪瞪的睁开眼,慢一拍地问:“打完了?这么快?”遥行无语:“现在已经五点了,再上一节自习课您就要吃晚餐了,这位小姐。”

    “”

    回去的路上,邹岩问遥行这两天要不要去她家住,毕竟身上有伤在宿舍住不是很方便,可遥行不愿意麻烦:“算了吧,你不住校,你是不知道请个假要多麻烦,我要先跑去找老崔签假条还要拜托宿舍长把假条给晚上查寝的老师”

    “没事儿!”邹岩缠上她胳膊,自告奋勇道:“我陪你去跟老崔请假,而且好不容易生一次病多难得的机会啊!”

    “等等——”遥行抽出胳膊,朝旁边挪了一步,确认安全后她肯定道:“你不对劲,突然这么殷勤,事必有妖。”

    “还有,什么叫做好不容易生一次病?你这种为了男人就不顾姐们身体的女人是会遭天打雷劈的知道吗?”

    邹岩悻悻笑笑,重新挽上遥行,用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说:“哎呀,一眼就被你看穿啦。”

    “说吧,你又要干嘛?”

    “也没什么,就是想晚上你陪我说说话,而且”邹岩略迟疑,表情怪怪的,“他明天回来,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他搭话,就暑假给他过生日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敢和他说过话了,他回来的次数也很少。

    我总害怕,他以后就不理我了。”

    说完话,邹岩脸上的神采乍然全无,垂头丧气。

    遥行从小和邹岩就在一起厮混,对顾庭喻的事情也知道的差不多。

    从邹岩十岁开始吧,顾庭喻就在担任她的语文家教老师,在当时那个年代“补课”这个概念都鲜少有人知道,更别提去补习一门“是个中国人都会的课”。但邹岩性子太过泼皮,邹母觉得还是要稍微管管的,没法生硬管教,那就让她学学诗词歌赋,教也不能瞎教不然也是弄巧成拙,干脆直接托人请来一个还在上大学的顾庭喻来教。

    当然,邹岩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那么小就对顾庭喻产生男女之情,大概是初二的时候,遥行第一次从大大咧咧的邹岩脸上看到忧忡得神情。

    相较于邹岩得剃头担子一头热,顾庭喻就显得格外冷淡。

    而遥行心里总是暗暗觉得他这种冷淡不是没有察觉出来邹岩喜欢他,把她当做学生的冷淡,是明明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依旧当做不知情得冷淡。

    或者换一种说法,在他眼中,像邹岩这种小女生得满腔热情不值一提,压根就不必他费心思去想如何处理,如何善后,到最后又如何走向。

    想来也是,顾庭喻有比她们多了十个年头得阅历,想法做事思维肯定不会相同。

    可遥行同样也不认同那些所谓的“成年人”这个牌子就可以站在更高的制高点上来对她们进行“批判”。

    不是说走过更多路得人所做的决定就是万无一失得,人一生总是在得失之间不断平衡,不断找寻那个最符合自己心意得东西。

    每个人要走的路或相同或不同,结果总是那么几样,重要的是这过程走的你是否心甘情愿,没人有那个权利在没走前就去否认别人的决定。

    遥行讨厌“成年人”口中动不动就搬出“为你好”得免死金牌,好像一句“为你好”就可以彻底摁住小孩子思想的齿轮。

    而她也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准备要告白了吗?”遥行问的直白,邹岩脸刷的一下通红,不可置信般瞪圆眼睛,左右看了下后,拽着她往一旁走,做贼似得压低声音:“小行星,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怎么可能和他告白啊!”

    “那你假期没事就往一中跑,还总是问你舅妈一中教师考试审核标准,一个生日礼物跑了整个县城,等等这些都只是因为他是你老师,你要作为学生回报?”遥行刻意咬字重“作为学生”这几个字。“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乐善好施了?”

    邹岩眼眶慢慢泛红,“小行星,你为什么突然说的这么难听?他能在一中当老师也是因为他优秀啊,不然我就算再怎么问考核标准也无济于事啊。”

    遥行也恼自己刚才说话不把门,语气放软:“那你觉得现在这样好吗?他明知道你喜欢他却不疏离,也不表明态度,你的心意这样被糟蹋真的好吗?”

    “什么?”邹岩开始慌乱,神情躲闪,但眼神却丝毫不乱,遥行察觉不对:“你……你该不会知道吧?”

    “小行星,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她一字一句道,“现在也才不过两年时间,以后会怎样并不清楚,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又会因为别的男生一个动作而移情别恋。青春里喜欢的人来来往往,太正常了,他和我不一样,我今年才十六岁,人生道路都是未知的,会有充满形形色色得人事,不确定性也极高。

    可是顾庭喻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像他这个年纪的一般最多不出两年就会在家里人的安排下,找个差不多的女生结婚生子,这辈子也就基本固定下来了。”遥行从没想过会从邹岩嘴巴里冒出这么多极具世俗现实得道理,她想反驳,可又确实如此,她心里涌出了从未有过的悲凉。

    邹岩很认真的看着好友,内心却再一次感觉到了撕裂得难过,刚才那些话都是顾庭喻一字一字得讲给她听得,他并没有像遥行说的那般不堪,他甚至在当天很冷静的将这些道理一条条罗列在纸上,叮嘱她回去好好看看。

    这些都是为她得未来着想。

    她当时就回了一句话,现在也说给好友听:“我只是喜欢上一个人而已,没道理要因为对方的拒绝就放弃喜欢。

    这是我所拥有的权利,并不想因为任何人而去放弃。

    我妈告诉我说,能够完完全全去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如果碰上了这个机会,不论结果都要牢牢抓紧,好好享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