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玄虽是笑着，但姜怜能感到他的笑意下遮掩不及的痛色。
她不知该怎么开口去问苍玄曾经发生了什么。
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他。
苍玄从不在她面前提及母妃的死，每当她想要问时，看到他的躲闪，看到他眸中藏起的那难以言喻的悲痛之色。
姜怜便不敢再开口去问，她不想将他藏起来的伤口一次次揭开。
不想让他一次又一次的痛。
“殿下喜欢就好。”苍玄的嗓音轻柔。
让她坐下，眸光轻瞥，看到桌上的两盘糕点，动作微顿了一瞬。
姜怜看到了他眸中那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也看向了萧衍之送来的那些糕点。
不等她给苍玄解释这糕点的来处，苍玄忽的一笑，抬眼看向她：“殿下可有尝过这糕点？”
姜怜不解他为何看到糕点后，突然笑了，还问她可否尝过。
但看他心情还好，她如实点点头：“嗯……”
她本不想吃的，但姜锦晏说很好吃，非要她尝尝，尝过后感觉味道确实不错。
那糕点做的很精致，似一朵盛开的花，花心是嫣红的。
味道也很特别，入口有一股很清淡的花香，甜香不腻，回味绵长。
苍玄拿起一个糕点，目光落在上面打量，再抬眼看向姜怜，眸中是浅淡的笑意：“殿下，这是柔妃娘娘做的。”
“柔妃娘娘……”姜怜第一次听他提起，有一丝疑惑。
能让苍玄看到糕点就知道是谁做的，还能让他主动提起的人。x33
一定也是他所惦念的人吧……
知晓她不知是谁，苍玄解释道：“柔妃娘娘是云央的母妃。”
提起萧云央，姜怜便明白了。
看萧云央待苍玄那般亲切，想来柔妃娘娘待苍玄亦是如此。
萧云央昨日偷跑出宫去找了他们，那柔妃娘娘应当也是知道苍玄回来了。
今日便给苍玄做了糕点送来。
只是，为何是萧衍之送来的？
嗯……也许是柔妃娘娘现在还不便前来见苍玄吧。
苍玄看着手中的糕点，放近唇边，张口浅尝。
熟悉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这是当初他喜欢吃的糕点……
看到苍玄吃到糕点，面色柔和下，姜怜眸光微动，轻声开口问道：“这糕点是你爱吃的？”
姜怜极少见到苍玄会吃糕点，只有偶尔她觉得好吃让他尝尝时，他才会吃。
这次，看他主动尝起了糕点，又是柔妃娘娘做的。
那一定是因知道苍玄爱吃才会送来的吧。
苍玄微微点头，望着姜怜道：“是我幼时喜欢的，也是，母妃最爱吃的。”
“母妃最爱的……”姜怜看了眼他手中的糕点。
“母妃很爱吃柔妃娘娘做的糕点。”
苍玄说起这个时，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难得笑中少了几分苦涩：“每次母妃用糕点配酒同食，总要被柔妃娘娘说教……”
听他愿意说起母妃，提起从前，姜怜心中松了口气。
她想了想，问道：“糕点与酒同食……好吃吗？”
姜怜还是第一次听说糕点与酒一起吃，一般都是会和茶一起吃才是，她有些好奇那会是什么味道。
看她很好奇的样子，苍玄眉尾轻挑，嗓音淡笑道：“殿下想尝尝看？”x33
“……”姜怜想了想，看着糕点，有些认真道：“没有酒。”
看她是真的想尝尝看，苍玄忍不住轻笑，拿起一个糕点递到她唇边：“殿下还是饮茶的好，那个味道，殿下不喜欢。”
姜怜看着他，很自然的咬了口他递来的糕点，不解道：“为什么？”
苍玄眸光微动，抬手用指腹擦掉她唇上细碎的糕点，嗓音轻淡：“因为，味道很怪。”
他试过，那味道，谈不上好吃，甚至有些苦涩。
但他记得母妃每次吃的时候都很开心，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也许是他的酒不对，糕点也不对。
母妃饮的酒，是她亲手酿的，糕点是柔妃娘娘亲手做的。
在苍玄学着母妃，想要尝尝那个味道的时候，母妃不在了，他也吃不到柔妃娘娘做的糕点了。
如今，即便吃到了糕点，也，再也喝不到母妃酿的酒了。许是他此生都不会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了。
姜怜吃着糕点，看苍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失落。
她想了想问道：“柔妃娘娘和母妃相交甚好？”
听苍玄的言语中，姜怜觉得母妃和柔妃娘娘的关系应当很好。
苍玄又喂了她一口糕点，点头道：“是好友，也情同姐妹。”
自苍玄幼时起，他便记得，柔妃娘娘和母妃经常待在一处。
但她们的性子完全不同。
柔妃娘娘温婉贤淑，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做糕点吃食也是一绝。
可母妃习武，性子自然不温婉，琴棋书画也是样样不通，做的吃食也更是无法入口。
她们两个性子差了许多，但关系却是极好。
也因此，在母妃出事后，柔妃娘娘因为母妃求情，被打入冷宫……
姜怜想了想，想要再问他些什么，听到殿外春华的声音。
“禄公公。”
听到禄公公来了，姜怜下意识看向苍玄，发现他并没有要躲起来的意思。
苍玄不紧不慢的喂她吃掉最后一口糕点，为她拭去嘴角的碎屑。
看他不躲，姜怜明白了，苍玄要面对的事，是躲不掉的。
即便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长公主殿下，您……”禄公公一进殿，看到这一幕他惊讶的神色难以遮掩。
他不惊讶于他们那亲昵的举动，让他愣住的，是终于看到了太子殿下。
“太……”禄公公想要开口唤他，可又连忙住口，不敢说错话惹太子殿下不快。
“禄公公何事？”姜怜开口问着，唤回了禄公公落在苍玄身上的目光。
禄公公收回目光，对他们恭敬行了一礼，声音似乎颤了颤：“长公主殿下，圣上有请。”
听到圣上要见她，姜怜下意识的看向了苍玄。
苍玄也正望着她，在她询问的目光中，唇角勾起淡笑。
姜怜迟疑了片刻，起身道：“有劳禄公公带路。”
“是……”禄公公应着，但他没有动作，格外小心的抬头看了眼坐在那并未起身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