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红灯终于变成了绿灯。

    他终于为她抢回了一条命。

    陶软被推进了icu,汪澈也晕倒在了手术室。

    三小时后,男人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身,“陶软!”“小澈,你醒了?别激动,小软还没有醒过来”

    汪老一直守在他床边,就是担心汪澈醒来后会着急。

    他想起身,也被汪老摁回了床上,“要想照顾好小软,自己的身体也要健康,老实在这待着,你要输血。”

    尽管汪老的脸色很严厉,可眸底还是压抑着心疼之意,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会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呢?可是他管的了几年,那几年之后呢?陶软于汪澈而言,成也是她,败也是她,就算他是父亲,也左右不了感情的事。

    “爸她不会有事的吧?”

    汪澈闭着眼睛,浑身抑制不住的轻颤着。

    “小澈,你是院长,也是教授,难道这种问题还需要别人为你解答吗?”汪老拍了拍他的胳膊,“她会醒过来的,只是不知道会在哪一天所有医学上我们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要看病人的自主意识,如果小软她本身不想清醒小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天,病房里,传来男人一阵又一阵难忍的哽咽声,长廊里,一向见惯了生死的医护人员,也为之动容的脚步慢了几分。

    a市最权威的国际医院从这天起封闭了整个六楼,院长无论那些权贵用多少钱也拒不问诊。

    一月后,男人憔悴的脸上终于见了一丝笑容,今天是陶软被推出了icu转普通病房。

    这就意味着,她已经在好转。

    午后,汪老刚推门进来,就看到汪澈正在为陶软小心翼翼的捏着脚,这一个月什么都是他亲力亲为,女护工每天只会出现一个小时,那就是为她擦全身的时候。

    “小澈。”

    “姐”

    男人回过头,眸中的温柔还未散去,“爸,小安,轻声一点。”

    几人坐在陶软的病床旁,看了她好一会儿。

    良久,汪老有些为难的开口,“陶然说想见你。”

    汪澈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自从出了事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过陶然的名字,陶软出事那晚,病房里的监控,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他看的有多心惊动魄,看的有多心疼,可陶软的话他也听的清清楚楚,她一直让陶然走,就是想到了如果她自己救不回来,也不要陶然承担法律责任吧?

    所以就算那晚他看着监控,眼眶一次又一次红了,就算他已经无数次拿起电话准备报警,就算他恨不得立刻过去掐死陶然,可一想到,陶软那像是在交代遗言的话,那些心里掀起的一层一层的巨浪还是被他如数压了下去。他攥紧了双手,“我没空,爸,安排她住校吧。”

    那监控汪老也看到了,他怎么会不明白汪澈的心里在想什么?可“小澈,解铃还须系铃人,难道你以为小软醒过来就真的会和陶然恩断义绝吗?我们都了解陶软她是心软的人何况伤她的人还是她最宝贝的人”

    “爸,小安要回来了,不要说这些事。”

    他要给陶软留些美好,不想把日子过的不平静,他清楚的知道,陶安虽然平时不言不语,可陶安很看重陶软,陶安又是陶软救回来的,种种恩情之下,陶安年龄又小,如果知道了其中因由,很难保证陶安不会对陶然做出什么事,他不想,因为这些不确定的因素让陶软烦心。

    汪老看透了他的心,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然然的事,我回去会办好,这段时间你和小软都不在,然然又像回到了以前痴痴傻傻的样子,平时除了笑也不开口说话”

    汪澈淡淡的嗯了一声,小心的放下了陶软的双脚,继续为她揉着腿,并没有回答汪老的话。

    长长的叹息后,汪老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了几颗药丸递给了汪澈,“每日半颗,连续吃上六天,这些药会护好她的心脉。”

    汪澈接过拿在手上,这一刻,他还不知道,这些药对汪老来说有多重要。

    陶安回来后,汪老就带着他回去了,陶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都在这也没用。

    入夜,汪澈一如既往的为她揉着掌心的穴位,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儿时的趣事,还有那些他从未敢开口言明过的心意。

    这是间套房,可汪澈还是习惯性的搬了张小床在她的房间保有距离的守着她,这个时候,他一刻也不想离开。

    国内,何家。满地狼藉。

    “为什么还没有她的消息?!”

    男人背着身站在暗影里,手掌正往下滴着血。

    “何总我们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找了很多关系,也没有陶小姐的消息”

    “废物!”

    酒杯猛地砸了过去,男人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仿若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野兽,“给我找!就算是把天给我翻过来!我也要找到她!”

    底下跪着的保镖不敢当误,近乎连滚带爬的跑出了书房。

    商业动荡,龙头何家不知怎么一天之内同时得罪了林家和商家,外界传闻,是因为何家的大少爷为了找一个女人带着人闯了进去,翻了个天翻地覆。

    夜色中,多了一辆权贵都认识的车,那辆车里坐着一个男人,众人见之,像避开鬼魅一般远离。

    时间一天天过着,半月后,陶软的气色微微有了些转变,而这些转变,就足以让汪澈高兴的像个孩子。

    季节更替,已经是春天,万物复苏的时节,天黑也晚了一些。

    他一如既往的为她揉着手心,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说着他的心里话。

    入夜,他简单喝了些清粥,坐在一旁的书桌上抄写着经文,到今天为止,她已经睡了三个月了,可还是不肯醒过来,而她睡了多久,他就在这陪了多久,原本面目温柔的他,如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五官更像被刀削过似的棱条分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