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你欠我的，就用一辈子来还
总不至于……被贺西年赶下床吧？！
然而。
最不可能的事情，却是货真价实的发生了。
那一天晚上。
贺西年在回家之后，掀开被子看到浑身赤果的叶思玲，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
这个男人宛若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那张原本温柔斯文的脸上，充斥着可怕的阴霾骇气。
他抓着叶思玲的手，将她狠狠地拉下了床，尖锐刺耳的话语，也紧接着随之而来。x33
“叶思玲，你这么做又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逼我吗？！”
“我说了要等等，你为什么不听？！我们结婚还不到两年，只是两年的时间，你就受不住寂寞了？！”
“原来你跟那些愚昧无知的女人也没什么区别！叶思玲，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指责，痛恨，愤怒。
一夕之间，如排山倒海一般，全都压在了叶思玲的身上。
她冰冷的摔在地上，身上不仅是疼痛，更是被人狠狠地戳了脊梁骨。
叶思玲不知道贺西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甚至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如此疯狂的一面……
贺西年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就用那样冰冷的眼神，恶狠狠地看着赤果的叶思玲。
仿佛要把心底里的怒气，在这一刻全都宣泄出来。
叶思玲由内而外的发愣。
她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
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无法站起来。
只能用手抓着床上的被子。
将她的狼狈不堪，勉强的裹住，藏起来。
哪怕是这样。
叶思玲却还在道歉。
“西年，你怎么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这么做了。西年，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是我错了……”
她倒在地上，仰头看着威严的丈夫。
贺西年的胸口正在呼呼的喘气。
男人嘴角紧抿着。
眼神里是晦暗不明的浓雾。
他此刻也在剧烈挣扎。
疼痛和痴狂，深深的笼罩住了他的脸庞。
叶思玲看得一阵心惊胆战。
她倒不是怕贺西年真的动手打她。
反而是心疼……
那样发狂的贺西年，让她害怕，也让他心疼。
曾经那个温润谦和的青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一副模样。
叶思玲顾不得她身上的疼痛，而是想先起身去安慰贺西年。
但是她刚刚一动，裹着身体的被子，从她身上往下滑落，露出了雪白一片的锁骨和肩膀。
这一幕。
再一次刺痛了贺西年烧红的眼睛。
让原本在极力忍耐、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贺西年，再一次的暴走。
“叶思玲，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不想做一个正常的男人吗？你以为我不想有小孩吗？！”
“要不是你，那一年冬天的时候我根本不会跳下河去救人！也不会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那么久！更不会因此变得……变得不是一个男人！”
“呵呵，叶思玲，你知道吗？我根本不想跟你结婚，也不想留在这个破地方！是你害的！这一切都是你害我的！”
贺西年在疯狂的死后。
这个习惯了压抑的男人，哪怕是吼叫，也是深深的压着喉咙。
将原本响亮的话语，变成了嘶哑低沉，如同是地狱来的阴冷。
在这一刻。
叶思玲也终于听到了贺西年心底里的话。
但是……
太多了……
除了那些憎恨和愤怒之外，还有他话语里的意思……
太多的信息冲进了叶思玲的脑海里。
那个时候的叶思玲，也只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在短短的一时间，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只看到贺西年在痴狂之后，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将她一个人扔在冰冷的地上。
叶思玲裹着被子，却还是冷到全身发抖。
她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全都是贺西年说的那些话。
他说……是为了她，他才跳下去救她的父亲，才变成了一个不正常的男人。
他说……他根本不想结婚……
他说……他根本不想留在这个村子里……
这是贺西年心底里最真实的话语。
叶思玲整整想了一个晚上，根本都没有合眼。
当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
她想到了父亲最后跟她说的话……
【……他会恨你的，恨你将他锁在了这个地方。】
这一切，都成真了。
贺西年在恨她，打从心底里的痛恨她这个妻子。
那阴冷而增很的眼神，让叶思玲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叶思玲也在那一夜之后，彻底明白了原本那一段懵懂青涩、即将结束的感情，为什么会开花结果。
当贺西年跟她求婚的时候，根本不是出于对她的喜欢。
而是他带着怨恨，拽着叶思玲一同掉下深渊。
那一夜，叶思玲对美好婚姻的幻想，彻底的破裂了。
在失去父亲的第二年，叶思玲真的长大了。
等天亮之后，又是新的一天。
但是叶思玲的家，却再也无法维持原本的模样了。
之后的日子……
以及跟贺西年的关系……
叶思玲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下去。
一个增恨自己的丈夫，他们的婚姻真的可以继续维持吗？
当叶思玲迟疑地时候。
贺西年却回来了。
他仿佛跟以前一样，在村公社睡了一觉，然后在天亮的时候回家洗脸，换衣服。
连他的神情，也平静如同往昔。
就好像昨天晚上的争吵，从未发生过。
叶思玲在一旁怔怔的看着，面色惨白，双眼无神，整个人跟没有灵魂了一样。
但是贺西年却平静的走到了她的身边。
男人说道，“思玲，你的脸色不太好，去洗把脸，我们坐下来谈一谈。”
那样的语气。
还带着关心。
也如同每天的日常。
明明愤怒暴走的人是贺西年，但是此时一头雾水，紧张无措的人却是叶思玲。
要不是叶思玲的身上，还有这摔下床的疼痛。
她说不定会以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噩梦而已。
叶思玲洗脸整理的时候。
贺西年在厨房做了早饭。
两人坐在餐桌上，面前的白粥冒着热气。
贺西年将叶思玲最喜欢的小菜，放到她的面前，也把唯一一个鸡蛋，放到她的碗里。
叶思玲对他的这一份“好”，却是生出了恐惧的。
甚至连筷子，都不敢碰一下。
贺西年没有逼她，而是如常的开始吃饭。
一边吃，一边说着话。
“思玲，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是我情绪激动了，不是故意要动手的。”
“既然你听到了，我也不瞒着你。除了不能生孩子，我们还是夫妻，以前是怎么过日子的，以后我们还是怎么过日子。”
“那样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发生第二次。你安心吃饭吧。”
他神色平静，语气沉稳，一句一句，自然的说道。
叶思玲的脑海里，又是嗡嗡了一下。
她根本看不懂面前的男人。
在那样深重的憎恨之下，贺西年又怎么能如此平静的说出往后。
叶思玲疑惑地问道，“你不是……不是恨我吗？”
贺西年没有回答叶思玲的这个问题。
他只是筷子夹了菜，放到叶思玲的碗里。
但是这就是默认。
叶思玲听得懂。
贺西年还是恨着他。
叶思玲顿了顿，紧张的开口，“西年，我们……我们可以看医生……或许……或许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啪！
贺西年的筷子重重放在了桌子上。
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叶思玲整个人恐惧的颤抖着。
贺西年面色阴霾。
虽然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的疯狂，却也是阴沉沉的可怕。
他冰冷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叶思玲。
“你是觉得我还不够丢人？！还想把这个事情闹到全村的人都知道？！”
“叶思玲，为了你，也为了你的父亲，我现在变成这样，甚至放弃了跟老师一起回城的机会，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x33
“你连我最后的尊严，也想一同毁掉？！”
一字一句，不带一丝感情。
再一次将叶思玲推入了深渊。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只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叶思玲只是觉得或许治好了病，贺西年就能恢复正常了。
可是却忘记了，治病这个过程，对贺西年而言，却比死还难。
再想到这一切的起因……
全都是源自于冬天的那场意外。
她除了不停说着“对不起”，根本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贺西年沉默了许久。
他内敛的可怕，脸上的黑暗阴霾，又一点点的收了起来。
“叶思玲，你既然觉得自己欠了我，就用你的一辈子来还吧。”
叶思玲一听，怔愣的抬头。
贺西年看着她，直截了当的说道。
“做我一辈子的妻子，承受你应该承受的一切，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在那一个早上。
叶思玲没有听懂贺西年的话。
但是在往后漫长的时光里，叶思玲用每一天的日子，懂了什么叫做用“一辈子来还”这句话。
哪怕他们两人的婚姻，变成了相互折磨的的牢笼。
他们却依旧是夫妻。
往后那么多年。
他们相敬如宾，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他们风雨同舟，一个是村支书，一个是妇女主任，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发展村子上。
除了没有孩子，他们是最完美的夫妻。
根本没有人知道。
在这个完美背后，是两人同床异梦。
叶思玲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想起贺西年愤怒憎恨她的眼神，以及他那个时候说的话。
如同沉重的负担，一辈子都压在她的心口上。
……
“我后来宽慰自己，人世间的夫妻，哪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总是有各种争吵和矛盾的。我也当自己是跟贺西年吵架了……”
“作为丈夫，他一直都是尽责的。虽然工作很忙，但是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从来没丢给我一个人……”
“我后来跟他说了，没有孩子就不要孩子。就我们两个人，好好的过日子就行……”
叶思玲一边回想，一边平静的讲述着。
或许是日子太久，久得磨掉了她的尖锐和愤怒。
就只是一个心如死灰的女人罢了。
“只是我没想到……”叶思玲将目光转向池婉，平静的眼眸浮现了波澜，她愧疚的说道，“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在你的事情上，做出这么背信弃义的事情！小婉，他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贺西年将池婉的底牌，告诉给了陆香香。
差一点就毁了池婉和霍南川的未来。
叶思玲想不通贺西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贺西年的心里有着阴暗和憎恨的一面，应该只是对着她一个人。
在公事上，贺西年是从未有过私心的。
这是叶思玲对这个男人最后的坚守和信任。
她相信贺西年，一直都是曾经让她爱慕和喜欢的正直青年。
可是……
为什么连这些都变了……
关于这一点。
池婉也想不明白，不清楚贺西年为什么会做出如此错误的决定。
如果不是他自己露了马脚，叶思玲也不会失望至此，池婉也不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这些要放到往后再说。
在眼前。
池婉更担心的是叶思玲。
作为一个这段往事的旁观者，池婉听到了一段青涩懵懂的爱情，却也听到了一段苦涩难堪的婚姻。
当贺西年明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却还是利用叶思玲的感情，跟她结婚开始。
这个男人就变了。
他完全是将叶思玲当做了他“男人尊严”的遮羞布。
甚至将他一辈子的人生失败，都归咎在叶思玲一个人的身上。
贺西年明明是可以顺利回城，去做他的大事业的。
只是他害怕回了城了之后，再过几年依旧会面对结婚这件事情。
到时候，他“不行”的事情，就再也藏不住了。
他将面对更多的指指点点，流言蜚语。
贺西年就是因为设想过这一切，才决定留在小山村里。
根本就是他自己，放弃了所谓的美好未来！
贺西年就只不过是一个缩头缩脑的懦夫而已！
池婉无法忍心，将叶思玲继续留在那一段婚姻里。
以及——
“那之前的伤痕呢？玲姐，你为什么会受伤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婉带着紧张和愤怒追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