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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章【一舞摄心】

    行宫内,魏帝脸色如霜,目色变幻,半晌,手缓缓抚过那卷中的美人脸,四周森冷如死。

    从殿外进来的石洛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停下脚步,瞬间浑身上下散发着同归于尽的杀机。

    “她已经死了,活人是不能跟死人计较太多的。”魏帝打断了石洛的杀机,转首,目光沉冷地一笑,“还真有个武功高的,能从你布置的鱼鳞阵下给逃脱了,看来这阵势也不过是个空架子了。”

    石洛霍然抬头,势在必得道:“没想到冷茹茉的身边竟还有这样的高手,臣还有很多阵势.......”

    “够了。”魏帝那九爪金龙的玄袍袖一挥,怒声制止道:“石洛,朕不想听到诸如‘没想到’之类的话,看在你以往对朕还算忠诚的份上,朕只最后再给你个机会.......凡是冷茹茉身边的人,都不该活着.......”轻轻的卷起那卷画,坚冷如冰的吼声回荡在大殿中央,“罗曦,你就快看到冷茹茉的血了,你高不高兴?”

    “我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居然有人敢掳掠我身边的人,不要命了么?”在深青色的叶子下,站着一个满脸写着“急火攻心”的女子。然而没有人知道,在那样的愤怒里,蕴藏着她的无可奈何以及世事黑暗都不可摧折的无双坚持。

    茹茉眯起了眼,很客气地大笑道:“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救出沈大哥,给魏帝闹个不得清闲。”

    “包括你的第二个暗号在没经我的同意下,发给了九逸。”某个小气的男人开始了秋后算账,语调还不疾不徐。

    茹茉别开眼,一本正经地肃然道:“既然都猜出是你来了,还能不知道九逸也来了吗?再说为了救出沈大哥,我这里本来就缺人手,九逸闲着也是闲着,我不过是让他们帮我打探一下这里的消息,谁知就打听出来了清皇后的寿辰,这是不是天助我也?”

    “你想到的孝文帝也应当想到了,他敢在这个时候为清皇后办寿辰,你能确保这不是他们故意安排的一场戏吗?”萧衍的目光闪了闪,他扳过她,让她面向着他,继旋微微笑了,“不怕危险吗?”

    “当然怕了,”她答,然后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有你在,就不怕了,至少我不是一个人在作战的。”

    “你有十足的把握吗?”他继续含笑问她。

    “没有,”她有气无力地答,然后嘟囔,“既然你都说了这是一场戏,他们都准备好了,我还能有什么把握?很多事既然选择干了,就得靠运气了,难道因为怕危险就不去救沈大哥吗?这不是我的风格,赶鸭子上架才是我的风格!”

    行宫后院,监视之下,油灯昏黄,屋内影绰。沈约拿起桌上的残汤剩饭,端详了半晌,谁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眸子依旧黑亮。

    虽然他没被绑着,四肢灵活,但这里是出不去的,就连一只老虎窜过,都会立刻有人查看,看得出来,石洛这是做足准备的。

    吱嘎一声,门被打开,石洛跨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壶酒,往桌上一放,冷哼道:“陛下也算是厚待你了,你应心怀感激才是,别不知足,来,喝一杯,咱们慢慢的等着冷茹茉。”

    沈约的眸色冷了冷,转过身,气息一窒,道:“为什么?”

    石洛盯着沈约,厉色一现,反问道:“什么为什么?”

    沈约吸了一口冷气,愤然道:“为什么针对冷茹茉,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她一个弱女子,犯着你们魏国什么事情了?”

    石洛眼神顿时一变,忽然冷笑道:“她冷茹茉没犯着我们魏国什么事,但我们陛下就是看她不顺眼,陛下想不让活着的人,你觉得她还能活吗?”

    沈约摇摇头,蹙眉道:“魏帝根本就没有见过茹茉,他有什么理由要她的命?况且我不认为他有那个本事,可以伤害我妹子的一根汗毛,若你们想拿我来威胁,那可就想错了。”

    “你想死?”石洛抽出剑,落在沈约的头顶上,声音变得尖厉阴寒,“你不想为冷茹茉收尸了吗?陛下一向惜才,倘若先生识时务,就不必窝在这里不见天日了。”

    “我当然不想死了,”沈约大声嗤笑,“看在你今日送上一壶酒的份上,我还要留着命为你石洛收尸呢。你们陛下的好意我沈某是无福消受了,让他自己留着眼球多看几天的太阳吧。”

    刷!石洛凌厉的剑猛然在沈约的脸上画了个叉,顿时鲜血溢出,待眼中的那股杀气收起,他喝道:“你这招不灵,激将法对我没用,我不会要你命的,你对我们还有用。”

    石洛走后,沈约旋身一转,拿起桌上的酒,毫不犹豫地往脸上一浇,酒染眉间,他忍住伤口沙烈的疼痛,在心底忧愁一叹........

    一舞惊世,一舞摄心。阳光从殿外射进来,照耀得中央的女子明亮绚丽,吸引了大臣们纷纷看过来,却又被她身上的某种气质刺激得眼睛一眯,随即惊叹一片!

    她今日身穿彩纱上衣,浅色下裳,裙子被剪成了一片片的流苏状,环绕在腰间。脚下的靴子头是翘起的,鞋的周围绑着红红绿绿的铃铛,一舞起来,铃声悦耳。

    魏帝的目光定格在那女子身上,那是怎样的目光呢?只觉得那是一面黑沉的刀刃,又或者天地一合,凌空卷来了猛烈的雷霆,划裂九天,锋锐逼人。

    女子目中露出一抹诧异之色,深吸一口气,一蹿而起,瞬间从腰间放出一条如画卷般宽窄的彩带,刹那彩带飘拂,化作碎片,籁籁扬扬飘落四周。

    魏帝眸光刚一变幻,她已飞到近前。魏帝与面前的女子对视,只见她确实瘦瘦弱弱的,但不可否认那确实也是非常非常美的。白皙的脸蛋,微微上翘的鼻,色泽鲜明的唇,特别明亮的眸,以及那嘴角泛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给大殿添了几场春意。比花艳丽,五彩迷离,眩人双目,也只她配如此——冷茹茉!

    茹茉微微仰头,第一句话就是,“我是来送礼的,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相信陛下你也不会即刻就把我拿下吧?”

    魏帝没有开口,而是紧抿薄唇地盯着茹茉,目光里满是思索,森冷锋利的神色让茹茉一愣,这是怎样的一位帝王?他有着一张极其卓朗的脸,高挺的鼻梁,微白的脸色,让人想起穹苍积雪不化的山川。那幽黑深邃的目光,清冷迵彻,有着千刃深渊一般的深,极度的黑与冷里,却跳跃着控制不住的杀气。

    魏帝眉峰蹙起,突然道:“冷茹茉果然名不虚传,震慑五洲,今日朕总算是领教了,不过朕不收礼,相反朕还要送你一份大礼........”

    声音清冷,像是冰洞上的冰块,拒人千里。茹茉收起打量帝王的眼神,露出个若有深意的笑容,平静道:“邓城陛下也不想要了吗?”

    魏帝神色一动,冷冷道:“邓城早晚是朕的,何须你送?”

    “邓城未必就是你的!”茹茉呵呵大笑,笑着笑着,跳起转身,刹那在深青色叶子下的谈话直至眼前——

    “你怎不留在邓城喝马血了,抛下邓城你舍得?”茹茉目光亮亮地看着萧衍,他把“衍”字拆开,用偏旁部首的谐音化身“炽水斶”来到她身边,她不是不感动,然而在感动之外,她了解,他永远不会只单一的为她,来到这个危险之地,而他的另一个目的,是否也跟她不谋而合呢?

    萧衍浅浅笑道:“茉儿你都舍得,我有何不舍呢?邓城是个是非地,我们早离开早好。”

    茹茉默然,半晌道:“邓城不是是非地,它是京西重镇以及南宋重要的军事屏障,而且日后能成为与边境对峙的地带。要想收复五洲,邓城是至关重要的。”

    萧衍轻轻叹息一声,“所以那里现在是块是非地,谁都想要,况且这个礼也够厚重,换沈约值了。”

    茹茉眼色一变,愕然,“你要用邓城换沈约?”

    满殿的默然,茹茉注意到魏帝的手抬起,他这是要拿茶杯发动信号将我拿下吗?虽然这魏帝是做足了准备,虽然我这邓城没派上用场,但也不能太低估我冷茹茉的口才了!还没见到沈约,我不能妥协。

    茹茉的思绪转了过来,不罢休地一笑,继续把大家的注意力引来,大声道:“洛阳天气炎热,不利于居住,而平城的地质又不利于作战,如果哪日恒、朔二州发动起兵变就危险了,然.......假如北魏拿下邓城就不一样了,而邓城的好处,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魏帝的目光刷地一下看了过来,冷笑道:“朕说过,邓城本来就该是朕的。”

    “我更说过,那也未必。”茹茉肃然道:“我听说柔然王拓跋焘可是闲的难受呢,再说大齐也未必就会舍得那块宝地,没准一会一个变化,就改变主意了,所以.......我想是不是抓紧时间更重要呢?”

    魏帝握着茶杯,半侧身,面对旁边,静静道:“带他上来。”

    沈约被带上来的时候,茹茉的心一紧,随后抬眼,那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刀,不避不让的淡淡道:“谁容许你们刮花沈约的脸的?”

    魏帝冷笑,“朕的人质朕想怎样就怎样。”

    “是吗?想怎样就怎样吗?”茹茉笑着走上几步,放低声音道:“听闻陛下迁宫到洛阳,遭到了众大臣的反对呢,如果在平城另立新帝,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魏帝身姿笔直,声音朗朗,“你似乎在说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但朕告诉你,它不好笑,无论怎样,朕都是皇帝,朕不认为你冷茹茉就有那翻云覆雨的本事?况且你以为朕会因为一个邓城,就放你离开这里吗?”

    茹茉轻轻的,不以为意地笑,“杀了沈约杀了我冷茹茉,即刻就会引起内宫兵变,不信陛下你就试试,没有准备,我是不敢来的,我还没有活得不耐烦。”这个不是随便说的,是把萧衍扔在外面,总该有点用处吧,并且她知道,那个狡猾的男人极具这样的能力。

    此时魏帝的玄袍一颤,意料之外,他突然明白当年韵珏为什么恨死这个冷茹茉了,这个女人能抓住人的弱点,她知道他最怕什么,正如她最后的那句话,“我还没有活得不耐烦。”

    魏帝的手缓缓放下茶杯,面色难看,问:“你想怎样?”

    茹茉冷然道:“很简单,谁在沈约脸上画画的,我要让他五倍偿还,另外给我们找辆马车,沈约需要疗伤。”

    刷刷!一股剑风冲进殿内,来的正是石洛,一个旋身已飞到茹茉身边,来势汹汹道:“五倍偿还吗?我想你没那个命看了。”

    沈约见状,惊呼,“要命的话来拿我的,伤害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

    茹茉看着石洛,对沈约道:“沈大哥你别急,他本来就不是英雄,你不用跟这种人说话,我死可以,在我死之前,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石洛皱起充满杀气的眉毛。

    茹茉眼底闪过一抹怒火道:“我今日就要问清楚,从柔然到邓城的路上,搞了那些幻术,下了这么多功夫,为什么要针对我?还是针对大齐?我跟你们魏国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还是因为韵珏?”

    石洛还没来得及回答,魏帝起身,眸里似是压抑了巨大的疼痛,幽然道:“朕来回答你.......因为罗曦。”

    “罗曦?”这是个女人的名字,可这个女人我不认识,谁呀?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魏帝会因为这个女人要我的命?额,太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