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雅文学 > > 将军喜嫁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交战(八)
    晋国都城之外玄山之上,此时正站着一个青色人影。

    他不知道站立了多久,在寒风凛冽之下,仿佛化成一座永久的雕塑。

    一名妇人在一名侍女的搀扶之下,终于来到山顶之上,此时正是夜晚,星光柔和地遍洒大地。妇人挣脱了侍女,独自一个人朝着那人走去。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贺清流。”

    青色人影淡漠地转身,看着走近的成太妃,沉默半晌,解下披风盖在成太妃的身上,他系好带子,才退后半步,站在成太妃的身后。

    成太妃咳嗽两声,再次重复。“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是天下大乱?不要想瞒着我,我知道水墨渊和水霖泽的失踪是你做的。”成太妃话语一转,”你想要天下大乱给俞昕的崛起拖延时间还是想要把俞昕逼到死路?“

    ”天下大乱?或许吧。乱一乱也好,野心勃勃的各国都能消停一些。至于她所承受的,那是她的责任。“贺清流很是淡漠。他淡漠的眼望着成太妃的身影,”您没有资格教训我,您三番四次想要俞昕的性命,不配做她的母亲。“

    成太妃身体一颤,”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清流背负着手,眼中有流光划过,”夫人难道忘了?我会占卜。虽然只能感觉到大概,但是已经够了。“贺清流语气有些许波澜,隐含着责难,”您忘记了您的使命,这我不怪您,但是您不该想要取俞昕的性命。她是我的主子,我会辅助她。“

    成太妃只觉得浑身冷,她紧了紧衣裘,满眼悲凉,”生而不养,终究我欠了她。“

    贺清流沉默不语。

    成太妃继续,”你要做的事我没有立场去阻止,但是不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到时候适得其反,你可没有地方去后悔。“

    ”她可以的。“贺清流语气坚决地打断她。

    ”罢了,我劝不动你。不过,俞昕这孩子很倔强,也很固执,莫要去践踏她心中最为珍贵的地方,那后果,你承受不起,也没有人能够承受得起。“

    贺清流低头,”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是吗?你真的不知道吗?你以为你插手李府的那些事情俞昕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察觉吗?何况,我并不相信,你没有感觉到她对李鹤轩意外的执着吗?她这次回朝大动干戈引得朝野动荡,固然是与二皇子有关,但是她的初衷你难道没看明白吗?不过是为了给李鹤轩报仇而打击二皇子罢了。还有这次,晋国四面楚歌,她要冒多大的风险,可是就在她要离开的前一天她却要求和离,斩断了李鹤轩和她的纠葛。你这么聪明,难道还看不明白吗?她其实在变相地保护他。甚至于,若是她出了意外死了,李鹤轩也不至于那般伤心。“

    贺清流身体一僵。

    “你既然知道她的这番苦心,就该知道你最不能算计的人就是他。云龙佩既然在李鹤轩那里,你便应该明白她是要你全心全意地护他周全,而不是去干扰他的生活。”

    ”她或许会忍你一时,但是贺清流,不要太拿自己当一回事。在那孩子的心底,或许我们这些所谓的亲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她心里珍藏的那个人。你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干预,小心最后害人毁己。“

    成太妃悠悠一叹,“我们给不了她温暖,难道还要毁了她心底最后一片干净的地方吗?贺清流,你好好想想吧。”

    成太妃说完这番话后离开。

    贺清流苦笑。

    “最不应该动情的人偏生就动了情。”

    贺清流叹气,“卦象上虽然不甚明显,但是俞昕的大难分明牵扯到他。留下他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他自己问自己,却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

    成太妃离去许久,贺清流还站在原地望着天上相互抗衡的双星。西南方的霸星紫薇星光与日俱增,近期却似乎有凝滞之势。

    贺清流嘴角勾出一抹冷冷的笑。

    “盛极而衰,虽只是短暂的时间,但也已经够了。”

    黑夜之中的神秘星空仿佛包含着世间种种神秘,贺清流意味深长地看着正北方向的那颗星子,眼睛里总算带上一丝真正笑意。

    “紫薇星光不断地增长,看来不必多少时日就能够自成气候,只不过,尚需要一个契机。”贺清流喃喃自语道。

    再说顾泞此处,当他赤红双眼杀出荆谷的时候,便遇上从两边山顶之上冲杀下来的晋军,祁衡屿头一个迎着明军杀来,那模样恨不得拿顾泞的性命来偿还这些时日战死的晋军。

    顾泞也已经杀红了眼,提着一把剑就和冲杀而来的祁衡屿战在了一起,两人大战起来,跟着祁衡屿冲杀而出的晋军携带着无穷的威势朝着明军杀去,一时之间喊杀之声响彻天际。

    但是很明显,明军狼狈不堪士气受损,而晋军扬眉吐气气势正盛,在这样的情况下,顾泞要胜利就只能靠着兵力的碾压,但是,俞昕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又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两路人马交战不久,不远处就传来喊杀声,尚在同祁衡屿交战的顾泞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那队人马。为的将领正是一路当先的吕畅!而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的晋军杀气腾腾地杀了过来。

    顾泞心神稍失,就被祁衡屿一剑刺中胸口,还是刘庆一直关注着顾泞的情况,第一时间用剑挡住祁衡屿。

    重重的士兵将受伤的顾泞团团围住,祁衡屿一心想要取顾泞的性命,却无论如何都近不了身,暗中恼怒。

    刘庆扶住顾泞退到后方,顾泞的脸色阴沉。

    “将军的伤”刘庆话没说完,就被顾泞冷冷地望去一眼。顾泞胸口不断起伏,却还是平复不了怒火。若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还不明白生了什么,他就不是顾泞了。俞昕!好一个俞昕!利用韦伯舒来了个计中计,将他的二十万大军引到荆谷,然后重兵埋伏!吕畅率领而来的人马竟然会有足足六万人,再加上这里的三万人,整整九万人在这里等着他呢!俞昕,你还真有胆,难道你就不怕程华的大军吗?还是真的另有良策?

    顾泞还没有收到乌国生的事,他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到俞昕敢这样用兵。这样的情形,他还能不明白吗?俞昕是想要他的命呢!

    顾泞瞬间一口鲜血喷出,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凉。一瞬间,顾泞就明白过来,自己以为的功成名就和扬名天下都已经土崩瓦解再也不复了!那一瞬间的失望和苍凉直接就击溃了顾泞整个人。

    顾泞红着眼眶,右手握剑,左手捂住胸口。

    刘庆单膝跪在一旁,声音苍凉悲壮,“将军,撤退吧!”

    “不!我还有二十万大军呢!”顾泞红着眼。

    “没有了,已经,没有了。”顾泞四处望去,伤的伤,死的死,剩下的士兵早已经士气溃散,不断地在晋军手中倒下。

    败军之势已成,再也无力回天。

    顾泞环顾四周,悲凉遍身,他红着眼,终于下了决定。

    “撤!”一声惊天骇地,却也注定了他的失败!

    顾泞撤军败退,还没有杀够的吕畅终于赶到,和祁衡屿回合。

    祁衡屿担忧地望着吕畅,“元帅那里如何了?”

    吕畅第一次说不出话来,祁衡屿握剑的手紧,他转身欲走。“你去追杀顾泞,我去找元帅!”

    “追杀顾泞才是元帅交给我们的军令!你忘记了违反军令者斩吗?”

    祁衡屿顿住脚步,手上青筋暴起。

    吕畅走到他身边,一拳头打在他的肩膀上面!“你去了,元帅只会被你拖累!你若是真的担心元帅,不如先斩杀了顾泞这个小人给将士们报仇!”

    祁衡屿终于冷静下来,他转过身,两眼凶狠。

    “走,去杀了顾泞!”

    顾泞带着十万多残兵败将一路逃亡,祁衡屿和吕畅率兵在后面穷追不舍,誓言必杀顾泞!

    顾泞一路逃窜,一直逃到接近柳城的地方,他本来以为能够回到柳城整顿兵马等待来日卷土重来,再次图谋大业,但是,他失策了。

    横梗在他和柳城之前竟然有条河流,顾泞脸色难看。原本此地有条河流名叫静河,但是天寒地冻,这条河流最近明明结上了厚厚的冰层。当时顾泞为了以最快的度攻打江城,直接带兵从冰河上前进。但是谁能想到这条静河会突然解冻?顾泞眉目紧皱,不可能突然之间静河上面的后冰酒消融了。

    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顾泞还没来及细想,便听见一声年轻的大喝。

    “顾泞,你的死期到了!”

    岑正带着二万人马从一旁冲出,直直地朝着顾泞杀来!顾泞目光一凝,“是你!”岑正他见过,那次截杀顾泞的人手之中就有这样一个人,他当时还在他手上吃了不小的亏。

    “是你做的!”

    岑正神色倨傲,“元帅早就算计好了,今日此时,就是你的死期!”

    顾泞被逼到绝路,提剑上前,怒道:“就凭你?”

    岑正和顾泞交起手来,岑正带领的两万士兵同样和顾泞的残军拼杀起来。

    岑正的任务很清楚,就是拖住顾泞的大军。而他也幸不辱命。不到十分钟,祁衡屿和吕畅终于帅兵赶到,三方兵马会和,顾泞被真正逼到了绝路!

    远远望去,一片密密麻麻的人马在不断厮杀,鲜血染红了白雪,哀鸣之声响彻云间。静河一个时辰不到,直接变成了血水。

    顾泞浑身是伤,满目苍凉地望着四周。横尸遍野,只为了成全他的一己私欲。

    一瞬间,顾泞不知道在怨恨俞昕还是在怨恨自己,他悲凉地大笑起来。他原本只是不服气祁子长一生压制师傅,连带着他这个徒弟都饱受明国之人嘲笑,他恨祁子长,在祁子长离世之后,他就恨上了俞昕,凭什么她就能名扬天下而他却只能安于苟且,凭什么俞昕能够一次又一次地打败明国的军队?他的师傅因为祁子长而死,而他这个徒弟难道也不及祁子长的徒弟吗?从一开始的执拗,到后面的不择手段,他似乎只是为了证明什么,为了证明自己比俞昕要强,为了证明他的存在!但是凭什么她俞昕就可以不将他放在眼里?甚至于她从未从心底承认过他这个对手?这种侮辱随着时日的增加一日又一日地折磨着他,让他疯!他拼尽全力想要获得师傅的承认可是没有得到,他拼尽全力对付的俞昕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只好通过手段在明国朝堂获得一席之地。只是,他口口声声地叫嚣着为了明国,可是却不过是想要正面击败俞昕。可是,渐渐地,他的心仿佛都蒙上了迷雾,不择手段,背信弃义,想要将俞昕踩在脚底,想要摧毁晋国获得无上权力,甚至想要掌握明国实现他的无穷野心!可是,到了最后他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没得到。

    顾泞大笑起来,拿起身旁的一把剑抵在脖颈。他遥遥地望向吕畅和祁衡屿。

    “保证不杀他们,我便投降!“

    祁衡屿眉头紧皱,双手紧握,胸口起伏不定。“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你就是死都不足以洗清罪孽!”

    “罪?到了如今我还怕什么罪孽?”顾泞狞笑着,嘴角渗出鲜血。“不要以为你们比我干净了多少,我的报应到了。他日,俞昕的报应自然会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记住这句话。”

    祁衡屿动气,双眼狠狠地盯着顾泞。“好,我答应不杀降兵。只要你死在这里。”

    “好!”顾泞大笑,环顾四周浴血的士兵,最后与刘庆相对。他嘴唇微动,然后手上用力,自刎而死。

    刘庆跌倒在地,他看懂了顾泞的唇语,那是,好好活着。血泪从眼角流出。

    终于,晋国祥庆八年冬,明国主将顾泞自刎,残余八万大军投降,明国派遣使臣前往求和同时归还晋国土地。

    同时,乌国和启国爆大战,水墨渊现身战场,乌国老将程华率领大军退兵,乌国与晋国紧张关系稍缓。

    又十日,赵国屯兵晋国西北五万大军为对付乞颜部落回到赵国。

    十一月二十日,长达三个月的三国大战终于落下帷幕。晋国元气大伤,前前后后一共战死四万七千三百七十人,俞霆下旨抚恤其家人,而长威军士兵抚恤加倍。

    晋国、明国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暂止两国兵戈。

    晋国边境暂时回归和平,但是却满目疮痍,俞昕虽然打了胜仗,但是丝毫高兴不起来。当祁衡屿将顾泞临死之前的情形告诉她的时候,她只是冷笑一声,神色淡漠,“我等着就是。”

    又过了一日,俞昕的影卫收到一样东西,交予俞昕定夺。

    “是慕容东辰?”俞昕皱着眉展开绢布。

    白色绢布上的一行字映如眼帘。若是他日穷途末路,愿以皇后之礼待之。末尾慕宸。

    若说琪洛是吃惊,那么俞昕则只是嗤笑。

    俞昕将白色绢布一把扔给影卫,神情淡淡,“拿出去烧了。”

    若是穷途末路,她根本就不会苟活,也用不着他这份意味不明的承诺。更何况,她想要的人,并不是他。

    这边烽烟暂歇,而另一边乌国的事态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乌国与启国的交战竟然越激烈。

    天下烽烟不止自有其缘由,我们暂且不论,不妨先从受到冷落的琪洛说起。

    冰天雪地之中,慕容太子率领的启军驻扎在外,士兵们的生活都很是苦寒,就连慕容太子的饮食起居都没有崇尚奢侈而是随着军中简朴的风气。公孙瓒治军甚严,上上下下倒是没有谁抱怨,就连慕容太子都是跟普通将领一样的待遇,他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但是,凡是都有例外,而这个例外不是克己甚严的慕容太子,而是他身边无比卑微的侍女琪洛。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极为受宠的女人。此次行军除了带上琪洛这个女人之外,还另外带了三名侍女。这三名侍女的主要事情就是伺候琪洛,这四个女人住在一起,那个帐篷当然不能像是普通士兵那样简陋单调,因此琪洛的住所就成了唯一的例外。

    琪洛的帐篷里面很是暖和,琪洛虽然身份低贱,但她是真正娇养长大的,十指不沾洋葱水,也因此身体受不得风寒。帐篷里面足足放了三个炭盆,琪洛才觉得稍微暖和。

    琪洛身上披着件狐裘,膝盖上面盖着块毛绒毯子。在琪洛身旁放着一盏油灯,黄色的光芒照在琪洛的身上,琪洛神情认真,正拿着针线绣着一条黑色腰带,一针一针,反反复复,琪洛似乎感觉不到疲倦,直到深夜还没有睡下。

    一旁守着她的一个丫环打了个哈欠,“我说姑娘,你与其闷在这里绣腰带讨太子欢心,还不如有空到太子面前走走,太子才会想起你的好来。你在这里折腾,太子又不知道,倒是弄得我们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她叽叽咕咕,琪洛却听进了心头,眼神黯淡,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琪洛的纤纤十指轻轻抚摸着华贵的黑色腰带,语气带了几分凄凉,”太子若是不愿见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琪洛悠悠一叹,想起离那天晚上似乎已经五天了,可是太子对她似乎并没有消气。琪洛胸口一痛,勉强笑笑,他没有将她赶走不是已经很好了吗?琪洛将这些杂思抛在脑后,再次认真地绣着腰带。终于在深夜之时,她将还没有绣好的腰带放在一旁,琪洛并没有马上入睡,反而从一旁拿出了这些天绣好的一些手帕和络子。琪洛看着丝帕,眼角突然蓄上泪水,晶莹的泪珠挂在眼睫之上。

    琪洛将丝帕揣进怀里,眼角挂着泪珠入睡,她睡得并不安稳,时而呓语。小声的,轻柔的。

    别抛下我。

    到了第二天早上,琪洛惊醒的时候,才现身旁并没有太子的身影,她失望地垂下眼,原来是又做梦了。琪洛坐起身来,她的一个丫环音儿端着早膳进来,一边走一边嘀咕着。”姑娘,前方又在打仗呢!听说那个叫什么苏季川的谋士竟然算计到了公孙将军手下的两名将军,两位将军被乌国五皇子在城门口斩杀,听说公孙将军气的厉害“

    她还在絮絮叨叨,琪洛猛然问道:”那太子呢?“他会不会很生气?

    音儿想了想,走过来道:”奴婢本来按照姑娘的要求去询问太子的饮食,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似乎太子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音儿将早膳放在旁边,”姑娘不是一向不耐烦听这些战事吗?今儿怎么问到这些?“

    音儿看着琪洛,笑道:”姑娘放心,太子聪慧无双,自然会有对策。“

    琪洛点头,“我自然知晓。”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为他的一喜一怒而动容失色?

    琪洛这顿早膳吃了很多,倒是让音儿有些惊讶,这几日琪洛心情不好,早膳每次都只吃了一点,音儿劝了好几次都没什么用。

    琪洛笑而不语。她整个白天都待在帐篷里面,并没有出去,到了午时,她同样吃了许多。音儿吃惊,试探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琪洛抿唇,下了决心。“今晚,我会去见太子。”

    音儿听了很高兴,琪洛却没有这般高兴,他原谅了她,但是还能像以前一样对待自己吗?琪洛没底,但她不能失去他。

    到了晚上,琪洛画了淡妆。音儿忍不住,“姑娘化了妆就跟画里的天仙娘子一样,美到了极点,仙到了极点,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是吗?”

    琪洛看着镜子里面的她,不得不说很美。一头柔美长披至细腰,细腻白皙的额间点上一朵小巧的红梅,美丽之中透出几分妖艳。柳叶般的眉毛细细长长,涂上脂粉的脸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更加衬出她的肌肤白皙如雪。她的鼻翼小巧,轻轻抽动着,在那双美丽多情的双眼之下,显得越楚楚动人。琪洛的睫毛有些长,配合着她那双如同潋滟水波一样的双眸,分外好看。

    音儿为她梳着柔顺的长,“姑娘真美,太子一定会心动的。”

    琪洛没说话,嘴角带着一丝苦涩。她低下眼,看着手心里面的一小片冷汗呆。她并没有把握,可是她必须要去。

    深夜,慕容太子的帐篷里面还灯火通明。不得不说,慕容太子是真的尽职尽责,不仅战事需要他的决策,就连启国政事都会千里迢迢地运送到他的面前等待他的处理,但是慕容太子却没有一丝怨言,日日处理着手中的国事。

    今夜,慕容东辰倒是没有批阅奏折,而是看着桌上的地图在思考战事。灯火幽微,烛光晃动,映照着慕容东辰刚毅的侧脸。

    帐篷帘子被人掀起,有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慕容东辰在有人进来之时就察觉到了,但是他并没有理会,还是细细看着桌上的地图,脑中想着事情。脚步声停下,再没有丝毫的响动,似乎与以前一样,但这次慕容东辰却闻到了极淡的幽香,他眉头微微蹙了蹙。

    琪洛还是如同以前伺候他的时候一样,在旁边端茶送水,然后就是当一个木头人。他处理政事的时候不喜欢有声音,琪洛的脚步声早就训练得极轻极轻,才不会影响到他。琪洛站在他的身后近乎贪婪地望着他宽阔结实的后背,有好多日没有见到他了,这次再见竟然让琪洛想要落泪。她轻咬薄唇,目光闪烁不定。

    站了一会儿,看到慕容东辰想要写什么,琪洛忙掩饰好情绪,走上前去将桌上地图缓缓卷起。琪洛能够感觉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瞬间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她微微低着头,眼睫不安地颤动,她就这样在他的注视之下将地图卷起,她抿抿唇,将卷好的地图抱在怀里正欲转身离开。

    却在这个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强硬地握住她的下巴。那人毫不留情地扳过她的脸,琪洛的下巴吃痛,秀眉轻轻蹙着,琪洛的下巴被他抬起,她美丽白皙的面庞完全落入他的眼中。琪洛对上他深沉难测的双眼,一动也不敢动,任他静静打量着。

    他灼热有力的手指轻轻摩梭着琪洛白皙细嫩的脸庞,划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他的指腹上面有着长年练剑的老茧,粗糙的手指刮过她细嫩的脸庞,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道轻轻浅浅的红印。

    “讨饶来了?”是慕容东辰暗沉低哑的声音。

    琪洛的睫毛颤动,眼波如水,她红唇一开一合,“是讨太子的欢心。”

    “用你?”

    琪洛咬唇。“是。”

    慕容东辰看了她半晌,神色不变。他缓缓松开手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而琪洛则是心底一点点变凉,她不敢再惹他生气,反而是握紧了双手,在他的身旁跪了下来。

    慕容东辰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拿起笔来在纸上写着什么。他神情认真,一直写了大半个时辰,而琪洛就在冰冷的地上跪了大半个时辰。琪洛的双膝很疼,但她没有动,只是一直安静地跪着。

    慕容东辰神情淡淡,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起来吧。“

    琪洛惊喜地抬头,他这就是不计较的意思了。琪洛忍着膝盖的疼痛站了起来,她看着桌上的砚台里面少有墨汁,踱步过去,倒了少许清水,然后握住墨锭快慢适中地磨着墨。

    慕容东辰瞥她一眼,琪洛乖乖地低头磨墨。慕容东辰收回目光继续写着东西,琪洛这次倒没敢再偷看一眼。其实她本来也对这些东西没多大兴趣,上次只是意外。

    从头到尾,琪洛都只做着自己的本分。

    慕容东辰停下笔,”你倒是学乖了。“

    ”琪洛不会再犯的。“琪洛异常认真地保证。”琪洛知道这些东西都关乎太子性命,琪洛绝不会再辜负太子的信任。“

    慕容东辰目光淡淡地望向她,对上她美丽澄澈的双眼,那双眼中的一切心思都那样坦坦然然地摆在他的面前,任由着他的打量。

    慕容东辰丢下笔,声音沉。”过来!“

    琪洛乖巧地走了过去,慕容东辰看着她一瘸一拐的双腿,皱起了眉头。他走上前将琪洛一把抱起,琪洛小声惊呼着搂住了他的脖颈。

    琪洛的耳垂红。

    ”很疼?“慕容东辰问。

    琪洛还没来得及回答。慕容东辰便冷着声道。

    ”疼些才记得住。“

    琪洛在他怀里抬头,凑上前去吻吻他的唇角。因为这次她化了妆,所以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红色唇印。

    慕容东辰嫌恶地皱眉,声音冷硬。

    ”以后别弄这个。“

    琪洛呆怔,不知为何有些失落。”不好看吗?“她其实觉得挺好看的。琪洛蹙起眉头,若是平常太子皱皱眉,她也就不敢说什么了。可是如今,她却不知死活地再次问了一句,”真的不好看吗?“

    慕容东辰一头黑线,他是疯了才会在这个话题上面继续纠缠。

    慕容东辰一把将琪洛放在床榻之上,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慕容东辰解她的衣衫的空隙,琪洛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第三次,她疑惑地问,”真不好看?“

    慕容东辰不满地看着她,琪洛瞪大眼睛,而他直接吻了上来。琪洛瞬间沉迷在他的吻里,脑子已经不能思考,琪洛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所察觉,今夜的太子似乎动了**,但是不等她深想,身体的浮浮沉沉仿佛不再受她的控制。琪洛情不自禁地吻上他,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