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雅文学 > > 心灵走失者 > 章节目录 第六节 满血复活
    “庄总,您下午有空吗?我想过去把书还给您。”

    “小乔,没必要为一本书麻烦你专门跑一趟,还是我下午顺便到公司去拿吧。”

    “不光是还书,我还想告诉您一件和您有关的事情。”乔希雅的口气中颇有几分神秘。

    “和我有关的事情?那好吧,下午两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放下电话,庄醒心感到好笑。“那天说以前就跟我认识,今天又要告诉和我有关的事,她会有什么事跟我有关,是我健忘还是她真的认错人了?”

    乔希雅来到学校,招呼已经在大门外等候的庄醒心上车,没再说话,一路疾驶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住。乔希雅回身拿起车后座上的一个文件包,从中取出一个大信封递给庄醒心并示意他打开。信封很薄,里面只有一张照片,一张曾经被撕碎又精心拼粘起来的照片。照片里是一男一女,都穿着厚厚的红色上装,并排站在一个台子上。背景是一方宽大的幕布,显示一派鲜花烂漫的春天景象,照片的右下角还有一个签名。庄醒心仔细一看,照片里的男女脸部和那个签名都有横七竖八整齐破坏的痕迹,好像被人用刀之类的利器划过。并且,那个男人的脸和签名好像还用刀刮过,破坏得根本辨认不出来了。庄醒心把照片翻过来,发现背面方方正正贴着一张跟照片一样大的白纸,靠下写有一行日期,应该是照相的时间,算了算,那时自己正在海城当歌手。

    “庄大哥,还记得这张照片吗?”

    庄醒心抬头,眼光正好和乔希雅火辣辣的目光撞在一起,不禁心头一惊,“这双眼睛、这种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难道是……不可能!”

    “嗯。”庄醒心不置是否地盯着乔希雅。

    “那你还记得她吗?”

    乔希雅从衣兜里又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充其量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庄醒心心头一惊,一个女孩儿的模样猛然浮现在脑海,“可她早就死了啊,难道她是乔希雅的什么人?”细细一回忆,再一看照片,那个女孩跟乔希雅长得还真有七八分相像。

    “庄大哥,照片里的人就是你和我,还有那个你的签名,难道你真的不记得了?”乔希雅泫然欲泣,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庄醒心感到有些毛骨悚然,虽然不相信,可还是把“死了”两个字咽了回去。

    尽管第一次见到乔希雅,庄醒心就有过似曾相识的闪念,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她还活着,并且就是眼前的乔希雅。他不禁想起《聊斋志异》里的聂小倩,那个美貌的复活的女鬼,从头到脚起满了透着寒气的鸡皮疙瘩。

    “是我,我还活着。”说完,她撸起衣袖,露出的手腕内侧,可见两道明显的疤痕。

    庄醒心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五年前海城平安夜演出的那一幕:一首歌刚唱完,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女孩捧着鲜花跑上台,兴奋不已地拽着庄醒心要合影,台下,一个男孩举起了相机。第二天,女孩又冒着刺骨的寒风来到庄醒心的住地,说是为了得到他的签名,在雪地里足足等了一个多钟头。后来的日子里,庄醒心多次看到女孩和她的男友,拉着手来来往往。然而,没多久他却听说那女孩割腕自杀了,并且怀有身孕……

    昏黄闷热的天空,突然迷迷蒙蒙地飘洒起细雨,一只喜鹊,在车前的绿树梢头“喳、喳”叫个不停,呼应着远处时起时伏的叫声。乔希雅放下一点窗玻璃,深深叹了口气,说起往事。

    七年前,17岁的乔希雅应聘到一家房地产公司当礼仪小姐,迎来送往中跟一位炒房客熟悉。后来,又跟他正在海城上大学的外甥结识。男孩生就一副性感的阳刚相,两道剑眉,一双大眼,浓密的络腮胡须几乎遮盖了下半个脸,再由下巴连到胸前。可是,一副宽边眼镜,一头总是梳的一丝不乱的卷发,脾气也温和得与长相相左,使他的谈吐、举止又充满了书生气。因为父母在深圳经商,家庭经济条件比较好,为人出手也很大方,唯一的不足就是话比较少。暑假期间,年轻不经事的乔希雅禁不住男孩一遍又一遍的蛊惑,辞职跟他去海城当了伴读,住在学校附近租的一套房子里。两个人都喜欢玩,也不做饭,饿了就在餐馆里吃,吃完了不是逛街就是去歌舞厅跳舞嗨歌。那段时间,无忧无虑的乔希雅悠闲幸福得像是进了天堂。但是,时间一长,乔希雅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有时回到家,男朋友会无缘无故地闷头不高兴,问他也不说,多问两句就冲她发脾气。并且还出现一个坏毛病,伸手抓到什么东西就摔什么,不要说玻璃杯什么的,光是照相机都摔坏了三个。最严重的是那天傍晚,乔希雅正拿着庄醒心签字的那张照片在看,他一进屋,立刻像神经错乱一样冲着乔希雅乱吼乱叫。又跑到柜子跟前,拿起照相机恶狠狠地摔在地上,照相机的后视窗应声粉碎。发完脾气,也不管不问乔希雅,就一个人跑到卧室里蒙头大睡。

    早上醒来,乔希雅发现客厅的地板上抛撒着一些撕得粉碎的纸张,再一看柜子上,那张她跟庄醒心合影的照片不见了。男朋友缩身坐在沙发里,看到她出来,指着她的肚子冷冷地问道:“老实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乔希雅一楞,顿时也恼起火来,没好声地回了他一句。“除了你,还能是谁的!”

    “是不是他的?”他凶神恶煞地指了指地上被撕的照片。

    “你是不是犯神经了?从到这里,哪天不是跟你一起出去,又一起回来,我有空去找别人吗?我是那样的人吗?”

    “一起出去,一起回来?你骗谁,是不是我上课时间出去会他了。你说!你说!!”说完,起身伸手“啪”的给了乔希雅一记耳光,继而冲出房间,摔门而去。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她,却打得十分狠,十分决绝,乔希雅半边脸都被打得麻酥酥的,血,立刻顺着嘴角和鼻孔流了出来。那一瞬间,乔希雅被打懵、打傻了,但立刻也被打醒,大梦初醒,一下看清了他的本来面目。以往温文尔雅的他,所有的表现不过是欺骗她,想方设法把她弄到手。得到之后,又渐渐不把她当回事,渐渐撕去了伪装,自私、多疑、偏激的心理开始暴露、发泄,而且越来越严重,越来越疯狂,越来越肆无忌惮。

    乔希雅捂着已经肿起来的半边脸,愣愣地站在原地,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起当初,自己执意要跟他来这里,堂姐曾三番五次劝她,说那个男孩嘴太甜,话太虚,举止浮华,不可信。劝不住后,还给她家里挂了电话,为这她还气呼呼地指责堂姐不该告状,不干好事,没事找事管闲事。爸爸在电话里训斥她,妈妈在电话里哭着喊着劝她,说愿意跪下求她,可意乱情迷的她,除了那个男孩的信誓旦旦,谁的话都一概不听。甚至不惜跟父母闹翻,也心甘情愿地相信他、追随他、投身他,用她跟父母最后一次通话说,就是死也要跟他。现在错已铸就,悔不当初已经晚了。摸摸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将来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出路在哪里?后悔、绝望、孤独的她想到了死,以死罚过。拿着一把水果刀跑到浴室,坐在地上痛哭起来,一直哭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挥刀对着自己的手腕连割了两下。

    “后来,房东发现我们的房门大开,屋里没有一点动静,感觉有些不对劲。进来后发现我躺在血泊里,手腕上还在淌血,赶紧用布缠住伤口,打电话叫救护车,又叫人把我从屋里抬出来。到医院抢救了两天一夜,我又活了过来,可我却恼火房东多管闲事,埋怨医院干嘛把我救活。出院后,我回到住处,房间里的东西没有一点变动,我把地上的所有碎照片一一捡起,一点点拼凑粘好。又回到医院,坚决要求把胎儿打掉,因为自从那天他走后,竟然再也没有露过面,他已经抛弃了我,包括那个还没有长成的孩子。经历了这一切,我才彻底明白自己过去错在哪里,真正想通了,不理性的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留下笑柄。后来,我硬着头皮回到这里,跪在堂姐面前,向她、向爸爸妈妈承认了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