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那么大胆，敢给大发这种照片！
方辰凯惊悚了。
把文件整理好后，就连忙后退几步，离人远远的。
免得一会被男人的怒气，给误伤。
可是诡异的是，坐在那的男人，居然很平静，很安静。
他甚至，盯着那手机看了好几秒！
几秒钟，这对于别人来说，那是眨眼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可对他家来说，那就是贵过黄金了！
试问，他家什么时候看人信息，有多停留过半秒的？
还是一张传达暧昧信息的照片！
方辰凯又惊又疑，忍不住微微弯了弯腰，倾斜着身子，悄悄地观察男人的表情。
这一看，他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差点就被震得掉地上了。
大居然在笑！
没错，男人冷淡轻薄的嘴唇，此刻，两边正微微勾起。
虽然弧度很浅，却恰好勾勒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温暖！
没错！！！
在这一刻，跳进他脑海里的，只有温暖这两个字！
“方助理，方助理？在看什么呢，刚才老宅毕管家打电话过来，说老爷子血压又上去了，叫回去呢。”
秘书室的同事悄悄走进来，说了几句见他没反应，又用手肋轻轻地戳了戳，小声说道。
“老爷子又犯病了？”
方辰凯微惊。
顾老爷子这两年的身体是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心脏和血压都相继出现了问题。
他想了想，上前附在顾北清的耳旁，小声地转达了一番。
顾北清微微一怔，只是静默了会，给与会的众人交待了下，就起身离开。
“毕管家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
出了会议室，他即问道。
对老爷子的身体，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因为心脏和血压都不太好，所以受不得刺激。
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会不会是顾程峰不长眼，去刺激了他。
方辰凯却摇了摇头：“毕管家说，是老爷子今天没忍住，喝了口红酒。”
喝酒？
顾北清顿了顿脚步，侧头看了他一眼。
高血压的人不能喝酒！
但老爷子是从部队出来的，年轻的时候特别能喝，也爱喝。
到退休的时候，还常跟几个要好的队友，不时小酌几杯。
直到后来高血压，在医生的建议，甚至是他的强迫下，才慢慢戒了。
但这毕竟是一辈子的爱好，哪能说戒就戒。
所以偶尔老爷子偷偷叫人备两口，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当不知道了。
却没想到，这样偶尔的一两口，还是让他犯病了。
只能说明，老爷子的病正日益严重，又或者说他的身体已经日益衰弱。
生老病死，这本是大自然的规律，但能看透的，少之又少。
他也是普通人一个，老爷子虽严厉，甚至不近人情，却始终是从小抚养他大的人。
顾北清回到老宅的时候，老爷子刚刚午休起来。
听说他回来，老爷子激动得拐杖都忘记拿，颤微微地往外走。
也幸亏毕管家及时搀住他，不然万一摔了，后果真不敢想象。
“这个时候怎么不在公司看着？”
“回来拿点东西。”
爷孙俩见面说话，就是如此地言不由衷。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骨子里的那点倔强和高傲，让他们习惯了把架子端得高，话不从心。
“年纪大了就别那么折腾，这些东西，交给毕管家他们就可以了。”
见他刚起床就坐不住，端着一盆兰花弄个不停，顾北清忍不住说道。
也是这么一看，才发现老爷子真的是老了。
头发已经全部雪白，又稀疏不已。
脸上的皱纹似乎没有增加多少，但是皮肤十分松弛，将脸都拉长不少。
颈脖间，老人斑在衣领下若隐若现，就连浑身的气质，都散发着老年的孱弱。
岁月不饶人，还真是不假。
想想几年前，老爷子还不时大动肝火，一怒肃敬怒地跟他各种对恃甚至是干涉。
如今……
“老爷，小心！”
顾北清正想得入神，耳旁突然传来毕管家一声惊呼。
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老爷子在给兰花剪叶时，也不知怎么地手抖了下，差点剪到了自己的手。
“我没事，是这老花眼镜不行。毕管家，你去把我那副新配的眼镜拿过来。”
老爷子拂开毕管家搀扶的手，吩咐道。
毕管家一脸的无奈：“老爷，您忘了，这副就新配的。您可能现在戴着还不习惯，慢慢应该就能适应了。”
其实他想说，老爷，是您的视力退化太快，眼镜的配备速度跟不上。
但他要真这么说，以老爷子那倔强又好强的性子，肯定得发一通脾气。
“哦。难怪我看着不舒服，原来是新眼镜。”
老爷子将眼镜拿下来，看了看，就放在桌面上了。
毕管家见状，趁机把兰花也连盆端走，省得一会人家又去修，万一伤着手了，可没人吃罪得起。
“外面天气这么好，就别老呆在家里，多出去走走。您以前还常说我，总呆在房间里看书，会把眼睛看坏，自己现在不也这样？”
顾北清难得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听着是责怪，说话时，人已经起身，上去扶老人起来。
确实，刚睡完午觉，是应该去花园走走的。
这一向是老爷子的习惯，只是今天看他那么早回来，就想在这里多说两句话。
现在见顾北清来扶自己，老爷子立刻明白了，这臭小子是难得良心发现，听说他血压又高了，特意回来看他的。
这么一想，脸上的笑容就多了。
可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地别扭：“臭小子，现在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竟然教训起我来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么清闲，比你努力勤奋多了！”
顾北清抿了抿唇，没反驳他。
反正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些话，都不过是挂面子用的，自己今天为什么会提前下班，还来老宅，谁都清楚是原因。
“当年啊，我们集团还没发展到现在这么强大，正是起步的时候，我跟你曾爷爷……”
老人在他的搀扶下，一边在花园里散着步，一边说着往事。
像这些事情，顾北清已经听过无数遍，尤其最近一两年，每次回来都会听到老爷子唠叨这些往事，早背得滚瓜烂熟。
但他没有打断，只是默默地扶着老人，一步一步地，在花园里漫步。
都说人老了，就特喜欢回忆。
老爷子是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