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雅文学 > 都市小说 > 归凰之妾拟荣华 > 第三十四章 露马脚了
    唐母端坐上位,淡松烟『色』的褙子翡翠金宝簪,一身冷调墨『色』韵味,手里的檀木佛珠串一刻不停的波动。

    唐珠唐玥对视一眼,继续瑟缩着跪在软垫上,寒气料峭,好在屋子里地龙烧的温暖如春,厚帘子挡了外面的风雪。

    一柱香左右的时间,崔嬷嬷从耳房出来,身后跟着双眼红肿的唐珍,唐珠唐玥心下一紧,面上一片苍白,神『色』惶恐。

    崔嬷嬷小声在唐母耳旁回话,唐玥支紧了耳朵也听不见分毫!不过唐母的眼神给了她答案。

    唐母刀子般的眼神打在唐珍身上,唐珍低头不敢直视跟霜打得茄子一个模样。

    “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去给夫人们请安,回头就好好歇息,喝些热茶姜汤,可别受了寒,我有些话要交代你们大姐姐,都退下吧。”唐母开口,眼神一个不错的落在唐珍参商,两人无声退下,经外面冷风一吹好歹才醒了醒神,擦擦额头冷汗,各自领了丫鬟回去。

    “姑娘。”杨柳为唐玥系好斗篷,言语担忧,风『露』则敛声捧上手炉,风铃为唐玥穿好木屐,风夏则取过风灯两盏与风铃一起照路。

    夜『色』凝墨,风雪渐盛。

    松鹤楼里温暖如春,气氛却紧张雷霆乍崩。

    “你且说说,你而今想怎么办?”唐母冷眼看着唐珍,手里拨动念珠,她怕她一个不留神这边上的热茶就砸唐珍头上了,女子身上留了疤可就不好嫁人,尤其是她还进了世子的眼……唐母身为一家最长者,考虑极多,瑞王如今赤手可热,一步登天,唐珍这身份可就――眼神凝重的看着唐珍,真真是恨铁不成钢!

    唐珍跪在地上,没敢朝垫了软垫的地方跪,说哭就哭,眼泪成串声音委屈叫人闻之生怜“老祖宗!是孙女不孝!可对方是世子爷,他短了我的路,让我陪他喝茶聊天,孙女拒绝不得,瑞王殿下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如何是孙女能得罪的!”说着一直抽噎红着眼睛看唐母“父亲母亲如今身在家中也是艰难,孙女如何敢得罪瑞王,让大伯父大伯母心生不悦?虽然有老祖宗庇佑,可孙女到底是……到底是母亲被禁足了的人,走在这府里步步小心谨慎,老祖宗,这府里还是我长大的府吗?就连这府里的海棠花……只要三妹妹喜欢,我这个大姐姐就不能择,连想为祖母『插』瓶也是不能!”

    唐珍哭的抽抽搭搭,崔嬷嬷眼神都不给一个,唐母眼神一瞬间就软了下来,刚想开口,一直伺候着老太太颇得心意的周嬷嬷进来奉茶“老太太且息怒,这是三姑娘亲自扫的松枝雪泡的老君眉,老太太偿偿?”

    唐母素来喜欢周嬷嬷泡的茶,闻言推盏饮了一口,入口清澈松香在唇齿间婉转“果真是好茶,晚竹的手艺越发好了!”毫不掩饰的称赞,周嬷嬷笑笑说“都是老太太教导得好。”就这么轻飘飘的转移了话题,没顾及唐珍僵硬的面『色』继续开口“说起三姑娘,老奴倒是记得三姑娘每缝下雪定然为老夫人扫梅花蕊上的,松枝竹叶上的雪为老太太泡茶,隔三差五的还命人捧了各『色』花枝来给老太太『插』瓶,咱们家里这上上下下的花花草草可都是三姑娘的心头!每天都得亲自去看个两三次,少了一朵花一片叶子都哭半天,搞得花房的丫鬟婆子一个个不敢有丝毫怠慢,毕竟是给老太太用的花,底下谁敢懈怠?”轻而易举化了唐母心底的不快,还顶了极为老实的脸,让唐母极为放心。

    唐珍心底骤然霜雪倾覆,随即眼神一亮又转黯的说“我记得三妹妹身边似乎也有个姓周的嬷嬷?”这言下之意就是周嬷嬷偏心忽悠老祖宗了!

    “大姑娘记『性』真好!”周嬷嬷看着唐母眼神开始淡淡的,心里揣摩不差分毫“三姑娘身边的那位周嬷嬷年岁比我小,是崔家的老人,之前在大夫人身边伺候,不过大夫人病了后不放心三姑娘身边一个老成的嬷嬷都没有,便给了三姑娘,婆子们都以小周嬷嬷相称,免得弄混了。”

    唐母神『色』放松,随即又想起正事还没办完,但她年纪大了,晚上需要早睡,因着就懒得打机锋直截了当开口“珍丫头,你是自小长在我跟前的,我最疼你,连你几个兄弟都越不过你去!你嫁入瑞王府是为家里争光的事儿,被王妃看中世子爷看重也是好事,只是婚前失贞……”眼神如刀“到底于女子名节不好,尤其是你下面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妹妹!往大了说,咱们族里的女儿还要不要嫁人了!你这般行事,族老们有的是借口将你们这一支分出去!便是我也说不得什么!你可知道?”总归是掌家多年的老油条,轻描淡写几句话言辞犀利眉眼风霜冷冽浸染,将所有厉害摆在了桌面上,说得唐珍面如土『色』!

    这时候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女子是否完璧,其衣食住行一一可观!你这般不谨慎,日后还是好生留在家中。至于瑞王府,自有我这个老婆子和你父亲去交涉!”想了想又认命般的叹气“罢了罢了,等年过了让你母亲也出来,你明年及笄礼和出嫁可都要她『操』持!”

    “崔嬷嬷,你去熬一帖子避子『药』给大姑娘,看着大姑娘喝下去。”

    “是。”崔嬷嬷遵命,冒着风雪去『药』房领『药』,连夜熬好亲自看着唐珍喝下去。

    唐珍也不傻,乖巧的喝了下去。

    第二日,唐玥去松鹤楼请安。

    “听翠翘姐姐说老祖宗近日嘴里苦,孙女拿蜂蜜人参调了参蜜,让翠翘姐姐每日给您调上一盅,对了,听说二叔母身子也不好,人参蜂蜜温补滋养,也请二姐姐给二叔母送去,也算是我这个小辈的孝心。”唐玥让人捧上四小罐蜂蜜,明显看见唐母面上赞叹,心底更是欢喜。

    讨好唐母,真的不是太难!

    “对了,你大姐姐昨日受了风,也送一罐蜂蜜过去。”唐母开口,翠翘当即就拿了蜂蜜送过去。

    唐珠眉眼一挑,翠翘……倒是对她大姐姐衷心得很么!

    “这些日子,二丫头管家,可得好生照顾你夏姐姐!”唐母笑着开口,语气里却不乏施压。

    夏绮雯原本乖巧的坐在一旁笑眯眯的吃着杏仁茶,听到唐母亲自点了她的名受宠若惊,急忙开口“老祖宗厚爱,绮雯无以为报,只是在老祖宗这里绮雯从来不曾缺过什么,几位姐妹也是极好相处的!倒是累老祖宗费心了!”

    “这就好,咱们这样的人家就是要亲亲热热的才好!”唐母开怀又问“对了,瑚哥儿,珑哥儿和瑿哥儿可回来了?这都年底了,崔家怎么还留着人!”语气三分抱怨七分不满。

    唐玥心底就冷了下来,她天天这么讨好,老太太还是看不得她两位哥哥上进!

    夏绮雯瞥见唐玥脸上挂不住的笑容心思转道“听闻崔家多才子,求教的人常常排到城门口去!可惜绮雯只是一介弱女子,不能亲眼见那盛景,倒是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崔家与咱们家是亲家,每年都有来往,你若是想见,回头崔家来人时你也在旁边伺候不就得了?”唐母极为爽利的开口,唐玥脸上更挂不住了!

    崔家是何等人家?唐母这话里话外的看不起,怎么是嫌弃崔家?也不想想就连皇帝都不敢嫌弃桃李满天下士子半边朝的崔家,她一个老『妇』人怎么有脸!更何况,崔家是她外家,她母亲娘家!

    唐玥心底一阵怒气,却因着孝道死死的憋着!

    唐珠这时开口“能得崔家舅舅教导,也是兄弟门的福分,不过这都是年底了,想来也就这么一两日该回来了,不如三妹妹去看看?”

    这话倒是和她心意!正好她也想出门,也免了借口。

    当即就应下了“那晚间我去看看,正好我也许久没有见过琰舅舅了,上次舅舅们忙还没来得及拜见!也是失礼!”

    离了松鹤楼,唐玥领了人去见崔氏。

    崔氏兴致好面『色』也好,摆了茶店茶水在窗前看书。

    “母亲。”

    崔氏抬了抬眼,撤下丫鬟“坐过来吧,有你喜欢的山『药』红枣糕。”崔氏身子大伤,饮食顾忌太多,平素都清淡饮食,多吃『药』膳羹汤。

    “昨日,唐珍的事你掺和了什么?”崔氏继续看书,眼神也不给唐玥一个,言语轻飘飘的更让唐玥紧张。

    “母亲――”唐玥搅着手帕,一脸尴尬。

    崔氏悠悠的看了她一眼,等着她自己解释。

    唐玥踌躇着开口“母亲是觉得女儿做错了吗?”

    “一笔写不出两个唐字。”

    “可母亲,”唐玥深吸一口气“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她知道崔氏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她『插』了那么一脚,便得担了残害手足的责任!

    “子也曰过,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崔氏眨眼便回。

    “德不孤,必有邻。”唐玥不甘示弱,崔氏一把把书扔桌上了。

    唐玥蜷着身子抱着绣花软枕,不说话,不敢气她的身娇体柔的母亲。

    “不守孝悌你还觉得自己有德不孤?”崔氏狠狠的拿葱白手指点在她眉心“那是你姐姐!”

    唐玥反驳“我要是有那么一个恨不得我家破人亡的姐姐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崔氏恨铁不成钢“可你也不该行这么下作的事!你拿『淫』羊藿调合欢香!谁教你的?哪学的?信不信我烧了你所有香料方子!”

    “没事我都记下来了。好歹母亲出身崔家,我也不能丢脸么!记『性』还是拿得出手的!再说了,母亲,要不是二叔母您至于这样吗?折我母寿数,害我母『性』命,母亲难道要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人家不成?这不是不孝吗?”

    “二房一家子算计我们一家满门『性』命!想拿我们的命去铺青云路!母亲!若是崔家能护得住我和二哥哥,那大哥哥,您,父亲怎么办?”唐玥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的留下来,忠孝仁义,自古难以两全!

    崔氏怔怔,神思凄苦,是她不好,守不了儿女,管不好这个家,眼泪滑落,摆了摆手让唐玥离去。

    唐玥无法,一步三回头,看崔氏一身嘉陵水绿的齐胸襦裙外罩月灰『色』的广袖,一身素面不染刺绣,在花树晴窗下,越发凄『迷』神『色』,宛然不似人间之人,心底悲痛欲绝,折身往外走,泪沾衣襟。

    回了自己院子趴在床上就低声抽泣起来,突然鼻尖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甜腻,缱绻还带着说不清的暧昧!

    唐玥一下子就坐了起来,顾不得擦去眼角泪珠,眼神死死的盯着窗下火炉,奇楠的三脚小炉子,巴掌大,镂空雕了琴瑟环佩,上面隔了张素白方帕,里面盛了些褐『色』粉末。

    香气氤氲开来,唐玥脸『色』越发沉重。

    她的丫鬟呢?门外窗前不是该有人守着的吗?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