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令人尴尬的呕吐是暴风骤雨式的，就跟消化道里安了个水压泵似得，一口气全压了出来。
吐完后，心里那种油腻的甜味，令人反胃的水气味都没有了，胸口也不像是哽噎着什么东西，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只是肚子还有些微微不舒服，不知道是饿还是痛。
吴缺缺推开楚兮，撑着垃圾桶，想借点力站起来，手腕一滑，差点把垃圾桶推翻，脚下虚浮根本撑不起身子。
楚兮无奈的摇摇头，不由分说的伸手挽过吴缺缺的胳膊，将她架到沙发上：“比楚煜还矫情。”
吴缺缺气息不匀的歪靠在沙发扶手上，楚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气色还是很菜，好在没皱眉，也没一脸嫌弃不耐烦：“想留人，好好说句话就行了，上来就吐是什么操作！”
吴缺缺没听出这句显而易见的玩笑话，她一心想着垃圾桶里的呕吐物要尽快处理，已经有异味飘出来了：“我……可能是吃坏东西了。”她挣扎着试图站起来，被楚兮伸手一推，又重新跌回了沙发。
“就这样，你还想干嘛？”楚兮丢了张湿纸巾给她：“自己擦吧。”转身拿起了垃圾桶。
“楚兮……”吴缺缺又尴尬又急切的叫了一声。
楚兮没理她，直径进了洗手间。
食物已经在胃里发生了反应，那股半腐烂又未彻底腐烂的味实在是熏人的很。
楚兮很嫌弃，可还是捏着鼻子，心甘情愿的洗了。好在垃圾桶本身干净，吴缺缺吃的又都是流食，冲洗两遍就干净了。
这洗手间的空间小的转过身胳膊肘都能撞到墙，好在还算干净，只是吴缺缺对生活的敷衍随处可见，浴室置物架上只放了两瓶超市里最常打折促销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连护发素和身体乳都没有，角落里的那盆绿萝，也耷拉了一半，枯叶更是叠了一层。
洗手台上只有孤零零的一把牙刷一支牙膏一瓶洗面奶。
没有洗手液，楚兮只好用洗面奶洗了手，幸好洗面奶不是打折货，质地还算柔和，没有伤了她的手。
“现在送你去医院，还是等你缓缓？”楚兮出来给吴缺缺倒了杯温水，送过去的时候，看到刚才被她扔进来的三幅画已经收好放在沙发旁了。
“不用，楼下有社康，吐完后，我已经舒服多了，等会我……”
楚兮一脚踏上地毯，突然停了下来，她抬起脚底板，上面居然一层黑。
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了下。
“那个……我一个月才搞次大扫除。”吴缺缺尴尬的有点不敢看楚兮的眼睛。
楚兮收回了那只脚，伸长了手臂将水杯递过去。
吴缺缺家连张多余的椅子都没有，能坐的除了沙发只有地毯，楚兮干脆退到最远，斜着肩膀抵在墙上，双手抱怀，偏着脑袋看着吴缺缺。
“怎么了？”吴缺缺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吴缺缺你为什么要这么讨厌呢。干嘛总是迫不及待的要赶我走，表白失败的是我，又不是你，我都没介意，你干嘛这么扭扭捏捏的让人讨厌？”
吴缺缺眨了眨眼睛，好像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
楚兮收回长腿，站直了身子，暧昧的笑看着吴缺缺：“难不成你这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故意处处拒绝我，好激发我对你的征服欲？”
吴缺缺无比坦诚认真的否认了：“不是啊，我没有。”
“那不就成了。”楚兮摊开双手：“我只是说喜欢你，又没说非你不可，你要不跟我在一起，我就死给你看的那种。我是看你也挺喜欢我的，正好我对你又有那么一点小意思，就顺便表个白。你要乐意呢，我们就两情相悦的谈个恋爱；你要不乐意，我们就皆大欢喜的继续做朋友。谁知道，我都还没怎么样你呢，你就这么矫情小气，弄得我好没意思。人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表个白，失败了，连朋友都不能做啦！”
“没有。我对你只是朋友的喜欢，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啊！所以，你看，一知道你对我没那意思，我连你豆腐都没吃了。”
吴缺缺的本意是尽量不要伤害楚兮，她知道自己并不能回应她什么，所以，只好从一开始就断了她这份心思。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她自作多情了，以为自己多么重要特殊，但其实就是楚兮喜欢的一个玩伴而已，没了你，还有其他好多人。
吴缺缺笑起来，如释重负，能这样那是最好不过了，虽然楚兮有时候挑剔难伺候了些，但总体还是很让人喜欢的。
楚兮低着头，嘴角挂着笑，目光盯着视线前方的地毯边角，看了好一会。
“那现在可以去社康看看了嘛，我看你那脸色不吊两瓶葡萄糖估计缓不过来。”楚兮走过去，接过吴缺缺递给她的水杯，佯装不满的抱怨：“这么快就开始使唤我。”
“等我一下，我去拿社保卡。”
吴缺缺惦着脚后跟进了房间，楚兮闭上眼睛，十分克制的吐了口长长叹息。
“哦，对了。”吴缺缺在房间里说：“那三幅画我还是想买。”
楚兮忍无可忍：“买你个头啊，我这不已经给你送过来了吗！你是觉得你比我更有钱还是怎么着？”
“不是，我是想买来送人，你要是送我的话，我就没法送了。”
不用问也知道要送给谁，楚兮觉得吴缺缺欺人太甚：“不卖！你要想买来送人，干嘛非要买我的，网上一抓一大把，你随便找个人帮你画不就行了。”
“之前找过的，画得好的，说没时间看那小说，有时间看的又没能好好理解那故事。反正看了很多，就你画的那三幅画，最能表达我对故事里那些画面的理解和想象。”
“理解？”楚兮看着吴缺缺：“那故事你不是写的？”
吴缺缺笑起来，颇有些自豪：“我哪能写出那样的故事来，那是顾知薇写的，只是用了我的名字发表在网上的而已。”
“难怪。”楚兮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傻子的？文如其人，当时看那小说时，就应该看出来，那不是吴缺缺能写的出来的。
“要买也行。”楚兮说：“答应我三件事，是什么我还没想好，但是不会刁难你，一定是你举手之劳就能做到的。”
“既然那么简单为什么还要我做？”
“你管我。”
“好吧。”吴缺缺答应了。
“第二，我那画也就油画村一百块钱三幅的水平。但是，就算我画得再不好，那也要比市价贵十倍，给我一千，三幅画归你。”
这个价格已经完全低出了吴缺缺的预算范围，她毫无异议的立刻拿出手机给楚兮转账。
“等会。”
“怎么？”
“我要现金，刚从银行取出来崭新的那种。”
“转账不方便些么？”吴缺缺有些为难：“我那银行卡都不知道丢哪……。哎呀！行吧，行吧。”实在是拿楚兮没办法。
去社康验血，医生拿着化验单瞥了一眼说是急性肠胃炎，问题不大。如果想要好的快些就配消炎药吊葡萄糖水，不想打针就回家喝两天白粥养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