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雅文学 > 网游小说 > 保护我方小僵尸 > 番外——遇少年(三)
    “百代风华有老时”

    供台蜷了几卷香灰,萦萦白雾绕着棺木缱绻曲回,仓皇之间老将的葬礼准备不算盛大,谈得上有几分潦草。红烛几明几晃,歇斯底里的苟延残喘呕哑着最后一口气,点燃了人形如枯槁的面容,依稀倒映着当年鲜衣怒马骠骑大将军的影子。

    老师没了。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战马沸鸣飒爽英姿终是落霖,顺着一捧骨灰流放到心系的万里河山,魂归地。无疾而终,按理应该是喜大于悲,只是心里微不足道的地方像被撬开了一丝口,往些年数什么鸡零狗碎的事都往外淌,蜿蜒成了一条漫无目的的河,给人从头淹到脚,耳目泡的肿胀不灵混乱不清,寒意顺着呼吸渗透到五脏六腑,竟尝到一丝凄凉的味道。

    “姐”

    光阴几载,人生形苦碌碌,在仰望他鹰钩似的熠熠目光中摸起戾气磕磕绊绊的走到了羡艳饶江湖浪迹四海为依,回首看来自己居然也是同人一般风沙堪磨伤痕遍体,哪还有什么侯爷,早早的收了少年意气,可惜一骑绝尘的钟将军也磨不过岁月,铁骨似的腰板不屈的佝偻下来。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山水自有相逢时没等到,倒是又在浴血厮杀的前线接了班埋下忠骨。世事无常,一代骄,如今也算是到了尽头。一生鞠躬尽瘁,可惜还未到所想看到的海清河晏,纵使无疾而终,也好不过死不瞑目。

    熟虑过甚,无暇注意药效如何,全然只眯了眯眼,肩头便被猛的一拍惊了心头半分血。蓦地蹿起一股剧痛千刀万剐般剖挖起肺腑,万蚁噬心。压下去铺盖地的疲惫卷了上来洗刷着骨髓,钢板钉好的腿竟一阵发软,狠狠的鞭打着那似乎通彻地的脊梁骨来,好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它更不堪一击,累积多时一口如鲠在喉的瘀血和着刺痛猝不及防的咳了出来。

    冷汗裹了一身迷糊的已经神魂不清,全然分不清来人,拿着刺痛强迫自己换的几分清醒,江北前线还没担得起的主帅,我还不能倒下,长掐着日子估计快到了,那东西未除恐怕知道了又要遭罪。哑着喉咙在昏倒前撑起最后一口气。

    你好算盘,若非我此战大捷,岂非生还与否都要脱不开谋逆之罪!”

    猎魍魉祭旌旗新画,驭龙壤歌惊涛叱咤。令冠三军对弈,风擂战鼓静候,青骓杨蹄嘶鸣。朔云铁骑列阵蓄势,行军撼地如雷霆,起落溅血浆混尘,玄甲乌沉招魂唯刀芒雪亮。自跃马横枪抖银蛇诡谲,苍鹰伫臂膀锐目圆睁,傲然睨漠野断头酒拭锋镝流光,十郡亡魂哀歌满襟,且慰无辜。扬鞭策马于两军交汇处,怒视深褐人皮图案阴森乌桓蛇王耀武扬威,视为予战俘恩赏,感盘龙枪震颤渴血,云雪冠翎抖簇刺破寒风,掌攥缰绳勒数道伤痕,血气翻涌盈满腔悲愤,此仇不报是为国耻,知三千领将俱与我战意灼灼。

    掠长风杀意凛盛枪锋,号弓手千百箭齐发,敌军亦然。流矢逆风折冲透甲猩红,密集如雨直射乌桓前锋骑兵,不敌弩机连发急促追命,城楼亦染血色,幸损伤不重,只尚军前锋足矣。遂命副将挥旗示朔云铁骑后撤不攻,三军两师变阵,十人组队持铁械以待。

    西戎马耐跑冲锋甚猛,顷刻乌桓军先近悍然交锋,凶如恶虎骇人。盾牌厚重缓移行进,颃承箭石铿锵不断。犬槊骤然低倾斜刺骑兵间卧伏毒蛇,捅入暗杀者肚腹搅动,牵扯淋漓血肉,弯刀与钩镰哐当散落,犹凝昔日千百士卒热血,残身断肢葬于铁蹄,难得酣畅尽兴。马上流星锤携风兜头重砸,盾牌勉承撞击,迅疾侧转,陌刀队立时迎战西戎骑兵,上桃头盔刺目膝,削肩肘如泥。硝烟烈遮长空澈,日月失颜色,边声血彻戎装,失塞惨染残阳,炽焰惶惶欲破穹苍,唯我朔云并辔意气扬。

    鼓角悲壮,星河动摇。朔气传柝,寒光照衣。

    苍露凝明光铠晶亮,旧罪未昭又添新亡。屈指攥死拦截下信鸽垂睫碾碎乱云弦月,怒意腾升灼心口痛不可挡,外敌尚未屠尽,后院野火迭起,是谓兵家大忌,腹背受担骄纵牛生轻狂意,岂有这般窝.囊时!

    后院寻得那人方离宴席,正倚石桌醒酒。昔日攀附风雅费心移红梅数株,如今视狐裘落新绽蕊瓣,无心赏景,只觉恶心难堪。探手轻易擒窄薄下颌,拢掌摩挲细嫩皮肉,粗粝指腹扼娇弱喉间,立时殷红印痕羞煞盛梅,余光瞥他酣眸凝月含泪喉逸低喘,雪肤笼烟霞,愈发憎恶起这美人皮囊掩藏的狼子野心,令人骨冷齿寒。

    我迫他赏这场无疾而终枪法,正如校场偶遇那般情动没来由。盘龙枪桃一线银月,寒芒闪隐约杀机挺身前刺递尖锋破夜阑珊,或旋,或拧,乱酒星辉点点,收枪回马贯穿,拓疆场英姿若惊鸿,斜转翻红缨扫膝窝下,墨眉拧弧扯唇朗声嗤笑,惊梅梢轻颤悬水汽虚浮,殷红花瓣不堪凝露滴淌,伶仃竭力透春意,只换入土零落,旧人犹在,将相和图景不复存。

    昔日立候盛气凌人如斯,如今也有这般狼狈模样,道好轮回。念及他风寒未愈,我扯下厚暖狐裘盖院角东南刀冢,闻他不住咳喘才生些许快意。回身逼近站定,俯身尽情蹂躏薄唇,直至染上梅色水光潋滟,甚像当年查尔河尸骨堵塞倒映的一抹月华,噙耳垂低于宛如缠绵情人,沉声呢喃中缓慢收拢指掌扼喉,恶意昭彰:

    “想收兵符,朔云三十五兵马不是不能给,国库得出明后年的军饷和粮草,这三十五万精兵俱是随我从沙场滚过,舔过乌杂刀棱的血是贪得无厌的饿狼,不是你们这些靖都走狗。’

    “妄想收服这些我一手提拔的将领,只派凌大人前来,光本将都不够尽兴,怎么能满足下面的兄弟?我是一等一的混账,底下也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您是吧?”

    破晓鎏光篆叆叇金云,昒昕朝阳曈昽慈悲肆吐血晖,橘红明光穿罅隙篆灿金。断肢残臂碎搅黄沙,硝烟砾沙飞涩眼,归雁哀鸣入胡。

    寸土寸血,腥风灼浪如刀割袭面,铁血白骨烫彻三千里。战士指嵌黄沙痛苦躨跜,焦褐血手紧握半卷残破军旗,断剑覆厚腥陈血直指塞外!

    凡躯湮灭,英魂犹战!

    “杀——!”

    戗风恣肆拂碎发,艳刀出鞘抵脊骨。唇珠点红珀,唇谷含新腥,绯舌舔艳血。墨发飐然,银鞍骏马驰如风,抡臂劈敌鞭如游龙,玄鞭裹厚腥携破风之音裂浊气。寒刺浸血微锈冷光煜爚,剔皮肉折骨节,血肉迸溅嘶吼哀嚎残忍不绝于耳。

    仄首瞧关将军浴血厮杀,明眸玓瓑昤眬碎剑光,甲胄残破发缀血,攻势凌厉斩寇贼,长剑出豁载悲恸。策马伫立人侧,羽箭倾泻如吞日,斩月玄鞭骤然出势劈甩格挡,寒芒乍起木屑迸溅,雕纹显罅隙蕴红渗陈色。

    炽热鲜血喷溅滋射而出,滚烫猩红血淋淋浇了满脸腥。旧腥凝痂黏腻糊遮右眼,喉咙痛苦收紧瘀血梗厚颤咳不断,鼻腔涩痛,口中锈味暗褐污血流溢顺颈缠绕。刀剑铮鸣炙灼火星迸溅,嘶吼哀嚎凄神淬骨,见骨深痕赤红血漼漼。步步浸血力竭搏命!

    胸口撕裂胀痛欲裂,喘息未定,矍然愕眙便见远处一人冷睥过来,那人眯眸拈弓搭箭引而不发,寒箭直瞄关眉心!

    “躲开!”

    耳侧嗡鸣,睚眦欲裂,霎时寒彻四肢百骸,挽弓急取雕翎箭,滞息觑高低,怒喝一声弦响如裂,箭镞以破竹之势夹骇人气势直奔人肩头而去。雕翎骤然没他肉躯血珠惊闪,弯眸挽唇连翘露虎牙添眄,那人吃痛战悚臂颤,朔寒一箭射空穿破叆叇破云霄。

    猩红濩落,那人狠厉咬牙拔出羽箭,身形逆光,浴血宛若罗刹鬼骨,眉目狠辣侵略性十足。鎏金明铠破黄沙,赤色披风猗靡簌簌作鸣似魂哀。宛如纸上一笔重墨长锋,朔夜一杆出鞘寒泉—

    齐国封疆侯,严家军主将,严、夏!

    一卷军旗“花”字赤稠。烈火燎燃,金鼓连,血如赩炽,尸骸遍地,血渗三寸土。铸忠骨裹残旗,将士们堕入翳翳苦海再难归乡。皮肉焦烂糊味斥肺腔,凄痛呻吟阵阵哀哀惨惨。

    “严狗贼,花爷爷今儿个就教你血债血偿!”

    怒火燃烧灼痛胸腔,滚嗓怒喝出声。佻身飞镞,羽箭骤发,齿刺下唇脚夹马肚,倏眒冲下陁靡扬鞭策马,马蹄踏碎黄沙白骨。喉咙痛肿嘶哑怒吼,旋腕扬鞭卷尘寰,五指狠攥握劲鞭。

    韧鞭点血蓄势待发,唇齿含合酝酿韧鞭倏抖腕出势,霅霅寒芒乍起响如裂,快鞭劈风破云携罡风——今儿个就拿你来祭你花爹的三尺寒剑!

    受死!

    髑髅皆是长城卒,日暮沙场飞作灰!

    残阳赩艳。血云翻滚。吼声震飙风疾急怒哀鸣。残风欲醒殉国亡士,黄沙欲安英烈战魂。黄土薄沙盖尸骨,风卷斡弃长毂辎重,矢箭刺额还伫茔。

    策战驹长戟刺搷皮肉甲胄,利刃刲刮血肉躯身。画钢矟槊。猩红赩艳溅满面门。重明又添新亡魂。不知是己身之血,或犹被杀者血。温衁入眼犹滚烫。耳中鸣哀号不绝于耳。光所至处,皆一片血。

    佑我军。必大破雠敌!以敌血祭我军英烈亡魂!

    “杀!!”

    强弓四射,矢如飞蝗。严氏嵌金皂旌旗扬,卯力甩绺一骑当先。战鼓耾耾,暴怒嘶吼。御封严军生豪杰亡亦鬼雄。战死为国无上荣光!

    “灭贼扬我大齐威!”

    夹马腹策战驹。勒辔抽箭矢。搭箭二指勾满弦,弓梢切近近触遇。臂崩至极矢待发。矢之所向直指敌军主将。

    战火燹,血连。战鼓耾耾。旌旗猎猎。

    不过率军一千余人。我握精兵八千余。落单自求死路。

    “此战你欲如何斗?”

    ......痛失一员大将,尔等还打的下去么?

    凝神聚精两指撵羽梢。箭矢穷咬的彀。矢欲离弦,倏肩剧痛赤血狂溅。执弓手遂然虚软无劲,剧痛迫手臂骤缩。箭矢似罡风,直射破叆叇划苍向血阳。

    眄目一眴血流如注。牙关死咬仍抽泄寒气。矢箭破甲胄插进血肉。只余半截箭格羽露胄外。花凛箠玄鞭负弓矢。胯下驹扬蹄踏尘沙。明目雪亮恰碎星。血唇赩艳如吞血。赤氅肆扬恰血云。背扯皂书赩旗作“花”字。

    “...花贼当死!”

    咬齿矫厉攥矢杆。利刺羼杂血肉活生生拔出。血流如注。抖痛栗糠。口啐猩红染铁甲。十年横戈马上校何堪败予乳臭贼?拈矢搭弓瞄眴放箭眴土坡。二指离弦,三箭齐放。策驹高跃提画戟。你二人皆别妄想活归营帐!

    身被厚重盔甲率兵前行,凛冽寒风裹挟着雪花儿在耳边呼啸而过,锁紧了眉头勉强睁眼辨别前路方向,至柏林几丈远遂双腿猛地一夹马腹拉直缰绳停了马。鬓边粘了不少碎雪不自知,只觉鬓间冰凉却丝毫不在意,回首朝身后铁骑们扬唇一笑复抬腔朗声道:“即将要入林了,咱们在林中埋伏那最后一帮叛贼,痛快干一把作收尾!”

    意味着如何已然明了,果然是先一步被埋伏,现下敌暗我明、危机四伏,应当如何是好?倘若及时悬崖勒马——还有救!眸子登时一亮,自己早先吩咐过他们持续警惕,贸然兴兵应不至于太过不堪!轻啮下唇复暗暗压下心中慌乱,随即缓慢爬上去继而匍匐至二人身旁,双膝撑地慢慢弓起身子,直起腰板、屏住呼吸直勾勾盯着二人背影,趁他们尚未转头后顾便猛然伸出双掌攥住两人脚腕使劲一扯,心中鼓声愈打愈烈、动作也不敢有一丝停滞,拽下二人后立马抻臂从身后箭筒内抽出两箭、精准刺入二人胸腔!

    略弯后背轻吐口浊气,甫一抬头就望见敌军正伺机待发。心中暗道不妙又重新绷直了身躯,抬手拔箭搭在弦上拉了个满弓,箭如流星直击敌副将后脑。虽弓弦松但心中弦仍不敢松,起身后深吸气高声大喊:“防卫!敌暗我明、保守作战!心林中雾内!”

    而后三五两下爬下山峦。然而至最后陡坡处因耐心尚存无几,遂直接拎着弓箭躺着滑下去——途中虽避开多次峻险、又有甲胄防背,却难挡暗伤,身后不知有多少处挂了彩。自觉身后火辣疼痛,却丝毫不敢吭声。拧着眉滑到平地也不敢耽搁,连连拉弓射死十余个敌兵,但心中还不觉爽利,复跨步跑到倒塌的兵器架旁抄起长枪便刺向身后欲要偷袭之人,随后轻扯唇角不屑一笑,这种蹚浑水儿的民兵可与正规军差了不知多少个十万八千里。之后思绪不复停滞,毅然同将士们一起拼死搏杀,畅快淋漓地打了一场。